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剑魔九舅
“果然是他们!”凤楼心中暗凛,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是吗?”
李品竹长裙微动,缓步上前,笑道:“我们见你既会九龙神华掌,又能朝阳双璧功,还使得一手帅气的‘风彩翼’,想来咱们渊源颇深,所以,想听你说真话。比如你的名字,你的父母,以及你的师承。”
凤楼暗想:“我若说出真实身份,他们倒是喜则喜矣,还得把我送到外公那里去。外公和老魔头斗了几百年,至今仍是老死不相往来,若知道妈妈在魔天境,和老魔头好上了,还不急呕了血?再说了,就算我隐瞒不说这些,天天呆在外公身边,不能到处闲逛,却也无趣得紧。”一念及此,嘻嘻一笑,道:“我叫凤楼,凤凰的凤,楼阁的楼,我有一个妈,一个爹,还有一个爸。我的师承嘛,我也没入过什么门派。你们当然要问啦,那么我的这一身本领是谁传授的?这个也是机缘巧合,我遇到一位绝世倾城的高人,是她教给我的。”
他什么一个“爹”,一个“爸”的,听得三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而他的师承,看似说得合情合理,却模棱两可,如同什么也没说。三人正待细问,便见一条剑光乍然破空,冲天而起。剑光闪处,两条白影一前一后,驭空飞奔,追逐疾驰。距离渐近,众人瞧得清楚,正是方才蓬头乱发的白衣人剑魔,追赶白蝠王。
只见白蝠王身上数处受伤,白衣已染红多处,气急带喘,跑得十分狼狈,而白衣剑魔却衣袂随风,长发飞扬,英姿勃勃中显出一股潇洒,一股冷厉,和一股傲岸。采儿低低“啊”了一声,显得担心不已。而那三位太保,神情更是紧张,都道:“他!是他!真的是他!”
那两人远远的绕了一圈,转了过来。白衣剑魔似未尽全力,只是冷峻地追赶,白一灯回身精光圈一闪,锐利地脱手飞击,剑魔倏地剑尖一点圈锋,只听一声金铁大响,火星飞散,精光圈又反击回去,声势却显得更大。白一灯接圈在手,身子一震,不由掉落下来。
采儿惊叫道:“舅舅!”飞身便去相救。但见人影飞动,凤楼抢先一步,已赶将上去。
白一灯脚一沾地,又反身弹起,向左角方向疾去,再向东一绕,返转过来。凤楼看中他的逃跑路径,抢先飞过去拦截,喝道:“白蝠王,哪里逃!”白一灯眼前有人阻拦,倏地倒纵入空,又一转,向西而去。凤楼眼疾心快,猜测出他要绕一个大圈,以扰乱白衣剑魔的心神,好乘机脱身。他算准方位,飞驰过去,气定神闲的等候。果然,白一灯远远绕了一个大圈,眼见白衣剑魔即将赶上,依北方七宿的方位上下蹿动,倏地转身,又返将回来,正好迎面便是凤楼。
凤楼笑嘻嘻道:“白蝠王,少爷在此恭候!”他念念不忘白一灯封印他灵力之仇,见剑魔追赶,知道这是出恶气的良机,便不管不顾的飞身阻拦。
白一灯大怒,喝道:“臭小子,你发什么疯?快让开。”倏地弹身入空。凤楼灵力远比他低,也没他随心所欲的道行,但心算极快,看准白一灯的必经之处,又跃空而阻。如此连续三次,白一灯始终要遇到他。
“******,臭小贼,小淫贼,我****奶奶的!”白蝠王气得破口大骂,反手一掷,圈影锐利飞来,快逾电闪。凤楼虽在提防,但白一灯出手太快,他发觉时,精光圈已在眼前,赶紧抱头一蹲,只觉丫髻一动,险险被击中头颅,两个红绳髻头被削落。如此一来,无暇驭风,脚下一空,便掉下去。
那精光圈一转,又绕打回来,眼见要打中,“当”的一声,白衣剑魔气韵神飞,出剑及时救过,一把拉他飘地落下。
“九哥!九哥!”
那三个太保借此余裕,迎上前去。白衣剑魔乍见三人,脸色倏变,大叫一声,转身便逃,眨眼便成淡淡一影,那三人欲追,却哪来得及?
凤楼斜睨了一眼同样降落的白蝠王,见他远远站定,即不上前,也不离开,只是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凤楼无心再顾白蝠王的仇怨,将之置之脑后,不去多想。听那三个太保的呼唤,他心中一动,登时雪亮,知道了白衣剑魔的身份,这一来,更是兴奋不已,暗道:“哈哈,原来他在这儿,怪不得剑道如此精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这次,可捡到宝啦。”念头一起,便飞身向白衣剑魔的去径一直追了下去。那三位太保急呼他,他却哪里肯听?只是驰得更快了。
渐渐远离了那片野林,低头看时,只见野草莽莽,地势起伏,不知到了何处。正四处寻找,猛然脖子一紧,后颈已被人死死捏住,便呼吸困难,再也喘不上气来。他手刨脚蹬,暗催灵力,连幻神象,但始终无济于事
只觉那只大手大力一掷,他便腾云驾雾地直摔下去。凤楼心念驭灵,身形幻化,挨地之际,体内化出一只太极图隐现一托,身上没有半点损伤。他一爬而起,只觉头顶厉风锐利,不及思索,心灵自然而然闪动魔力,身幻百臂,怒目如电,“千魔万相掌”飘忽闪动,巨浪似的涌向厉风。
“魔家神功?”
