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割袍断义
“快，放下我！”蓝雀瞳突然指着金蛊人坠下的方向喊道：“金蛊人摔下来了！”
他们同时向那个方向望去，蓝雀翎握了握短剑道：“你带瞳儿先走，我去接应金蛊人。”
于宝骢刚走两步，就觉得肩膀一阵刺痛，是蓝雀瞳一口咬了下去，他心中又恼又气，将她扔了下来，“你干什么！”
“我不能丢下金蛊人，他是因为要救我才闯进东厂、才会负伤，我必须和他一起走！昨天如果不是他救你，你也被抓住了！”
于宝骢紧紧拽住蓝雀瞳的手臂不让她乱跑：“你只知他舍身救你，竟不知我也是冒着全家被诛的风险两次涉身东厂。”
听到这终于能让她安静片刻了，趁她垂眸之际于宝骢将她打晕，把她交给了正好赶到的云浩，说道：“云捕头尚在官册之中，不宜久留，你带瞳儿先走。”
金蛊人受伤无法再操控御虫之术，片刻之后月光再次笼罩大地，蓝雀翎还没赶到便陷入与东厂守卫的缠斗中。
而金蛊人看似并无大碍，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已被数不清的人团团包围，那些守卫被刚才的情景吓坏了，面对金蛊人也不敢轻易出手。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衡，其实早已天旋地转寸步难行。
一名守卫试探的用刀向他砍去，金蛊人下意识的躲避，但脚下却不听使唤步子晚了被砍伤了手臂。众人明白他已是强弩之末，准备一拥而上。就在这时突然冲出了一个黑影一剑斩落一个人逼退了众人。
他一手挥舞着滴血的宝剑，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金蛊人。
金蛊人满眼猩红的看了看身边这个人小声说道：“多谢于兄！”
蓝雀翎被扯开的伤口在不停的流血，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面前她已觉得力不从心，突然她又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那是疾风被钢箭撕裂的声音，翻天夺命弩！
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挡在她面前，打掉了冲她飞来的钢箭！
“李铁手！”她激动得几乎要瘫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钢箭又飞了过来，他们在相互提醒中躲闪了过去。
“蓝弑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薛伊人从天而降拔出剑指着他们二人喊道。
蓝雀翎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李铁手紧握住的手，觉得异常温暖。瞳儿已经离开东厂，自己即使与李铁手并肩作战致死也没有遗憾了！
薛伊人虽然身体纤薄，但多年来在东厂的培养下早已成为出类拔萃的高手，再加上有众守卫帮衬很快占据了上风。
眼看蓝雀翎因体力不支倒在了李铁手的怀里，就在他们以为山穷水尽之时，“大哥，快上马！”
东厂马厩中的马因受到御虫之术的影响受惊四处冲撞，李铁手的那几个兄弟刚好驯服了几匹，李铁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抱着蓝雀翎一跃跳上马背飞奔而去。
薛伊人自然不肯放弃，带着人一路穷追不舍。
李铁手眼见追兵越来越近，他深情地在蓝雀翎的颈上吻了一下说道：“蓝弑羽，在大漠之时我曾许诺只要你随我回京，有我一日绝不会让你先我死去，我可曾食言？”
听到他这样问，蓝雀翎觉得大事不妙，她还来不及回答，李铁手用他的唇温柔的堵住了她的嘴，瞬间的温存后他大笑一声道：“来生再见！”
说罢他便跳下马背，还不忘用刀背打在马屁股上，受惊的马儿一路狂奔。
“李铁手！”蓝弑羽回眸也只见他挥刀厮杀最后淹没在众人之中的场景。。。。。。
云浩带着蓝雀瞳躲到了一片树林里，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接头地点。
出了东厂蓝雀瞳就醒了，于宝骢向来对她是下不了很手的。此时太阳虽还没有升上天空，但天已经蒙蒙亮了。
终于一黑一赤两个身影在相互搀扶中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蓝雀瞳马上跑过去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于宝骢把受伤的金蛊人交给蓝雀瞳一句话也没对她说，而是径自走到云浩面，“云捕头这一夜辛苦了，天快亮了你赶快回衙门吧，以免惹人怀疑。”
云浩离开后，金蛊人一直在打坐调理内息，蓝雀瞳和于宝骢相对无言，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蓝雀瞳衣衫单薄，寒风一吹她立刻打了个寒颤。
于宝骢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蓝雀瞳默默低下头，咸咸的泪水积在眼眶里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于公子也请回吧。”
