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陆章 趁热打铁
“调整!巩固!充实!提高!”范含把教鞭“啪”的一声砸在黑板上,“这就是我们下一步工作的八字方针!”
蓝蓝开始翻译,只不过把“八字方针”翻成“四单词政策”。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下面有人自言自语。
“当然耳熟了,”巴杜瓦答茬,“前一阵中国**还宣布执行这个政策效果明显呢。”
“……”一阵沉默。
“怎么了?”范含问,“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巴杜瓦说,“就是让人听了心里有点不痛快。”
“这有什么不痛快的?”范含说,“别忘了我们公司的口号‘FORthepeople’,按照北京那个毛主席的说法就是……为人民服务!”
“……”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也没什么,”巴杜瓦说,“**有些话光听起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住嘴,艾萨克。”范含说,“我不想讨论政治……再说了,你又不是公司成员,允许你来旁听已经不错了……再废话我把你封了!”
“好了,我不说了。”巴杜瓦说,“请您继续,继续。”
“呃……总之,就是这么个方针。”范含说,“如果仍然不痛快的话,请去查阅台北的那个蒋总统的语录,寻找类似说法……就当是心理安慰了。”
“OK!”众人回答。
“那下面我就继续了。”范含说。除了开头第一句话说的是汉语之外……因为黑板上面是八个大号汉字……剩下的都是英语。
“少罗嗦,说吧。”蓝蓝悄悄的提醒范含。
“如果光看各种财务报表的话,我们公司看起来相当不错。”范含用一种临睡前大人给小孩子讲鬼故事时的口气说,“但是有谁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倒闭的边缘了?!”
“噢……”众人笑着惊叹。
“任何一家计算机企业,”范含肯定的说,“距离破产永远都只有十八个月。”
“这个‘十八个月’您是怎么算出来的?”有人问。
“别管我是怎么算出来的。”范含打马虎眼,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当年比尔盖茨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可能和产品开发周期和资金周转时间有关吧,“要不是害怕吓着你们,我还打算说得再短点儿。”
“这么说来,我们确实是很危险了。”有人笑着说。
“是啊,”范含继续“恐吓”众人,“任何一家计算机企业都是这样,更别提我们这个‘鼻屎大小’的公司了。”
“噢……”众人继续笑着惊叹。
“别看我们现在正在出风头,”范含说,“实际上我们内部存在很多问题,每个问题都很大,一不留神咱可就完蛋了。”
“不会吧……”
“别觉得我有自虐倾向,”范含说,然后改用汉语,“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
“你这不是在刁难我么?!”蓝蓝抱怨,“自己翻译!”
“就是说,我们碰上什么事必须先从自己那里找原因。”轮到自己的时候,范含根本就不翻译,否则还得解释什么是《左传》,谁是禹、汤、桀、纣,“如果我们底气足一点,还有可能像IBM那样扯皮一阵子,最后再羞羞答答的承认自己的错误。现在我们根本就没有扯皮的资本。”
“我们碰上什么事儿了?”