那只大手蓦地剑意四起,逼近凤楼,直入千掌潮浪之中,探抓将凤楼一拉而前。凤楼只觉剑意长驱直入,心灵魔力一震,便是一阵剧痛,掌浪立消。
“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魔家神功?”白衣剑魔厉声以喝,逼问甚紧,“快说快说!若有半点虚言,我让你魂飞魄散!”
凤楼手腕剧痛,忍不住眼中泪花闪动,龇牙咧嘴,叫出声来。
就听剑魔继续道:“想我剑魔驰骋三界,笑傲九天,方可称得一个‘魔’字,他魔天礼是什么东西?也敢称魔!也配称魔!你说,你到底是谁?”
凤楼大怒,正要反唇相讥,忽然想起这人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不能对其无礼。他勉力一笑,叫道:“魔家神功算什么?你瞧这个?”陡然身形一幻,隐隐有凤翼之姿。剑魔微微一怔,松了松手,讶道:“‘凤采翼’?你和郡主是什么关系?”凤楼笑道:“这算什么,你看这个——”挣脱剑魔的手,双掌胸前一合,运起内诀,只见胸口隐隐有太极图案和“”字图案。剑魔更是吃惊:“朝阳双璧功?你……你是?”突然伸手又抓住凤楼,厉声道:“你是如何偷学到我家神通的?是魔天礼派你来的吗?”手上力道更是大得出奇。凤楼禁受不得,面涨如紫,百骸剧痛,但仍然极力忍受道:“我……别误会,咱们是一家人!”剑魔不信:“一家人?”凤楼道:“是……是啊!如若不是一家人,我干么跟你来此?”剑魔缓缓放手,凤楼终于喘了一口气,弯着腰半天顺不过来。
剑魔冷然道:“你说咱们是一家人,这又从何说起?你是谁?我又是谁?”凤楼又长喘一口气,这才起身道:“干九舅,我是你外甥呀!”剑魔怒道:“外甥?我哪来的外甥?”凤楼道:“我妈是昭云郡主,你是她义兄,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你不是我干九舅吗?”剑魔道:“干九舅?这是什么话?”凤楼道:“你的剑叫冷魄剑,对不对?”剑魔瞪了瞪眼:“你竟然知道它?”凤楼又道:“你是大仙剑客卫侍剑,对不对?”剑魔一听“卫侍剑”这三个字,突然抱起了脑袋,脸孔扭曲,浑身抽搐地蹲下了身子,十分痛苦的模样。凤楼又惊又疑,低声叫道:“干九舅,干九舅,你怎么样了。我……我这里有灵丹,你若不舒服,先服一粒。”从怀中取出小瓷瓶,递了过去。
剑魔好半晌没有动静,只是头部瑟缩,似乎回忆什么似的。凤楼心底生起一股怜惜之情,暗想:“我外公膝下,干九舅的剑道造诣最高。不想,却弄成这个样子,也不知是何缘故。”禁不住伸手抚了抚剑魔的头,以示安慰。猛然手腕一紧,瓷瓶掉落,剑魔突地抬起头,大手铁箍似的握住他。凤楼痛得咧嘴,却见剑魔颊上隐有泪痕,心中奇怪,刚要叫疼,剑魔破颜一笑,道:“不错,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外甥!”凤楼勉强笑道:“是啊是啊,我是你干外甥,你是我干九舅!”忽然浑身筋脉钻心似疼,剑魔的手握得更紧。
剑魔道:“我与小郡主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不!就是亲兄妹!你把前面那个干字去掉,我就是你九舅!”凤楼眼泪哗哗,疼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直抽冷气:“是是是,你是我九舅!我以后就叫你九舅!”剑魔道:“这也不成,你得叫我九老舅。此‘老’非彼老,不是辈份老的‘老’,而是轻昵称呼的‘老’,譬如儿子称爹为‘老爹’,听起来咱们俩关系莫逆,亲爱有加!”凤楼道:“是是是,九老舅!”
“对,以后就叫我九老舅!”剑魔大喜过望,一把抱住凤楼,便狠狠地紧在怀里,兴奋得大呼小叫,哈哈狂笑。凤楼筋骨剧痛,呼吸窒息,几欲昏死过去,万分吃力道:“九老舅,你再不放手,外甥可就死在你手里了!”剑魔大悟,赶紧松开怀抱,眉开眼笑,道:“你娘呢?她还好吗?你外公呢?他们都好吗?”凤楼听出剑魔不知母亲离家之事,更不知宁侯府现下情形,看来,他也多年未回中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