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探东厂
在这样的日子里,夜都格外的暗。明明是晴天,却不见朗朗繁星。金蛊人并没有硬闯东厂,而是悄悄地爬上了东厂内最高的塔顶,坐在了朱瓦之上。
即便是他居高临下,也不可能将东厂尽收眼底。他在寒风里冻了两个时辰,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东厂守卫每半个时辰轮换一次方位,每一个时辰替换一批人次;这样的安排让所有的守卫在执行任务时都可以保持最佳的状态;东厂围墙幽暗高耸死气沉沉,但里面每隔百米便有一盏灯笼,虽是暗夜想要潜入也非易事。
那张简陋的地图在这样的光线下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这倒让他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地图上标记了两个红点,之前被他们忽略了,现在其他的东西看不见却让这两个红点格外醒目。
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他在心中打了个问号。金蛊人闭上眼仔细回忆着图上的内容,再结合红点的方位,大致推测出标志红点位置的所在。
其中一处地点非常隐秘周围都是机关,相对来说另一处则好探得多。
他轻巧的飞身下来,朝那方向走去,虽说是好探但也有重兵把守,远望过去门前就有四个人。既不能以多敌少也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这当然难不倒金蛊人。
他拈出一朵兰花指弹出一阵轻薄的烟幕,是忘忧香。这种香不会令人昏厥,也不会让人有任何不适,只是闻了的人会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反应迟钝,时间过后一切如常。
金蛊人趁机留了进去,里面是一条又深又长的楼梯通过向地下,这里应该是东厂的地牢。为了保险起见金蛊人用内力将忘忧香的香灰顺着通道打了进去。
即便如此他依旧小心翼翼,因为忘忧香的药效十分微弱,如果下面人太多,很可能因为每人吸入的分量不够而不起丝毫作用。
走到底两边是齐刷刷牢房,大都是空的,也没有看到守卫。他继续向前走,越来越黑。地牢不见天日通风又差,若是关着犯人吃喝拉撒全在这里那环境可想而知。越是向里发霉的味道和一股股恶臭越是浓重。金蛊人也由此断定前面一定关着什么人。
“小心!”突然一个声音提醒道,随着话音三只冷箭从侧后方飞来。金蛊人原地一个翻身躲了过去,他落地时站在原处以免再触碰到其他机关。
刚才的声音好熟悉,“谁?”金蛊人低声问道。
“从现在开始每隔半米左、中、右便交替存在一处机关,一旦触碰便会从不同方位射来毒箭。”话音掺着脚拷的铁链声,借着微光三米之外的一间牢房里一张熟悉的面孔逐渐清晰。
“李铁手!”金蛊人认出了他。
在李铁手的指导下,金蛊人试着避开机关走近他。李铁手的脸上生了很多胡渣,面色蜡黄,从他憔悴的面容金蛊人更加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李铁手是因为强行用内力为蓝雀翎续命所以元气大伤。
“你是怎么进来的?”李铁手不可思议的笑了笑,“该不会是为了救我吧!”
“你当然要救,但若是单纯为了你不会是在这个时候。”金蛊人同样笑了笑,而后他四下望了望,挨着李铁手的另一间牢房里又有五个人凑了过来。他们的衣服已经糟粕得不成样子,身形单薄脸色惨白,是由于长期不见阳光而造成的,由此可见这些人应是被关了很久。
“他们是我的兄弟!”李铁手见他疑惑便解释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五个人竟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金蛊人大惊:“这是何意?”
“这位英雄,我等在这牢中已是苟延残喘,但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将我们的大哥救出去!”说话的那人紧接着磕了个头。
“老四,兄弟一场,你竟不愿与我同生共死。”李铁手被铁栅栏隔着无计可施,只得无奈的说道:“你们快起来!”
“这位英雄不答应,我们宁可跪死在这。”接着他们又齐刷刷的给金蛊人磕头。
“哼,你们愿意跪就跪着吧!”李铁手冷冷的冲他们说道,接着又转身问金蛊人:“究竟出了何事?”
“瞳儿和秋婉君好像被抓进来了。”接着他从怀里拿出那张神秘的地图给李铁手:“你看看这图是否可信,还有另一个红点是什么地方?”