“很快就要碰上了。”范含肯定的说,“我不认为IBM会一点动静没有。”
“嗯,这倒是。”众人点头。
电子游戏那一块IBM就当没看见,因为它本来就不打算涉及娱乐业,和FEEE的业务根本不搭边。但是科学计算就不一样了,这一块是计算机的传统业务,就目前这个时代而言,几乎是全部业务。对此,IBM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现在的MathStation只能算是小角色,承担不了密集计算任务。仅仅是简化了程序设计中与数学思维无关的部分,使得数学家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考虑算法本身。但是“密集计算”同样也不是IBM的卖点。
在这个时代,上面有CDC的超级计算机,下面有DEC的各种小型机,现在又多出一个和DEC穿一条裤子的FOR,IBM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更何况,在范含的关照之下,MS公开了相当多的技术细节,任何一个有心人,都可以轻松的使MS和其它计算机通信。实际上许多数学家就是这么干的,使用MS作为更大的计算机的终端。
当年DEC决定制造12位和18位的计算机,就是因为想要和CDC的机器通讯,CDC几种机型的外部数据总线就是12位和18位。这次范含的MS更夸张,将外部通讯模块彻底独立出来,根据需要可以挂在CDC、IBM和DEC的机器上面。
当然,MS的缺点也不是没有,最主要的就是只能单用户单进程使用,和PDP-8一样。如果不是范含事先考虑到了的话,这个致命缺陷几乎就会使得MS一无是处。
计算机本来就是用来计算的,现在计算机的处理器时间相当宝贵,没谁舍得用它干点无关紧要的事。当前的主机都是批处理计算,争取让处理器永远都不闲着。MS是交互式计算,先由用户输入指令,再进行处理。这种浪费在如今简直令人无法容忍。
范含的处理方式就是提供可以直接生成各种主机目标代码的编译器,由于每个函数本身都是由更多的Fortran函数实现的,这个工作比较轻松。大多数时候都是从函数库里面提出所有需要的模块,简单的链接一下就的了。
现在的数学家们,只要在MS上面调试使用小规模数据的程序成功,就可以在补充数据之后直接生成大型计算机上面运行的程序。比起以前只能靠肉眼发现源程序的错误的时代,节省了不少开发时间。
试用期间的反馈证明,对于已经拥有大型主机的用户来说,这些节省的程序员时间,导致完成一项特定任务所需时间大幅度缩短。按照“后世历史学家”的评价,从MS推出开始,重视“人”的因素的观点在业界慢慢占了上风。
正因为如此,MS在科学计算领域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既然并不能算作浪费,开发过程却轻松多了,何乐而不为呢。人嘛,总是能省力就省力的。
如果说CDC和DEC的竞争是细分市场的结果,那么FOR推出的MS就是细分应用领域的结果。科学计算这个领域是IBM绝对不可能让出的。
“所以,”范含说,“IBM肯定会尽快推出类似的系统,这么一来,我们的情况很不妙。”
说实在的,MathStation的技术水平并不算太高,仅仅是构思新颖,敢为天下先罢了。这种东西估计很快就会有模仿者,范含担心的正是这一点,被什么公司后发制人。
这种事范含见多了,最著名的就是历史上的微软。
有人极端的说,微软从来也没有发明过什么东西,都是把别人的主意拿来改善改善,然后就赢了。
回顾一下历史,确实。
最初的Basic就是早已存在的东西,后来的DOS也是微软从别人手里买的。再后来,无论是图形界面的Windows,还是Office里面的各个程序,都是市面上已经存在的东西。甚至SQLServer都是原来和Sybase共同开发的,等到站稳脚跟,就赶紧重构一遍,好一脚把Sybase踢开。真正是微软自己的创意,自己主打开发的东西,往往会惨败。现在谁还记得“MicrosoftWorks”?微软原来打算放进Office软件包里面的一个,结果呢。
仅仅有创新本身,不见得一定会成功,否则施乐公司就不会沦为业界笑柄了。
范含现在还算是“人微言轻”,万一碰上擅长“后发制人”的对手,比如历史上的微软那样的,还真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虽然自己多了几十年见识,脑袋里面新玩意儿多了去了,但是如果不努力的“将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力”,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自己琢磨出一个点子,别人学一个,那样一来,自己的FOR只不过是一个大号的施乐公司罢了。
IBM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一旦认真起来,无论是谁也招架不住。
现在IBM的低潮,不过是由于决策高层的僵化,总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这么大的一个企业,面子问题看得太重,制定计划一向是“以我为主”。不说其他公司的成功经验,就算是教训也不屑于去参考。
但是,照猫画虎并不需要多少脑筋。
这一次IBM肯定是要照猫画虎,和FOR在科学计算领域正面交锋。
对范含而言,没有退路。因为一旦这次让IBM尝到甜头,等到以后范含每出一招,IBM都会照样学一招。对于这样的“竞争”,范含实在是没有必胜的信念。
经过简单的解释,在场众人似乎是都明白了这一点。
“红旗到底能打多久?”巴杜瓦笑着问。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范含严肃地回答。
-------
到头来仍然需要解释一下“四单词政策”,如此抽象的东西,不展开来说不行。
“其实如果你怕麻烦,也用不着解释,就直接把它们的宾语加进政策里面就成了。”巴杜瓦说,“光是四个动词让我们怎么能明白?”
