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陈年旧案

蓝雀瞳百无聊赖,不想蓝雀翎却满腹心思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大姐!”

蓝雀翎被她这一声吓了一激灵:“怎么了,瞳儿?”

“大姐,你手指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看!”蓝雀瞳不解的问。

“没有什么。”蓝雀翎微微一笑:“你刚刚说的秋婉君的事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啊,在后院碰见的!”蓝雀瞳一脸沮丧。

蓝雀翎:“不是,是绣图被毁的事。”

“大概一个月之前吧!动静闹得不小,只是大漠消息闭塞,所以你才不知道。那时正是苗疆医馆百年庆典,江湖上来了好多人,我这边想不知道都难!”蓝雀瞳调侃道。

蓝雀翎可没有她那么好的兴致。她回忆着半年前她和师父到达太原时发现赈灾的银两已经被劫,现场尸横遍野,就在这时埋伏在那的黑衣人打她们个措手不及。她当时曾出掌打在一名黑衣人的腰上,却被类似针的东西扎到了手指。开始她还以为是暗器,后来发现伤口极其细小而且无毒、毫无杀伤力,她一直想不出那是什么,直到今天听蓝雀瞳说秋婉君将十行针别在腰间,仿佛恍然大悟。

接着她又想起了十八年前太极八卦图被毁一事,她们的命运也是从那件事后彻底改变。千丝万缕诸多疑点皆系秋婉君于一身,她心中更是千头万绪。

“大姐,我想帮金蛊人一起收拾清祠,这样我们可以尽快搬出去。”经过昨天的事,蓝雀瞳一心想尽快搬出这里。她和蓝雀翎说话,蓝雀翎却心不在焉。

“大姐,你没事吧!”她又大喊道。

蓝雀翎刚回过神来:“没事,你去吧,正好我有事想请金蛊人帮忙,这两天你去收拾清祠吧。”

“呦!都要抓金蛊人去做苦力了。”蓝雀瞳笑了笑:“看你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因为这两天没见到李大哥吧!一到京城他就没影了,忙什么去了?”

“哼!他有自己的事!”蓝雀翎似有玄机又很隐晦的说了一句。

李铁手来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捕快云浩,他是钦犯,不能明目张胆的进衙门,只能在暗处守株待兔等云浩现身。

苦守了五天终于见到了他。

云浩见到李铁手也并不惊讶。在大漠时云浩提议让蓝弑羽回京调查真相,那时他就确信他们早晚会走出这一步。

“李侍卫。”云浩向李铁手抱拳行礼后笑着说道:“想来朝廷是愈发的无能了,否则钦犯怎敢在衙门口大摇大摆。”

李铁手苦笑:“为见你一面,眼看把我这条贱命都搭上了!”

他们二人去到了一处方便说话的地方。

“云捕头,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会混进于府。”李铁手开门见山,“之前你说是想跟着于宝骢调查蓝弑羽,希望可以查明真相救你爹,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算算时间,你爹三个月前被定罪发配,而你混进于府却是在这事之前,所以你一定另有所图。”

云浩不免一声叹息:“李侍卫果然是胆大心细!”

李铁手摇摇头:“我与令尊都曾为朝廷办事,李某也一直仰慕他为人刚正,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

云浩:“实不相瞒!不知李侍卫可听说过雁湖山匪。”

李铁手皱了皱眉若有所思:“二十几年前盘踞在全州一带,很成气候最终被朝廷围剿。”

云浩点点头:“确切的说是二十三年前,朝廷以招安为名实则是想清缴,雁湖山匪带头的是两兄弟,一众人被禽之后关在当地的牢房里。他们曾策动过一次越狱,后来朝廷派兵围剿活捉了两个头目,并派一名锦衣卫将此二人带回京城想秋后问斩。”

“雁湖山匪非等闲之辈,朝廷怎会只派一名锦衣卫押送?”李铁手不解的问道。

“此二人越狱被擒之后便被穿了琵琶骨,用了大刑;已是两个各剩半条命的废人,一个锦衣卫加上几个护送囚车的官兵已是绰绰有余。”云浩接着说:“就在快到京城之时他们下榻的驿馆失火,将他们几人全部烧死。”

“看来一场火不足以将一切化为灰烬,那么是否另有玄机?”李铁手问道。

“不止是你觉得另有玄机,这件事朝廷草草了结,被烧死的锦衣卫名叫蓝程,连他的尸首都没有还给他的家人,而是由官府一手包办,当时给出的理由是因公殉职朝廷理应厚葬!他有一个要好的兄弟也是名锦衣卫叫施剑衡,听闻我爹为人刚正,冒着灭门的危险求我爹带他看一眼蓝程的尸首,我爹念他为人忠义便成全了他。不看不知道,那蓝程并非被烧死,而是一剑刺穿心脏毙命。他的飞鱼服虽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胸口那一剑却保留了下来,施剑衡把那件衣服带走留作证据。蓝程有一妻一女,在领了朝廷的抚恤金后便销声匿迹。”

李铁手:“难道此事就如此不了了之了?”

