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一曲告君知

刘寄奴走进将军府,看到里面老虎椅上端坐一人,正在和李清柳的爹说着什么,心里纳闷,李老伯这个老头不是在北魏收货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他在这干啥么,不会是给军方做间谍的吧,正在胡思乱想着,里面的两人谈完话了,李老伯走出来也看到了刘寄奴。

“哦,你小子还活着啊,还挺皮实,在北边折腾一圈竟然比以前更结实了,难得啊。到里面去吧,孙将军找你呢。”说完便走开了。

刘寄奴到是觉得很意外,怎的老李头对自己态度转变这么快,去一趟北魏被洗脑了么,终于回归正常了。

“刘寄奴,你可真难请啊。”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前方老虎椅上的人站起身来,走向刘寄奴。

瘦瘦高高的身影,两只大手上没什么肉,像是干枯了的树枝,但感觉很结实。面容棱角分明,眼神里都是沙场戾气,像是渴望新鲜血液的秃鹫,。

“孙将军啊,小子刘寄奴给你见礼了,我是真的刚回到京口,现在来也不吧啊,哈哈。”刘寄奴一点没见外的嘻嘻哈哈的说着。一点没有小屁民见到上层人士的怯懦和自卑。况且在这个年代作为军人的地位是极其低劣的,再高的武将在文官眼中都是一介匹夫。

孙无终作为北府军的中高层武将,能爬到这个位置完全是自己从历次的大小战场中厮杀出来的,在西晋被迫南迁度过长江之后的东晋官场没有任何背景,靠着战功一直混到现在。对于面前这个笑的爽朗的年轻人第一感觉就是看着舒服,没有门阀子弟的那种自负与傲慢。

“你就是刘寄奴,呵呵早就听说过你了,在京口的年轻庶族子弟中,你还算是有点本事的,听说你刚从北边回来?那边什么情况?能简单说说么?”孙无终一边说着话一边做了请的手势。

刘寄奴顺着手势坐在椅子上,将从北秦到南燕又在北魏经过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随着刘寄奴的讲述,孙无终时而点着头,时而叹息,当听到北秦的蔡姬因政争而做了牺牲品的时候,孙将军站起身来在门口来回踱步,回身对着刘寄奴说:“那位蔡姑娘有了你也算没有白走人世这一遭,至少你对她是真感情,在这动荡乱世中,都在为自己活着,能将心托付给对方,实在是难能可贵,寄奴啊,你是个真性情的人,加入我们北府军吧,虽然不能保你富贵,但至少有个正经营生,你也不必像那些士兵一样每日出操,有什么事来帮个忙就好。你父亲生前是功曹,随官职低微,但毕竟是不是一般草民,你就算是在这一点上沾了点光吧。”

“真的不用每天来出操走正步啊,那可以啊,还能拿点薪水补贴家用,嗯,行,就这么定了。”刘寄奴答应的很是痛快,因为听说不用每天来出操,还能拿点碎银子,好事啊,站起身来走到孙无终的案几旁挂着的盔甲前,很是仔细的看着,伸出手指碰了碰,嗯,是真的,不是塑料做的,和后世的影视剧里的泡沫铠甲确实质感不同啊。

孙无终以为这小子喜欢这幅铠甲,指着说:“你喜欢么,只要有机会上战场,你也可以穿上它。”

“呵呵我就是看看,这个穿上,还能动么,这么重的。好了,将军,没事我就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来入伍,那我来找谁啊?”刘寄奴问道。

“你来就找高素吧,他领你来的,就让他安排你的一切事物,有什么事情可以再来找我。”孙无终笑着说着。

就这么简单,刘寄奴算是加入了北府军了,其实刘寄奴不知道,这是之前刘寄奴的继母萧文寿找到了孙无终,将自己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刘寄奴的爹是个功曹,属于世族,只是现在破落了。孙无终调查了一下刘家的情况,都属实,而且知道刘寄奴还算是个有为青年,充实军中也算是一件好事,所以才有了刘寄奴被招收到军中服役。

刘寄奴回到家中告诉母亲萧文寿说自己明天去军中服役了,母亲开心至极,心里想这个孩子终于能稳定下来了,这样就不会到处乱跑了,再把他的亲事定下来,就算是解决一件大事了,可是这亲事也是一件头疼的麻烦事,哎-。