“这你就不懂了吧,”范含回答,“留出的空白越多,就越有发挥的余地。这在围棋里面叫做‘保留变化’……高深着呐!”
“你不会是想拿这个‘保留变化’就糊弄过去吧?”巴杜瓦怀疑的问。
“我用得着这么糊弄你们么?”范含说,“真要是不想让你们知道,当初什么都不说不就结了?”
“那你直说吧,”巴杜瓦说,“别兜圈子。”
“所谓‘调整’,就是调整公司内部各部门的比例关系,主要是软件和硬件、开发和销售、技术积累和技术应用之间的关系。”范含说,“现在我们公司的人员构成很是奇怪,当然,这有历史的原因。”
“所谓‘巩固’,就是巩固当前我们已经取得的成果。”范含说,“到现在我们的成果并不多,但每个都很重要。”
“所谓‘充实’,就是充实现有各部门的实力,尤其是那些可以直接为我公司创造效益的部门。”范含说,“我们没资格去哗众取宠,现在还是老老实实挣钱的好。”
“所谓‘提高’,就是提高开发效率,软件工程应用水平,项目管理水平等等。”范含说,“我想,经过这么一个MS的项目,可能大家都有点体会了吧。”
“还是太笼统,”巴杜瓦评价,“怎么净玩虚的。”
“如果你想要写个漂亮的报告,”范含说,“回头我帮你,现在就不要捣乱。”
“这可是你说的,”巴杜瓦说,“三个月了,都是我自己写报告。”
“先说人员调整吧,”范含没理巴杜瓦,“目前我们要扩招,争取短时间内达到二百人……当然,一定要保质保量。”
目前真正属于FOR公司的员工,就只有以前在仙童工作的那二十个人。“八大金刚”是从DEC借的,早晚得还回去。学生们就不用说,本来就都是打工的。眼下即将进行的工作实在太多,光靠这些人肯定忙不过来。
按照范含的意思,首先通过那二十人,尽可能的招揽前任和现任的仙童员工,软件和硬件的工程师都要。再考虑到这些人都是朋友满业界的,虽然他们的许多熟人可能早已经另谋高就了,那也不要紧,全力以赴的挖墙脚。这一阵子手里现金充足,待遇再高一点也能承受得住。即便如此,估计到头来能弄到手的,加起来可能不到一百人。
离既定目标还差一半,看来短时间内是没办法了。
好在最近的主要工作还是MS的二期工程,学生们还能派上用场,虽然这些人只会用Fortran。上次和UCLA的合作相当令人愉快,估计如果继续贩卖人口,应该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实际上在项目过程中许多学生已经表示愿意在毕业后加入FOR继续工作,范含也大度的表示来者不拒。
数量有了保证之后,就需要合理的安排了。
初步决定,公司的开发机构分成硬件和软件两个部门,人员分配是一半一半。至于其他理论上应该有上百个的机构,如果模仿IBM的话……比如公共关系部、******、秘书处、保卫处、质量监督管理处、纪律检查委员会、计划生育办公室什么的,现在都是奥尔森友情赞助,DEC的人友情客串,一共也没到十个人。
“至于巩固成果,这个不需要太多解释。”范含说,“现在我们在硬件领域有三种处理器的设计,在软件领域有C语言和这个MS的数学系统。目前就是要把这些工作继续下去,一个也不能少。”
处理器架构已经定型了,今后一段时间内几乎没有什么改进的必要,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着技术进步,尺寸越来越小就可以了。但是其他方面……范含感觉不爽的地方还有很多。
比如内存。
现在的磁芯存储体积太大,看来这是等着Intel发明RAM呢,不过那样一来,成本又上升不少。
又比如外部存储设备。
1967年IBM推出了第一款软磁盘及其驱动器……塑料盘面上面涂着金属氧化物,这个设计一直延续到后来软磁盘被淘汰。现在的软磁盘,就是体积太大了点,足足有32英寸。老实说,这个软盘的设计范含是很想加入到MS当中去的。
AppleII就是没有硬盘,只有软盘,范含以前用AppleII的时候都是随身带着好几张五寸软盘,单面低密度的那种。上面装的全都是游戏,比如“挖金块”,有事没事就插进去玩一会儿。那时候软盘也不便宜,谁也舍不得多买,都是几个人共同进退,每人买几张,上面存了不同的游戏,互相换着玩。不过那时候的软盘质量也好,读写二十万次不带坏的,简直可以当硬盘用。
