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雪夜分别
“家破人亡未必是他触怒了东厂。”金蛊人冷静的分析道：“你可想过是什么人杀了他二叔？”
蓝雀瞳看着他摇了摇头。
金蛊人：“在太原我们自顾不暇，况且于炳钧身边有不少随从，除了东厂还有谁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蓝雀瞳听后立刻皱起了眉头，但她依旧故作镇定。
“你还冷吗？”她想转移话题，摸了摸金蛊人的手，依旧凉的像冰。
她将金蛊人双手捧到嘴边哈了哈气。
“秋婉君死前和你说什么了吗？”金蛊人知道蓝雀瞳不愿提及此事，但他还是要问，“比如说她还有没有亲人，有没有遗物。”
“她说她还有一个亲人。但是不想相认了。她不想让她的亲人为她的死而伤心。”说着蓝雀瞳的眼眶又湿润了，“金蛊人，我想去找一找秋姐姐的亲人，如果他过得好就无所谓了，如果过得不好至少我们可以给他一些银两。”
“也好，只要心里舒服些。”金蛊人笑笑：“等我们隐退江湖之后，有的是时间做这些事。”
“我不想。。。。。。”
“什么？”金蛊人没听清她说什么。
“金蛊人，我不想隐退江湖了！”蓝雀瞳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我在东厂见到柳无极了，我不能让他拿着碧玉瑶杀回苗疆医馆，我不能看着苗疆医馆血流成河。”
“瞳儿！”金蛊人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江湖上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门派被灭，与你何干啊！我每天都在后悔不该把你卷进无谓的纷争里。”
“晚了。”蓝雀瞳摇摇头，“一朝入江湖，三生命皆无。如果苗疆医馆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生良心难安。我二姐的死扑朔迷离，我不能不闻不问。还有薛伊人，她逼我双手沾满鲜血我要她血债血偿！”
蓝雀瞳边说边发抖，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十分吓人。金蛊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突然一时间气血翻腾，血流在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头颅，他的眼白又开始充满猩红。
他捂着自己的头颅在地上打滚，蓝雀瞳惊慌失措的想要去扶他，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下涌动着。
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推开蓝雀瞳，蓝雀瞳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人正扶起痛苦挣扎的金蛊人。
苏槐娘！
原来她还在一直跟着他们！
“你要干什么？”蓝雀瞳质问道。
只见苏槐娘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他已经走火入魔快死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蓝雀瞳大惊失色，她以为金蛊人只是受伤，哪里会有这么严重，“你胡说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使用御虫之术！”
“不错，上一次是为了救你二姐，可那是在夏天！”苏槐娘的恨意有增无减，“以蛊御虫是西域秘术，但在冬天使用却是犯了大忌。盛夏蛇虫繁盛事半功倍，而冬季绝大多数昆虫已经绝迹，极其耗费功力还易走火入魔，你凭什么值得他这样豁出性命？”
蓝雀瞳惊讶极了，她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的用双手捂住口鼻，眼泪不停的向下流，“那现在怎么办？你有办法救他是不是？”
“哼！”苏槐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一命换一命！”
“什么意思？你要谁的命？”
“你！”苏槐娘恶狠狠地吼道，“你肯自行了断我就救他！”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两次三番要置我于死地！”蓝雀瞳当然不想死，更何况自行了断，她可下不去那个手。
“哼！”苏槐娘不屑的冷笑着：“你活着会威胁到我爱的人，你就必须死！”
她话还没说完，金蛊人便扬起手臂掐住她的脖子，但明显看得出气力不挤，“我的事不用你管，滚！”
金蛊人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苏槐娘流下一滴眼泪，轻易地便甩开了他的手。
接着又迅速的移步到蓝雀瞳面前，二话不说狠掐住她的脖子，这可是十足的力道，蓝雀瞳瞬间眼冒金星，没过多久她的脸被憋得通红，连哼哼声都发不出来。
金蛊人见状一时间气血攻心，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地说道：“快放开她！”
“我要是不放呢？”苏槐娘更加用力了，蓝雀瞳的双脚几乎已经离开地面，她的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涌出来，她觉得她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