快天黑了,刘寄奴在家有点呆不住,想出去走走,这几天佟雪梅和娘每天腻在一起,臧小小被挤兑的不行,往常都是小小帮着自己和娘盛饭端汤的,这些事被佟雪梅都给抢过去了。饭后趁着雪梅和娘说着话的空档,悄悄溜出去了,要是被雪梅看见又跑不出去了,他心里还惦记着展月轩那边的事,舞台搭建好没有,画舫的船用木料都够不够呢,不亲自去看看心里不踏实,都这么久了,那边一直没人来和自己说说,觉得奇怪,急步行至展月轩,远远的借着对面水面上的画舫传出来的光亮可以看到展月轩里面灯火通明的。

推开门往里看,呀哈,真没想到大变样了啊,一眼就看到王嬷嬷将一根粗绳子扛在肩膀上,正在奋力的和几个兄弟们吊起一块大木板,刘寄奴撸起袖子就冲过去了,抓过绳子一起拽着。多了一个人就多份力量,人们觉得突然省力了一些,都很兴奋,喊着号子一较劲,厚重的木板还蒙着红布,被高高的吊起来了,上面有几个木匠模样的人将木板固定在横梁上,往下一瞥的瞬间看到了感觉很熟悉的人影,拿着木锤子兴奋的指着下面大喊:“少主回来了!少主来看我们了。”

人们半信半疑的向这边看来,这个人是么?这打卷的胡子。浓密的头发,这和少主的模样差别太大了吧。骑在宽大横梁的木架对于人们质疑自己貌似很生气,急赤白脸的指着刘寄奴大喊:“那是少主,一定是,他的身子骨的结构我都记得,肩膀宽度,后背肩胛骨如雏凤展翅,要是做木料的话----不是,要是做衣服架子那是没的说啊,少主你说句话让他们听听啊。”

这么一闹腾,楼上的女孩子们也都听到了,放下手中的伙计都探着小脑袋往楼下看来。刘寄奴摸摸自己的胡子和头发,确实好长了,该剪头发了,这个时代的人很少剪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人轻易剪掉,除了和尚尼姑。

“谁会剃胡子?顺便把我头发剪短些?何人会啊,要不我就自己拿刀刮了。”刘寄奴说完习惯性的手往后背抓去,还以为是背着马刀呢,抓了个空。

“哎呀少主真的是你啊,怎么变得这么如此沧桑,快来打热水去,给少主净面,寒烟那妮子哪去了,天天念叨着少主,如今回来了,她反倒生分了。”王嬷嬷拿着一块汗巾边埋怨着边给刘寄奴擦着身上的雪花,其实根本没有雪花,王嬷嬷是确实喜欢这个小伙子,要是自己儿子活着应该也这么大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的灯都被人为的熄灭了,人们一片惊呼,怎么回事啊,谁把灯都给灭了啊。刘寄奴也觉得奇怪,抬头借着外面照进来的月光看着四周。忽然舞台方向上有了亮光,一盏白色灯笼亮起来,一个女子提着灯笼缓步而行,身后跟着一群女子随着前边女子灯笼的光亮而行,在舞台上转了半圈,女子提着灯笼伸展开手臂,同时舞台两边有音乐声响起,应该是古筝类的乐器,还夹杂着打击乐器,伴随着悠扬的鼓声,女子身后跟着的女孩子们分向两边隐退而去,为首的一袭白衣的女子卷卧在地,盘起身子,像是一朵待人采摘的花朵。

此时从舞台左边走上来一位男子模样的人,随着鼓声渐渐激烈,“男子”也舞动的热烈起来,突然鼓声息,“男子”轻轻捧起卷卧在地女子的脸儿,像是得到滋润一样的女子随之绽放开来,挥舞双臂旋转跳跃着,有点像胡腾舞的感觉。“男子”和女子互相斗舞,围绕着对方旋转着,古筝响起,女子对着男子开始唱歌,带着一丝甜腻的声音像是巧克力夹心糖一样的滑进每个人的心里。

“我为花雏待君摘,年年岁岁容颜为君欢,心有一愿告与君,那年相识奴心甚欢喜,心有二愿告与君,奴已心中烙印刻,万载千秋铭记骨血中,心有三愿告与君,月下花间把酒品,相思泪堪比酒浓烈,已醉,已醉。”

唰的一下,舞台上两边女子各自提着一盏白色灯笼出来了,随着前面的两人一起舞动着,婀娜的摇摆着双臂,扭动着杨柳细腰,最后集体高举灯笼,头昂扬向远方。就像有人指挥一样,大厅内的灯火又恢复了光亮,人们还停留在刚才的曼妙舞姿歌声中没回过神来呢。

台上的女孩子们摇晃着灯笼喊着:“寄奴哥,寄奴哥,你的胡子好长啊,是啊好长的头发啊。我们跳的好么,寒烟姐唱的怎么样啊,还有清柳姐扮演的男人好看吧?”

“啊?清柳?那个男的是清柳扮的?她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