最初的IBMPC也是没有硬盘,只有一个或两个软盘。范含同样是很早就学会了A驱动器装DOS系统盘,B驱动器装游戏。这也是没办法,因为PC的操作系统又不是烧在ROM里面的。从这一点看来,MathStation确实像是AppleII。如果有软盘的话,毕竟是要比穿空纸带或卡片要方便许多。
可惜,软盘的专利在IBM手中,范含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了。就算是再早几年,范含同样是无能为力。硬件的发明创造比软件要复杂许多,技术门槛也要高许多。范含只有一个脑袋,没有实验室,没有技术人员,没有资金,怎么发明?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范含一直都在琢磨如何能把软盘的专利使用权弄到手。直接买过来是不可能的,IBM不缺这点钱,肯定不会卖。况且就算IBM会卖,也肯定不会卖给自己或者是奥尔森的。交钱获得使用权倒是可以,IBM是公司不是一个人,再怄气也不会放走赚钱的机会。但是对自己而言,这就是向IBM低头,或者,用陈唐山先生的话说,就是“捧”IBM的“卵泡”。这种事,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自己绝对不会干。
剩下的只有一条路了,就是专利交换。双方都有利益,也都有面子,互通有无嘛。但是目前的FOR实在没有什么硬件上面的突破。拿软件专利去换,那是杀鸡取卵,离开软件,范含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杀手锏。
再想想硬盘,温彻斯特式硬盘,如果历史没有太大的变动,应该今年就被IBM的人发明出来了。如果自己想要占先的话,就算成天站在员工旁边提醒,恐怕也来不及了。咳……看来一时半会儿确实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
软件上也不好办。
C语言是打算开放的,除了卖编译器之外别想赚钱。况且,凭IBM的实力,推出自己的编译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范含的C语言水平在如今肯定是天下第一,只要自己发挥好“传帮带”的作用,公司内部培养一批“Guru”级人物也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编程语言本来就是工具,就看你拿它干什么了。
唯一能够在短时间内保持优势的就是“MathStudio”了。这套系统如果单独拿出每个函数来看,也不算什么。但是一旦都凑在一起,设计上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真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除非IBM原封不动的抄袭,否则还是可以挺过一阵子。
“说到‘充实’,这个可能比较复杂。”范含说,“除了人手上的充实之外,都是现有产品线内容上的充实,不然看起来太单薄了。”
FOR作为FEEE背后的技术支持者,对于电子游戏的市场不可能不考虑。
目前的FEEE,Squares系列没有充实的可能,不用管它,自生自灭就好。
新推出的Kervin仅仅有一种游戏类型:益智,还都是“Tetris”类的益智游戏。除了专门量身定做的“泡泡龙”之外,就是为Kervin重新移植过来的各种方块游戏。这些还是太少,尤其是在如今,已经运用了真正的8位处理器的游戏机的本事绝对不仅仅如此。
不是范含不想开发新游戏,而是实在顾不过来,前一阵子开发MS忙坏了。现在腾出手来,就该考虑这些问题了。游戏机么,本来就是靠软件支撑的,一款游戏被玩腻所需要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另一方面就是充实MS了,具体来说就是各种“工具箱”的开发。前一阵子还没见着成品就大做广告,现在公司信箱又被订单堆满了。由于业界已经见识过了范含开发的速度,这回肯定期待着再创奇迹,估计即使想跳票也没那么容易骗过客户们。
这一块对于范含来说就是体力活,初步的开发计划都有了,只要人手充足,短暂的详细设计之后,就只剩下编码和调试了。不过工作量确实是非常大,比起MS的主体部分规模大了十倍都不止……那么多工具箱呢!