李铁手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道:“真倒是真,只是画得太过简略,想必是匆忙而为之。另一个红点是血字号牢房。”
血字号牢房!金蛊人曾有耳闻,那是东厂里最坚不可摧的牢房,四壁皆为精钢所铸,内外更是机关重重,向来只关押重犯,内部建造用的是樟木,由于刘瑾不喜欢樟木的香气,所以日日命人用新鲜的人血洗木,用血腥之气压制樟木的香气,日复一日樟木被染成了血色,血字号之名由此而来。
“李侍卫可想得到是谁在帮我们?”
李铁手摇摇头,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当日蓝雀翎被翻天夺命弩重伤,东厂严密搜索之下幸得毛头掩护方逃过一劫。”
“毛头!”金蛊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咚。。。。。。悠长的钟声响起,回声不断。
“不好!是东厂的警报。有人闯进来了!”李铁手说道。
“难道我被发现了!”金蛊人又很快否定道:“这不可能!”
“看来又有人闯进了东厂。”李铁手加快了语速义正言辞的说道:“来不及了,地牢的出口有一道铁门,警报一响会触动机关,铁门闭合你就出不去了。现在你要按来时的原路冲出去。”
李铁手话音刚落,金蛊人的身形已远,他终于在铁门闭合的瞬间冲了出去。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一阵疾风从他耳旁略过,一直弩箭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
他抬起头,十几米外薛伊人的第二支箭正瞄准着他。
金蛊人面无惧色,一笑而道:“在下是否该谢薛姑娘不杀之恩。想那蓝弑羽在马背疾驰之中,夺命翻天弩尚可擦心而过,如今怎会如此失了准头?”
“哼,你与那于宝骢一先一后潜入东厂,究竟意欲何为?”
于宝骢!原来另一个闯进东厂的是他。
“薛姑娘何必明知故问。”金蛊人明白薛伊人之所以手下留情是想借自己的手去救于宝骢,看来她对于宝骢确实有几分真心。“你既留我一条性命,我便还你一条性命,”
薛伊人:“很好,我已为你们安排好了路线,沿着我做的标记走便可脱身。”
当金蛊人赶到时,于宝骢已被团团围住,虽然他的功夫在东厂之中也可以一当百,但架不住人多势众,被擒只是时间的问题,难怪薛伊人会想尽办法引自己过来。
金蛊人从房檐之上跃下,拔出剑左右各挥舞了几下,砍倒了数名东厂的守卫,希望在柳无极等人赶到前速战速决。
他们沿着薛伊人留下的标记果然顺利的逃了出去。
刚刚外面还有那么大的动静,这会儿已经安静了下来。蓝雀瞳失望的走回到秋婉君身边,她还在昏迷着。
不久前秋婉君被东厂守卫拖回来时差一点把蓝雀瞳吓晕了。她夕阳色的罗裙已被染得鲜红,除了脸上还依稀可见几块白皙的肌肤,浑身上下基本已经体无完肤。她的十个指甲被拔掉了八个,仅剩的两个里还残留着折断的竹签,让人不忍直视。
那一刻蓝雀瞳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让她到现在还惊恐万分的念头,她想亲手了结了秋婉君,与其生不如死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每当这个念头出现,她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突然牢房外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心里一阵风起云涌,在她看来如今的秋婉君已经不起任何酷刑。
“你想干什么?”蓝雀瞳目不转睛的盯着刚刚走进来的薛伊人。
“别怕。只是例行清理牢房而已。”薛伊人笑了笑。
只见两名看守拿出刷子沾了沾木桶里的红色粘稠液体,开始刷牢房里的木栅栏。
“是血!”蓝雀瞳后退了两步怯生生的说道。
“不错,是今日从囚犯身上采下的鲜血!”说着她又扫了扫半死不活的秋婉君,“自然也包括她的。”
“刚刚是怎么回事?”蓝雀瞳试探性的问道。
只见薛伊人立刻拉长了脸,不屑的冷笑道:“刚刚没事,只是东厂的例行训练而已。难道你以为是有人来救你们了?这里铜墙铁壁,即便是来了也是有来无回。况且谁会为你以身犯陷,于宝骢吗?自作多情!”
“只怕自作多情的人是你吧,你我交谈我从未提及宝骢,反倒是你一再的心生牵挂。你可想过他若是闯进东厂见到你会是怎样的情形?”
听到这心虚的薛伊人脸上一副愁容不展。
蓝雀瞳也不屑的笑了笑:“我来告诉你吧,他不会怎样。你与他原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待你也没有情分,看你跳舞无非就是赏路边的花草一般。你是良是娼、是舞姬还是探子和他根本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