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生死诏狱
第三十三章
诏狱之中弥漫着呛人的恶臭，在这里老鼠和蟑螂显然比人更加有活力。蓝雀翎被关在一个特制的铸铁牢笼里，脚下数不清的老鼠在叽叽喳喳，她身上带着金蛊人给的香囊，一般的蛇虫鼠蚁倒是无法近身。只是她手上的精钢手铐，棱角出还汪着暗红色的血迹令人作呕。
铸铁牢笼里只有她一个人，放眼望去铸铁牢笼外少说还关着上百号女囚。她们有的目光呆滞，有的面露惊惧之色，几乎每个人身上都伤痕累累、有些甚至血肉模糊，可想酷刑之下皆是体无完肤。
突然一名锦衣卫带着狱卒冲进来，女囚们见状纷纷尖叫不停的向后躲像是要钻进墙缝里。他们打开牢门把女囚一个个拉出牢房，粗暴得就像拎起牢房里的老鼠。
带头的锦衣卫脸上始终挂着邪魅阴险的笑容。
“你们在干什么？”蓝雀翎心里可怜这些囚犯，却又无能为力。
那锦衣卫转过头瞪了她一眼，不屑一顾的说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蓝雀翎也是不屑的一笑，突然间伸脚将地上一只活着的小老鼠踢向锦衣卫，说时迟那时快，老鼠不偏不倚飞到他的嘴里卡在他的喉咙中。随着老鼠不停的挣扎，那名锦衣卫捂着自己的喉咙痛苦的倒在地上。
“好身手，好身手。”只见曹一格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蓝弑羽果然名不虚传。实不相瞒，最近诏狱之中疫疠肆意，所以要将感染者焚化控制疫情。这里有一百零六名女囚，算上你只留下三十人。”
“那么标准呢。也不需狱医来查验吗？”
“标准？”蓝雀翎的问题引来他们的一阵哄堂大笑，“标准就是留下年轻的、漂亮的、看着顺眼的、能给爷们逗乐的。”
刚刚倒在地上的锦衣卫仍旧痛苦的捂着喉咙，他已被憋得满脸通红爬到曹一格的脚下抓住他的衣角像是在求救，而那曹一格无情的把他一脚踢开，“丢人现眼的东西！”
“来开门，我要带蓝姑娘去参观一下诏狱的十八般酷刑。”曹一格吩咐道。
狱卒们还在把人当畜生一样往外拉，蓝雀翎在一浪高过一浪哀嚎声中被带到了刑房。
说这里是人间炼狱一点也不为过，还未走到刑房撕心裂肺的嘶鸣声便不绝于耳，刚一进去一股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仿佛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一层血雾。
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从木桩上倒了下来，他狰狞的脸上是两个空恫的血窟窿，他的双眼已被挖下。
不远处一个被夹棍夹着双手的女囚已经叫得不是人声了，她残破的蓝色囚服浸透了血渍贴在身上，惨烈异常。
血腥之中还掺杂着一种焦胡的味道，远远望去通红的烙铁格外显眼，触及肌肤的那一刻没有喊叫声只有轻微的滋滋声传来。
“知道那个受烙刑的囚犯为什么不叫吗？”曹一格用手帕捂了捂鼻子：“因为他说话太难听，我让人割掉了他的舌头。”
“哼。”蓝雀翎冷冷的一笑反问道：“你割掉了他的舌头他还能招供吗？”
“你不相信吗？诏狱的酷刑可以让哑巴开口。”曹一格得意的说道：“不知道蓝姑娘钟爱哪一种。既然来了不妨体验一下。”
他随手拿起一把尖锐的匕首：“弹琵琶如何，想蓝姑娘一副冰肌玉骨，用起刑来必定如高山流水般悦耳动听。”
她早知道此行凶险异常，她虽久经江湖见过无数腥风血雨，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可她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精钢手铐不但固若金汤周边还有一圈锋利的薄刃，她若是用力挣扎便会被瞬间割断手腕。
“我知道李铁手不会说谎，你确实没劫灾银，所以留着你也没用。”接着他笑着吩咐身边的人：“快，把蓝姑娘绑在木桩上。”
锦衣卫布满血污的手刚刚伸向蓝雀翎，她大喊一句：“五十万两黄金！”
“且慢！”曹一格立刻制止道：“你被吓傻了吧，赈灾的明明是是白银，怎么变成了黄金！”
“是什么你心里清楚。”蓝雀翎的脸上一直挂着自信的笑容，“只怕这件事连李铁手都不知道吧。”
“哼。”曹一格沉思了片刻奸笑道：“那我姑且让你活着，不过刑还得受！”
她明白今天一通屈辱和折磨是免不了了，她只想能咬紧牙关挺过这一劫。奉命绑她的锦衣卫用力一推，她的背重重的砸在木桩上。只见狱卒拿着锈迹斑斑的铁链一步步逼近她。
“住手！”突然一个声音喊道。
黑暗的走道里渐渐出现一张熟悉的脸，蓝雀翎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见他了。李铁手穿着一袭侍卫服显得格外威武，与三年前蓝雀翎初遇他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脸淤青的狱卒跌跌撞撞的跑来说道：“曹千户，我们实在拦不住他。”