“最后就是提高了,”范含说,“这一条光说不行,大家跟着我干吧。一定要注意随时总结经验教训,争取不犯同样的错误。”
-------
游戏,首先就是游戏。
目前范含所有的资金几乎都来源于FEEE的分红。电子游戏产业毫无疑问是利润巨大的,并且目前还没有任何竞争对手搅局。这些利润是支持范含开展其它计划的根本,离开这些钱,几乎可以肯定地说,FOR将一事无成。毕竟仅仅一个MS,虽然不算处理器的设计和制造,真正的开发只用了三个月,但是开发的成本就超过了二百万美元。
Kervin机种还没正式推出呢,仅仅是在洛杉矶市内找了几个弹子房试用。因为这个机型成本比较高,毕竟有了正式的处理器,并且这个z80增强型的处理器还相当强大,当然也就相当昂贵。随机仅仅配了4k内存,光是这些内存占的地方就比原来的Squares机器还要大。试用期间上面只有唯一的一款游戏……泡泡龙。
反馈信息倒是很令人振奋,所有玩家自觉排队,轮到谁了,谁就玩泡泡龙,没轮到还接着去玩方块。这种盛况有点像原来国内,一旦听说什么地方的游戏厅里面新来了一台VR战士,准保挤得乌秧乌秧的。
但是范含在开发MS的过程中,一直没有同意FEEE市场部门推出Kervin的请求,因为游戏软件还不够多。
如果是家用机,不用提了,谁都是只买一台,然后单独买不同的游戏换着玩。这需要对于同一种机型推出大量的游戏软件,才能满足市场的需要。街机不一样,每一台都需要有人玩,一个萝卜一个坑,一台机器一个游戏,直到被淘汰。
刚开始推出Squares的时候,电子游戏还是新鲜事物,说不定人们就是以为游戏机和电视机电冰箱一样,买一台一直用到报废为止。况且,当时流行的娱乐设备弹子机就是只能玩一种游戏……弹子。再加上Squares的成本不算高,买一台绝对划得来。
现在的Kervin则不然,裸机的起步价比较高,毕竟机器配置在那里摆着呢。相比之下,游戏本身的成本倒是不算太大。如果还是这么一搭一档的卖,首先游戏厅老板就会哇哇叫。另外看来,这也算是一种浪费,就像当年慈禧下旨宫里只能用牛拉火车车皮,怕用了蒸汽机车头会“冲撞了皇家瑞气”。
唯一能让用户接受的销售方式就是,主机和游戏分开计价,老板们随时可以买新的游戏替换旧的,如果发现某台机器经常闲着没人玩的话。范含敢打赌,主机的寿命肯定会比一款游戏的新鲜劲头长得多。因为这个年代的技术水平还支持不了什么经久不衰的“大作”。
一般来说,对于普通的动作游戏,射击游戏,玩家都是喜新厌旧的。这些游戏的可玩性还在其次,主要吸引人的就是视听效果。一旦打穿版几次之后,无论是谁,多么铁杆的玩家也会觉得玩腻了。哪怕引擎不动,只要人物和背景的图片变一变,都会重新吸引玩家眼球。相反,如果仅仅把关卡设计更新,样子还是老一套,就不会那么引人注意,说不定仅仅是略微扫上一眼,就认为这款游戏自己已经“玩过了”。
当然,这种“换汤不换药”绝对不能“平级调动”,原来的红衣裳换成蓝衣裳,蓝子弹换成红子弹,这些雕虫小技蒙不了人。范含心里明白,到后来,一大堆所谓什么什么“二代”、“三代”的变种游戏都是这么来的。就像网上流传的那些星际争霸的“补丁”,都是自己改资源包,整出一堆“高达版”、“魔兽版”来。这种活儿,高明一点的游戏机厅老板全是自己出点儿钱请个大拿来干,以前见多了。
例外也是有的,就算情节不动,但是如果爆炸的光环更加绚烂,Boss的惨叫更加逼真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玩游戏图的就是一个“爽”,在声光效果上下功夫,也算是一条康庄大道。只不过,那就需要依赖于硬件上的发展了,眼下既然决定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一招用不上。
真正可以让人忽略这些效果的游戏,可玩性都非常之高。基本上,这些游戏都是双人对战一类的。除了方块类和泡泡龙这样的益智游戏,剩下的几乎都是格斗游戏。只有允许双人对战,才能把玩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另一个玩家身上。“钦明文思安安”的老人家教导我们说:“与人斗,其乐无穷”。相比之下,虽然游戏效果确实差一些,但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玩,旁边那个家伙也在啊,只要能把丫踩了,效果差点就差点吧……绝大多数玩家都是这么想的,包括范含本人。
