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惊吓
咚咚一脸茫然的东张西望着，忽然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远方朝她招手，那个人身上穿着红白相衬的衣服，似乎是……
‘妈妈！妈妈在叫我！’
喜上眉梢的咚咚连忙朝那边跑去。
“请救救我吧！”
这时，一只灵巧细长的手抓住了咚咚的胳膊，咚咚不得已只好停下了脚步。
“你……是生病了吗？”
小家伙回头对那个人问道，可是她没有看到人，看到的只有一只手。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恐怕已经被吓坏了吧？。不过因为没有感觉到恶意，所以咚咚虽然也有一些害怕，但她依然能平静的这个抓住她胳膊的诡异存在进行交流，只是语气稍微有点急躁。
“伟大之光啊！我是个小偷，最近一直在做被人抓住剁掉手的噩梦！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可是……偷东西是不对的啊。你为什么要去偷东西呢？”
咚咚疑惑的对这个声音询问道。
“我没有其他谋生手段，如果不去偷的话我就会饿死，我只想活下去而已！”
对方振振有词。
“我一直在做噩梦！梦见我被卫兵抓住，手被剁掉，沦为大街上的乞丐最后饿死在路边！”
“可是…偷东西确实是不对的啊！”咚咚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帮助这个人，她手足无措的说道。
“伟大的光啊！请救救您的信徒把！”
就在咚咚心慌意乱之时，又有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她。
这只手又短又肥，但是从肤色上看却保养的十分好，而且每根手指上都带着闪闪发亮的戒指。
“伟大的光啊！我是一个商人，我只是提高了一下商品的价格而已，就要被处罚，救救我吧！”
“那个……我该怎么救你？”
如果说之前那个小偷的求救让咚咚不知所措的话，那么这个商人的求救，咚咚干脆就没有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商品、商人、提升价格什么的，她不懂。
“很简单！只要伟大的光宣布我是无辜的就可以了！只要您接受我的忏悔，我就能得救！”
这只肥手的语气非常急切，似乎处罚近在咫尺，那个灵活的手这时也用同样的语气恳求道。
“我也一样！我也一样！只要伟大的光一句话，我就能获救，就能被宽恕！请救救我们吧！”
‘为什么我只要我一句话就能就你们？我完全做不到的啊！…我不叫伟大的光，我叫咚咚！’
咚咚很想要对这两个朝她求救的人这样说——咚咚不知道怎么救他们，甚至她也觉得那个小偷做的是坏事，应该被关进笼子，但是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了什么的咚咚却无法将之说出口。
小家伙低着脑袋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露出了有些僵硬的微笑，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好像这样向她求救的人好几天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吧？
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的话，就只能沉默的微笑了吧？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笑的很累呢？
真的真的有点不想笑了！
于是，咚咚脸上的笑容在动摇的一瞬间土崩瓦解。
“伟大的光！为什么不对我们笑了？难道你不打算将宽恕赐给我们吗？”
小偷愤怒的质问。
“伟大的光！您可以驱赶笼罩天空的黑暗，驱散瘟疫和荒芜，却不肯给我们救赎吗？虚伪！”
商人的质问比那个小偷听起来更加刺耳，咚咚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被万人唾骂诅咒的时候。
就在咚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情况忽然发生了变化，小偷和商人同时停止质问并哀嚎起来。
“救命啊！不要剁掉我的手！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救命啊！我不该在瘟疫的时候哄抬药价！不要绞死我啊！我会改的！饶命啊！”
很快，质问声和哀嚎声都消失了，周围似乎寂静了下来，咚咚不安的抬头看向远处招手的人，那个人明明站在那里没有动，但是小家伙却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样子。
“妈妈！”
惊慌的咚咚连忙想要跑过去，她不想这样被丢下，结果却感觉被人扯住了头发。
再次停住脚的咚咚捂着被扯的生疼的头皮，回过头去，发现扯住她头发的也是一只怪异的手。
这只手上满是鲜血，咚咚可以从上面感受到冰寒刺骨的恶意，然后……这只手的主人说话了。
“我是一个杀人犯，为了在隔离区活下去，我用石头砸死了一名负责从外面接收物资的孩子，把他接收的物资全部独占了下来……我活下来了，但是却总是感觉内心愧疚，不管吃什么东西都感觉像是在吃生肉，不管喝什么东西都感觉像是在喝血，你是伟大的光吧？救赎我！”
“我做不到！不要抓着我的头发……妈妈！”
看着那人越来越远，咚咚急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你连肮脏的不死怪物都能拯救，连堕落的亡魂都能超渡，为什么救不了活着的人？你是神圣之光，只要你开口，不管什么样的罪都可以被赦免，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说啊！说啊！”
“放开我啊！我才没有那样的能力！我是咚咚！是毛玉！和那个什么光完全没有关系！”
咚咚挣扎想从对方手里挣脱。
“我真的帮不了你们，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被原谅啊！我……”
咚咚忽然止住了声，因为她忽然看到自己周围密密麻麻的的全是各种各样的手。
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粗糙的、白皙的……它们蠢蠢欲动的围在咚咚周围，就好像在大雪天里觅食的狼群一样。
“说啊！说啊！说啊！说啊！说啊！”
他们用整齐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两个字，让咚咚不禁汗毛倒竖。
本能的想要找个依靠的人的咚咚再次看向妈妈的方向，但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妈妈已经不在这里了。
黑暗之中，咚咚猛然张开了眼睛，她呆滞的盯了好一会房梁，脑袋终于稍微清醒了一些。
“是梦吗？”
小家伙从床上做了起来，她感觉到浑身黏黏的，出了一身冷汗。
“我想回家……我不想要在这个地方……”
咚咚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呐呐自语道。
在二十天之前，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过来找她祈祷，但是他祈祷的却是咚咚根本无法解决的事情，因为这个人是快要被内疚之心折磨的自杀的杀人犯，他想要获得神圣之光的救赎。
那时候的咚咚直接对这个人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她说犯错了就该被惩罚。
“你连肮脏的不死怪物都能拯救，连堕落的亡魂都能超渡，为什么救不了活着的人？”
杀人犯绝望的问道，但是咚咚无言以对。
“我的罪已经大到连神圣的光都无法拯救了吗？”
咚咚依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然后，这个绝望的人就离开了这座房子。
第二天，这个人的尸体在不远处被发现，这个家伙用尖刀刨了自己的胸膛，尸体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僵硬的脸上满是祈求的表情。
人们只是把这个事情当成意外，但是从那天之后，咚咚就再也不敢轻易拒绝这些祈祷者了。
不敢拒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就只能保持微笑……
“怎么？做噩梦了？”
黑暗中，忽然有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