“你会怎样？”苏槐娘得意的问着金蛊人，“上次你已经说过了，你不就是要杀了我替她报仇吗？”
“哈。。。哈哈哈。。。”金蛊人哭着笑了笑。
苏槐娘与他相识已久从未见他如此，弄得她心中也生出几分忌惮，虽说没有完全放开蓝雀瞳，但手上也松了松。
“你错了，我不会杀了你。”金蛊人猩红的眼中不停地躺下泪水，“她死了，我金蛊人的一切都结束了，报不报仇还有什么关系。”
苏槐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颤抖着放开放来蓝雀瞳，跑到金蛊人面前拼命摇晃着他质问道，“你说什么？你我相识多年，竟抵不过你和她短短几个月的情分。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你看清楚了，她不是蓝雀尘，她不是！”
“我当然知道她是谁。”金蛊人决绝的推开苏槐娘，“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情不知归处，覆水难收！如今我对她的情分比当初在太原之时更深更切，给出的答案自然更加决绝！”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情不知归处，覆水难收！
金蛊人说出这句话让蓝雀瞳大为震惊，她又想到了秋婉君死前对她说过的：终有一天她会明白爱没有了，仇恨终究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你走吧！”金蛊人冷冷的对苏槐娘说道。
苏槐娘目光呆滞的看着他，“我若不出手救你，三日之内你必定被群蛊反噬，尸骨无存。”
“生死富贵皆是天命，我已不想强求，乐知天命就好。”
“你带他走吧！”蓝雀瞳从地上爬起来，含着眼泪说道，“就算他不愿意，你这么大的本事还拖不走一个半死的人？”
“哼，你们两个究竟唱的是哪一出？”苏槐娘气愤的问道。
蓝雀瞳：“金蛊人，再过半月我又要饮百花汤了。你若是死了，这世上还有何人能够救我？还有何人能帮我查清二姐之死？还有何人能帮我保全苗疆医馆？你还没上少林负荆请罪，‘一日收徒、终身不弃’，你如何对得起至赎大师一片爱徒之心。”
金蛊人苍白一笑，没有多言。
“金蛊人，你我一起出生入死，当初在太原你被魔音的琴声所惑险些坠落悬崖，是我挡在你的身前把你拉了回来，我如此看重你的性命你怎可这样作践自己。”
蓝雀瞳哭着央求着，见金蛊人还是没有反应。她转身冲苏槐娘笑了笑道：“你带他走吧，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瞳儿！”金蛊人这才大叫了一声。
“你与我推心置腹，你可以为了我以性命相搏，我待你之心也绝无二样，你要想死也要等到我死之后。”她含着眼泪笑了笑：“黄泉路上我等你！”
“你等我！”金蛊人终于开口，“不是在黄泉而是在清祠，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你等我回来！”
他将手伸向蓝雀瞳，蓝雀瞳用尽全力把他扶了起来。
他们走到苏槐娘面前，“瞳儿的命你不能要，今日你救了我，我会用别的方法报答你，你会满意的。”
他们似乎再谈一笔只有彼此才懂得交易，蓝雀瞳不想多问，只要金蛊人能活着，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苏槐娘听后冷冷的一笑。
金蛊人转身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了蓝雀瞳身上：“天凉了，你要多加件衣裳。”
蓝雀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刚刚金蛊人所说的一切她虽然也很感动，但始终是半信半疑。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舌头打结发不出声音。
金蛊人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惊讶，我只想告诉你，宝骢能为你做的我也能。就像现在只要你愿意站在我的面前，我也可以为你披上一件斗篷。”
他又轻轻拍了拍蓝雀瞳的肩膀小声说道：“去找你大姐！她那里有百花汤的秘方。”
“金蛊人，我。。。。。。我！”蓝雀瞳突然慌了起来，她心里直打鼓，为什么要把所有事都安排周全，难道他不打算回来了？“我在清祠等你，一定要回来，不要骗我。”
金蛊人细心而专注的帮她系好斗篷。
“听到没有。”得不到金蛊人的回应她心急如焚。
金蛊人转身要与苏槐娘离去，急了眼的蓝雀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喊道：“金蛊人！”
他始终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放心。”
天已经亮了，雪也变成了鹅毛大雪，她忐忑的望着金蛊人和苏槐娘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白霭之中，没过多久他们的足迹也被白雪掩埋没有了任何痕迹。
放心！金蛊人仅用这两个字就把她打发了？
可她怎能放心呢！
她真的很怕，她怕今日一别她与金蛊人的轨迹便像这雪中的足印从此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