按照眼下的技术发展水平,开发格斗类游戏还做不到。而另一方面,益智游戏已经推出不少了,虽然理论上说不定还有漏网的,但是范含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空了,在这个类型上面恐怕再也没什么新变种可以抄袭的了。
另一方面,就目前Kervin的内存容量和处理器速度而言,需要滚动画面的游戏还是运行不起来。不说存储容量,就是“滚动画面”这个操作本身,就超出了机器的能力。现在只能考虑固定场景的游戏。
就算这样,存储一幅全屏画面,320*240的十六色图像,也大约需要38k字节。还是不行,目前只能用贴图的方式实现一些简单的场景。其实原来的方块游戏就是这样,每个10*10的格子为一个单元,一共就那么几种形式。现在需要改进的就是局部的贴图技术,用来实现游戏中人物的移动。这个还是可以做到的。
想来想去,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就是那么几种:小蜜蜂,吃豆子,青蛙过河。这些都是当年范含玩过的街机游戏。当然,如果算上家用机的话,还有“重量级”的一个……坦克大战。
但是,这些游戏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或者说和范含设想的相反的特征。就是它们几乎都是单人游戏,或者是双人合作式,两名玩家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对战”。如果最先推出的是这些东西,可能没什么人注意到。现在,既然放在方块类之后发布,玩家们的好战本性已经被挑逗起来了之后,会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很没意思”呢?
算了,不管它了。有些事情越想越后怕,一旦想得太多,到后来连干活的勇气都没有了。范含仅仅烦恼了一天,就决定先把东西做出来再说。
第一个射击游戏就是“小蜜蜂”,天上密密麻麻的一群靶子,地上一个枪口左右移动。偶尔飞下来一只投炸弹,也是简单的直线或斜线。这个游戏本身一点也不复杂,但是范含对于编码的要求稍微高了一点,主要是锻炼一下相关开发人员的设计经验。因为估计今后的场景射击游戏,比如“火凤凰”,都是枪口也能全屏移动的。为了以后做点准备,现在麻烦一点还是值得的。
第一个“情景游戏”就是吃豆子,因为这个最好办。组成迷宫的墙壁都是直线,豆子都是圆点,大嘴和敌人又都是扇形,绘图本身实在是简单无比。设计关卡也不费劲,敌人都是按照固定路线巡逻而已。
第一个动作游戏,居然是“爱的小屋”。一块被设定为雄性的蓝色泡泡糖从地板上蠕动着躲开敌人,去约会天花板上一只被设定为雌性的带着蝴蝶结的粉红色泡泡糖。好玩倒是好玩,只不过背景故事实在太龌龊了,当年发布之初就被冠以“弱智游戏”的称号。
范含原来玩的时候还挺诧异,凭什么这个游戏先出来,而不是大金刚、大力水手之类的。现在轮到自己开发了,终于理解了任天堂软件工程师的苦衷。如果用一个人物或者人形动物当主人公,就必须处理其动作本身,比方说,走路的时候两条腿应该前后摆动什么的。现在的技术水平,不是说做不到,而是不想做,能少给自己找点事就少找点。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几乎所有早期游戏的移动部件都是简单的几何形状,比如“吃豆子”里面的扇形和“爱的小屋”里面的半圆形。至于“小蜜蜂”,虽然蜜蜂和枪口都很复杂,但是本身并没有变化呀,都是平移运动而已。反正也是用贴图实现,贴个图案和贴个图像都一样。
坦克大战是范含比较上心的一个,因为这个游戏结合了场景动作和射击两个因素,这也是其自推出起就风靡一时的原因。范含动员了全体工程师参与开发,并不是人手紧张,从工作量上看用不着,只是想让他们开始思考游戏软件本身的特点。只要他们开了窍,以后自己就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全陪”了,有什么主意只要打声招呼,然后发挥别人的主观能动性就成了。