“李大哥，如今你已官复原职，这个时辰不驻守宫闱却擅离职守私闯诏狱。”曹一格阴险的笑了笑：“朝廷若是追究下来你如何交代？”
“蓝弑羽是朝廷要犯，你尚未提审先动大刑。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脏银恐怕再难寻得，到时你如何向朝廷交代！”李铁手耸耸肩膀说道。
“一年到头在这诏狱中被用大刑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自有分寸。”曹一格随手一扔，尖锐的匕首扎进木桩，他阴着脸冲手下人喊道：“发什么愣，该干什么干什么！”
拿着铁链的狱卒一步步逼近蓝雀翎，李铁手冰冷的眼神充满杀气，他二话没说伸手便锁住那人的喉咙，他的手指微微用力，痛得那人哀嚎着当场扔下了手里的锁链。
“李铁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曹一格诡笑道：“我知道你心疼你的相好，不过别忘了是谁把她送进来的。你要是再不知天高地厚，别怪我不客气！”
“那你就试试看。”李铁手冷冷的说道。
“都在呢。今天的诏狱好热闹。”又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这一次最先进入视野的是那人胳膊上滴血的狼图腾。
曹一格顿时火冒三丈大喊道：“你们当诏狱是什么地方，是个阿猫阿狗都敢闯进来！”
狱卒一路小跑过来低声说道：“他手上有东厂左富通大人的令牌。”
只见那人咧嘴一笑：“蓝弑羽，我们又见面了。”
蓝雀翎看着他媚笑道：“土豹子，是你啊。我险些认不出你了。”
“你向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毛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倒也不是。”蓝雀翎笑了笑辩解道：“只是听说你投靠了东厂，以后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人，如今只是东厂的一条狗，看来人和畜生还是有很大分别的。”
“哼！天下的男人你大概只认得李铁手吧！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对我冷嘲热讽。”毛头略带几分讽刺的说道，“曹一格，你既然抓住了蓝弑羽为什么不把她交给左大人。”
曹一格：“我只是照章办事、按律提审。等问出结果自然会上报左大人。”
“不必了，左大人要亲自审问蓝弑羽。”毛头挥了挥手说道：“放人吧！”
曹一格握了握拳头，心有不甘。本想严刑拷问蓝弑羽好在刘瑾面前邀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左富通。他们同为东厂办事，若是如此僵持不下只怕也讨不到便宜。曹一格纵然有一百个不甘心也只能无奈让毛头把人带走。
“谁敢私纵蓝弑羽！”只听云浩石破天惊的一吼，“曹千户，恕云浩冒昧私闯诏狱。”
“闯都闯了，还放什么屁。”曹一格冷笑道。
“曹千户，你身为锦衣卫，为何要将蓝弑羽交给东厂。”云浩问他。
听他这么问，曹一格一下子心虚了起来，他皱皱眉头搪塞说：“灾银被劫，此案圣上交由东厂查办，如今嫌犯落网东厂派人前来过问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啊。”云浩瞅了瞅这一帮子人继续说道：“曹千户，蓝弑羽牵扯多桩大案，这其中三年前的大内珍宝被盗案正是由在下负责侦办。被盗珍宝多数为番邦贡品，若传扬出去有损我朝国威。兹事体大，赵东阳大人已秉明圣上，圣上同意将两案合并审理，圣旨即刻就到，所以以后曹千户若是提审蓝弑羽还请知会云浩一声。”
“哼！”曹一格对他怒目相视：“你算什么东西！”
“曹千户不要笑话云浩拿着鸡毛当令箭，在下虽为一介捕快，但也是奉旨办事。”
云浩话音刚落，宣旨的太监就到了，与云浩所说一字不差。曹一格强忍着怒火极不情愿的接了圣旨。
云浩春风满面，他扬了扬嘴角提醒道：“曹千户若是以后背着云浩私自提审蓝弑羽那便是抗旨不遵，要株连九族的！”
蓝雀翎还没被绑上木桩就又要被押回铸铁牢笼。她走过李铁手身边时冷冷的问了一句：“李侍卫，他们可放了你的兄弟们？”
李铁手颔首垂眸一言不发。蓝雀翎见他这副模样绝望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后又流露出满脸的神伤，她伤的不是李铁手的背信弃义而是他的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