于公子这三个字让于宝骢的的心一凉到底。连一旁的金蛊人都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于宝骢惊讶的问道，自从云浩跑去告诉他蓝雀瞳失踪后，他两闯东厂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已经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
“我说于公子该回去了！”她再一次决绝的重复道。
哼哼。。。。。。
于宝骢冷笑了几声：“我本已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个家；我本想救出你后就和你一起浪迹天涯；我知道东厂暗牢九死一生，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你出不来我就陪你一起死在东厂！”
“所以你又伤心了！”蓝雀瞳再听见这一番话后泪水夺眶而出，“我又一次伤了你的心了？”
她悲恸的瘫坐在地上仰头质问道：“这一次你打算找哪个红颜知己彻夜饮酒畅谈？”
“什么意思？”于宝骢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什么意思！薛伊人是你的红颜知己吧！”蓝雀瞳将十指深深插进泥土里，“在太原我让你伤心了不是吗？所以你回到京城便找红颜知己彻夜饮酒畅谈、大诉情殇！没有这次畅谈就不会有我的牢狱之灾、没有这次畅谈就不会有秋婉君的杀身之祸！”
蓝雀瞳双手抓起一把泥土砍向于宝骢，“她帮你报仇了！薛伊人帮你报杀父之仇了！”
于宝骢不闪不躲，任由泥土砸在他的身上，再散落到地上。
“瞳儿！”金蛊人拽了拽她的手臂，“这件事怎么会是宝骢的错！你就是再伤心也不能胡乱埋怨别人。”
“怎么不是他的错！”蓝雀瞳又转而向金蛊人咆哮：“我永远都忘不了，在东厂暗牢秋婉君为了保住我的脸死死抓着薛伊人挥来的九节鞭，她的右手就是这样被废掉的！她为了陪着我等到大姐来救我，几乎受便了东厂所有酷刑死的时候不成人样！是我亲手杀了她，午夜梦回之际我的双手尽是她的鲜血！”
她双手抱头痛哭起来：“我就是不懂，秋婉君和我非亲非故，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是我的错！”于宝骢俯身到她身边，抱着她的双臂，温柔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没杀过人，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没有办法了，宝骢。”蓝雀瞳在他温润的目光中渐渐平静下来，“金蛊人说得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是我们的错！从江南初遇一路错到现在，才会害了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
蓝雀瞳违心的推开于宝骢，“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流着眼泪丢掉于宝骢的披风，扯下自己的一块裙摆说：“今日你我割袍断义，从此互不相干！”
割袍断义！
真是字字锥心！于宝骢刚毅的脸上划过一道泪痕，大吼一声：“好！”
蓝雀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头也不回，此时她的心痛不亚于在江南与宝骢分离之时！
伤心的泪水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肆意的夺眶而出，这时丝丝的冰碴落在她的睫毛上迅速融化。
下雪了。
金蛊人伸手摇了摇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蓝雀瞳，“瞳儿。”
一时间她张大了嘴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金蛊人什么都没说，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用斗篷为她遮雪。
雪越下越大，蓝雀瞳抬眸看金蛊人的头上及肩颈满是积雪，比雪还白的是他那张疲惫的脸。
“大姐怎么还不来？”她问道。
“你大姐应该没事，我们出来时看见她被李铁手救走了。”金蛊人眼前一阵眩晕，身体重重的晃了一下。
“你还好吗？”蓝雀瞳扶住他，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比冰还凉。这样不行！她立刻扶起金蛊人，掸了掸他身上的积雪：“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下雪，也能让你暖和暖和。”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看见一间废弃的茅草屋，蓝雀瞳扶金蛊人坐下转身便想去拾些柴火，却被金蛊人叫住了，“外面的雪这么大，就算有干柴也被打湿了，别白费劲了。”
“那你冷吗？”蓝雀瞳皱皱眉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离我近些，我不就暖和了。”金蛊人苦笑了笑。
蓝雀瞳也苦笑着坐到他身边：“早知刚才留下宝骢的披风了。”
“瞳儿。”金蛊人突然严肃起来：“明明是言不由衷为何还要与宝骢‘割袍断义’。”
蓝雀瞳搓了搓双手无奈的表示，“有缘无分始终是有缘无分，我也不想宝骢为我一再涉险，毕竟他有娘有妹妹。如果有一天他因触怒了东厂而家破人亡，我一辈子良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