范含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每种类型的游戏都设计出来一个样板,包括实现的计划。然后就提示工程师们“自我抄袭”,比如从“小蜜蜂”衍生出“大蜜蜂”什么的。现在还做不到精品策略,不能保证每个游戏都能经久不衰。既然无法以“质”取胜,那就用“量”吧,先让老板们挑花了眼再说。
虽然游戏这一块的工作都交代清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范含总是觉得时不时的有点莫名其妙的郁闷,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郁闷什么。直到有一天,看到Kervin的宣传海报草稿,上面吹嘘了半天这款游戏的处理器有多么强劲,这才明白过来。
正是由于处理器的“强劲”,使得范含潜意识里面对于Kervin期望过高了。事实上这种期望也是有道理的。经过“四大金刚”意淫之后大肆扩展的z80,比起任天堂红白机用的6502当然强得多。音频和视频处理也瞄着红白机的标准,还稍高一点。至于游戏的尺寸,从下载的游戏ROM就能看出来,多半都是128k到256k之间。按目前的水平虽然可能大一点,但是做出来也没问题。
那为什么现在自己弄出来的游戏比起当年让自己如痴如醉的红白机差上这么多?
看来自己已经不自觉地拿Kervin和红白机比较了,并且这种比较的结果还非常令人沮丧,所以才郁闷。许多红白机上面的作品“理论上”应该是可以做出来的。
恐怕问题就出在内存上面。
红白机的内存是*k,6502芯片有8位数据线,16位地址线,最大就能寻址*k。游戏机不是计算机,买来之后就等着被淘汰,除了外设,还没听说谁升级游戏机的。所以一般都是一下子插满,插不满的也多半会插到够用为止。
现在的Kervin设计内存只有4k,当然玩不转一些“大”游戏。
不是范含不想多加,加了成本也高不了多少,而是体积实在太大,MS的*k内存装了两个机柜,作为工作站当然可以,但是Kervin是游戏机啊,哪个机厅愿意额外摆下这些东西?
看来内存问题才是瓶颈。
-------
既然这个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范含也就不操心了,直接扯上蓝蓝,去唐人街散心。
路边有个店,里面卖各种佛像。范含平时都是视若无睹,直接走过去,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想进去看看。进去之后就有点失望,除了标签改成英语之外,别的情况和国内见过的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蓝蓝指着一幅挂在墙上的画像问。
“西方三圣。”范含回答。这幅画太普通了,基本上念佛的人家都会挂。只不过画得很差,色彩浓艳,人物形象呆板。
“都是谁呀?”蓝蓝接着问。画上面又没有任何文字,知道的人就是知道,像蓝蓝这样的,就是不知道。
“中间的是阿弥陀佛,左边的是观世音,右边的是大势至。”范含解释。信净土宗的教众,成天就是佛经不离手,“阿弥陀佛”不离口。
“前面两个都听说过,最后一个不知道是谁。”蓝蓝说。
“梵文念作‘Mahastamaprapta’,汉语音译成摩诃那钵,意译成大势至。”范含说。确实,阿弥陀佛和观世音几乎家喻户晓,大势至菩萨倒是不那么出名,除了天天念佛的人,一般老百姓还真不知道。“观无量寿经曰:‘以智慧光,普照一切,令离三涂,得无上力,是故号此菩萨名大势至。’隋炀帝文曰:‘踵武观音,连衡大势。’一般信佛的都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蓝蓝问,“你信佛么?”
“不信。”范含回答,“我就是知道,这么有名的家伙,光听人说也能认识。”
“那你怎么说的一溜一溜的?”蓝蓝接着问,“听人说得这么详细?”
