十九 又有死者

陈建和见这妇人着实有些不上道,冷笑一声:“冤枉?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被冤枉的!衙役,继续给我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打死了由我来负责!”

衙役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们的头头应霄云。

应霄云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有人敲起府衙门口的鸣冤鼓,鼓声如雷,又急又响。

陈建和愣了一下,探首问道:“两位推官,怎么鉴阳城的鸣冤鼓是可以随便敲的吗?”

唐渊向他解释:“自是不能!但是如果遇到火灾、地动或者命案,无论何时何人都可敲鼓!”

陈建和皱了皱眉,轻声嘀咕:“这规矩得改……”

不过,眼下看还来不及改这规矩,陈建和只能让敲鼓之人上堂。

很快,一个青衣青帽瘦削矮子连滚带爬地上了堂,一见面就磕头不止:“各位大老爷在上,求你们快去我们园子里看一看吧!费妈妈死了!

陈建和一拍惊堂木,“这成何体统?你慢慢说来!”

那人又磕了个头,“小人姓丁,是月华馆的龟公,平时也负责园子里的采买。昨天一早,费妈妈让我去乡下买一些盐巴……”

陈建和插了一嘴,怒喝一声:“你们竟然敢买私盐?”

丁龟公吓了一跳,说:“那都是费妈妈的主意,与我无关!我昨天转了一大圈,今天早晨才回来,盐巴也没有买到……当然是这件事毕竟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我就悄悄去了费妈妈的房里。可是一推门,我就见到费妈妈掐着自己的脖子,已经断气儿!她……她把自己掐死了!”

堂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桂红突然止住了哭声,一脸惊恐地看着丁龟公。

丁龟公终于注意到眼前的场景,也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桂红,惊叫了一声:“桂红,你这是怎么了?”

陈建和问道:“怎么你们两个竟是相熟的?”

丁龟公磕了一个头,“这位桂红姑娘原来是我们园子里有名的乐娟,后来被一个大官人给赎了身,已经做了别人的外室,不知她到了什么事……”

陈建和听到这里,冷笑一声,“罪妇桂红,你的官人死在了家里,现在你的妈妈死在了月华馆。连续两个死者都与你有关,难道这些事是巧合不成?”

唐渊怕眼前这人再次胡来,于是拱手道:“大人,且让我和应捕头、高仵作先去月华馆看一看,确认费妈妈死因。眼下也不敢说一定与桂红姑娘有关。”

陈建和阴阳怪气地说:“好!罪妇桂红,我将你继续收押!我跟你说的事情,就看你可想的明白!高仵作也不要跟你们再去了,他的嫌疑还没洗过去,一并收押!把广济堂的王郎中给我叫来,让他代替高仵作去月华馆验尸!”

几人想再为高承启说些什么,可是只见高承启使了一个眼色,阻止他们继续开口求情;他们也只得作罢。

到了月华馆,他们没有看见王源安,而是看见了崔珏已经等在那里,

唐渊上前问道:“崔郎中,怎么是你过来了?”

崔珏拱手施礼,“师伯身体有恙,就派我过来为各位大人效力……”

应霄云看了一眼,没有再说其他;唐渊自然也不会多说,告诉他:“既如此,你跟我们先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月华馆的二楼东侧与上次他们前来的情景可是大有不同。想来是觉得春娘和媚娘太过晦气,所以就重新装修了一番。

他们走到费妈妈的房间里,只见那妇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握住自己的脖子,死相与卢欢广颇有几分相似。

崔珏上前查看,她的脖颈上有一道勒痕,手印大小与费妈妈的手指是可以对得上了;而且因为死亡时间较长,脖颈上隐隐看到更为粗壮的紫痕覆盖在费妈妈的指痕之上。

可以确定,费老鸨和卢欢广的死亡情况一模一样!

应霄云显然也看到了这个情况,挑了挑眉,看向崔珏,“崔郎中,这几天你是住在义庄吧?你应该也看到了卢县令的尸体了吧!”

崔珏头也没抬,仍在仔细观察着费老鸨的整个尸身。

她的脚趾处有过挣动的痕迹,显然是有过剧烈的挣扎,甚至脚趾甲都已经断裂。

可是,说她衣衫不整,也仅仅是穿着里衣,显得凌乱,却并没有拉扯过的痕迹。

因此,她在挣扎的过程中好像是被人完全压制,而这张床周围却又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无论是头发,还是尘土,都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感觉就像是一个强壮的男人悬在空中,活活把她掐死。

他直起身,回答道:“应捕头,你想问的话,小人已经猜到了。没错,这位妈妈的死相与卢县令的死相一模一样,也没有任何痕迹!显然,凶手非常小心,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应霄云看了一眼唐渊,点了点头。

唐渊转头看着门口走廊推推搡搡的花娘、丫鬟、小厮,低声问道:“昨晚楼里是谁在值夜?”

此时一个老汉走了出来,“过了四更,园子里的宾客们都散了,是我在值夜。”

“那段时间,你有看到费妈妈吗?”唐渊必须准确推测老鸨的死亡时间。

既然她和卢欢广都死在晚上,而晚上的鉴阳城是要执行宵禁的,所以有人行走在街上一定非常突兀。

守城的官兵、巡街的衙役和打更的更夫都应该看到这样一个人。可是几天过去了,他们也反复排查过城里几条街道,却毫无音信。所以,他只能把死亡时间推算得再精确些,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这时,一个姑娘颤巍巍地说道:“昨夜,妈妈早早就歇下了,都没有在楼下应酬,只有姑娘们自己陪着客人。”

“哦,为什么?”唐渊觉得此事蹊跷。

一般来说,老鸨在青楼开张的时候,是最忙碌的。时时游走在姑娘与客人之间,免得有不听话的花娘私自接客,使自己的钱财有损。

昨晚,费妈妈却早早歇下,着实令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