云浩笑了笑:“当然不是,在此事五年之后,也就是十八年前又出了一件事,当时番邦送来大量贡品以示友好,番邦使者称仰慕我朝文化,想求一幅太极八卦图的绣品,先帝命人日夜赶工承诺在使者离开时奉上。所谓君无戏言,谁料一名绣娘竟不慎将即将完工的绣图烧毁,番邦使者最终空手而回让我大明朝颜面扫尽,先帝震怒将那名绣娘问罪满门抄斩。当时她还怀有八个月的身孕!而她的丈夫就是之前来找我爹的那名锦衣卫施剑衡。”

李铁手听得越发入神了。

云浩接着说:“行刑当日有人故意制造混乱,施剑衡趁机夺了一匹马带他妻子逃出法场,官兵一路追去,他为保护怀孕的妻子坐在她的身后为她挡着官兵射出的箭,无奈最终两人还是被射成了刺猬坠入山崖。施剑衡还有一名**刚刚六岁名叫施如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送进了教坊司,刚到那里就抱病身亡。”

“如果将两件事联系起来看,当年雁湖匪头很可能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反而有人借此事帮他们洗白了身家。而施剑衡则可能因为在之后的五年中不断的追查此事而遭灭门之祸。你既混入了于府就说明你和你爹怀疑于炳明于炳钧二人就是当年的雁湖匪头,是与不是?”李铁手问道。

云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怀疑而已。于家确实做些正经生意,但也和东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经商之人但凡想讨好刘瑾行贿金银财帛都是借于家之手转送于东厂。二十多年前刘瑾虽不像今日大权在握,但已经开始在朝廷和江湖上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势力。如果是他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也是易如反掌。这些年我爹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被充军发配不知是否是刘瑾察觉了什么,我心里很急总是怕他被人加害。”

李铁手叹了口气:“其实此事又与你父子何干!何苦趟这浑水。”

云浩:“以我爹的脾气既遇到了又怎可袖手旁观!那样云中天就不是云中天!云浩也不是云浩了!”

说罢他二人仰天望去,仿佛京城的天已不再是蓝的。

于炳钧从东厂出来回到了于府,其实他心中早已认定秋婉君必定为于宝骢所救!想想这一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于夫人还在佛堂里敲着木鱼,他只能在佛堂外游荡着。木鱼声停了,他才推门进去。

“我早就听见你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声音。”于夫人放下了手上的佛珠。

于炳钧焦急的关好门:“大嫂啊,左富通和厂公对宝骢已经十分不满了!虽然我一再解释秋婉君之事与宝骢无关,可我看得出他们根本不相信。您看咱们是不是把当年的事和宝骢说一说。。。。。。”

“什么!”于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叫我如何开口,当年你们被朝廷围剿时,宝骢只有两岁,如今二十三年过去了,他已经二十五岁了,他对那段过去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你大哥也一直希望他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而不是像我们一样过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生活!”

于炳钧:“可是如今不说也不行啊!那秋婉君并非只是个绣娘,怕是来给当年那两个锦衣卫报仇的呀,若真是宝骢出手救了她,那可是引狼入室啊。”

于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是当年那两个锦衣卫和他们的家人不是应该死绝了吗?”

“哎,大嫂。”于炳钧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我们在外人眼里也是应该死绝了的人啊!可是世事难料啊!当年蓝程妻女不知所终,厂公本派人去教坊司斩草除根,谁料施如婉竟突然暴毙,如今回过头来想一想,都是疑点重重。”

“报应,真是报应啊!”于夫人眼中露出一丝绝望:“这些年不管你们生意做得多好我始终深居简出吃斋念佛。当年刘瑾答应救咱们却是让咱们把世世代代都卖给了他!五年里就害死了两家人命,现在又要对云中天下手,我的孩子是活了下来,可是每每想到那个怀胎八月的绣娘,同为人母我真是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现在不是忆当年的时候,说与不说您赶快拿个主意啊。这些事终究是瞒不住,这条路又岂能回头?咱们还有几年活头,日后宝骢若是不为东厂效力,刘瑾还能让他活着?”于炳钧言语中透着焦急。

“之前你大哥死在了太原,我的心反而一下子踏实了。我甚至不想让宝骢给他报仇,我生怕他把咱们那些不堪的往事翻出来。早知是这样,还不如死在当初免了这许多业障。”于夫人感慨道:“告诉他了又能如何,以他的脾气难道会杀了那秋婉君?且让我静静,就是说我也得想想怎么和他说。。。。。。”

待于炳钧离去,她又跪在了佛前,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只是这时木鱼声变得急促而凌乱,她心中明白纵使是敲破了木鱼,磨穿了佛珠,也赎不了这一生的罪孽。

她瘫倒在佛前不断地问着自己,究竟要念多少往生咒才能超度那些冤魂;究竟要念多少静心咒才能换来内心的安宁;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宝骢和宝洛远离这些纷争;究竟要怎样才能终结这地狱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