“是啊,皮毛而已,皮毛而已。”范含硬着头皮说,“人家真正的信徒,知道的比我多多了。”
“嗯。”蓝蓝说,“怎么个写法?光听你说还不知道。”
“大是大小的大,势是气势的势,至就是至今的至。”范含回答。
“什么意思?”蓝蓝接着问。
“刚才不是说过了么?”范含回答。
“没听懂。”蓝蓝说。
“嗯,那我通俗的说一遍。”范含开始胡诌,“要这么断句:大势,逗号,至。”
“为什么?”蓝蓝不解。
“你知道‘势’在汉语里面还有另外的意思么?”范含问。
“不知道。”蓝蓝回答。
“就是这个东西,”范含撇开双腿,伸手拍拍裤裆,“这个又叫作‘势’。”
“呸!”蓝蓝生气了,“什么事情都往你的那个哪啥上面扯。”
“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不是我瞎编。”范含说,“有个谜语叫作‘进宫当太监’,打一四字俗语。”
“什么?”蓝蓝问。
“大势去矣。”范含说。
“好啊,”蓝蓝说,“我知道了,继续解释吧。”
“那剩下的就不用我解释了,”范含说,“你想想就会明白,大势,嗯,至,嗯嗯。”
“我敢肯定你在蒙我。”蓝蓝咬着后槽牙说,“是不是?”
“是,”范含承认,“我就是在胡说。”
“那你就接着解释另外一种断句呀?”蓝蓝说,“大!逗号!势至!”
“这个……呃,”范含说,“大……好像就不用解释了吧。”
“嗯,说说‘势至’就可以了。”蓝蓝说。
“那就得换两个字,”范含说,“不过还念‘势至’。”
“嗯,什么?”蓝蓝问?
“这个‘舐’是‘舐犊情深’的舐,”范含说,“这个‘痔’是‘痔疮’的痔。”
“啊呸!”蓝蓝大怒,“越来越不象话了!”
“别,别打我。”范含一面招架一面说,“这个是有出处的,有出处!”
“什么出处?”蓝蓝问。
“当然是《庄子》,”范含说,“在《列御寇》那篇。”
“都说什么了?”蓝蓝怒气未消。
“宋人有曹商者,为宋王使秦。其往也,得车数乘。王说之,益车百乘。反于宋,见庄子,曰:‘夫处穷闾厄巷,困窘织屦,槁项黄馘者,商之所短也;一悟万乘之主而从车百乘者,商之所长也。’庄子曰:‘秦王有病召医。破痈溃痤者得车一乘,舐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子岂治其痔邪?何得车之多也?子行矣!’”范含背诵,“就是说,庄子很看不起那些满世界拍人家马屁的人,讽刺他们靠*才能发家。”
“那和这个菩萨有什么关系?”蓝蓝问,“你这么胡说八道不怕遭报应么?”
“我是无神论者,”范含说,“再说,本来就和这帮菩萨没什么关系,我随口那么一说,你随耳那么一听,过去就过去了。”
确实和菩萨没关系,范含想,和自己的时代有关系。
那时候看报纸上报道,台湾有个叫陈唐山的家伙,骂新加坡是“鼻屎大小”的国家,骂新加坡“捧大陆的卵泡”,说话难听之极。确实。人心隔肚皮,光看简历还真看不出来陈唐山这么没教养。更没想到的是,台湾有些报纸还拿这个《庄子》里面的“舐痔”典故替陈唐山辩护,说“捧卵泡”和“*”实在是半斤八两,陈先生说话“无一字无来历”。
要是以前,自己笑笑就算过去了,实在不愿意卷进华人内讧。但是现在不一样,自己在法律上毕竟算是新加坡公民,一年多以前挨打,新加坡使馆照样出面抗议,于是自然而然的对于新加坡有点感情。现在再想起这件事,心里到底向着谁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转念一想,陈唐山又不是弱智,它既然敢说这话,后面自然有人支持。估计报纸上报道的高雄那帮烧新加坡国旗的家伙肯定是把陈唐山当成万家生佛一般供着。说不定恨不得把西方三圣里面的大势至菩萨扯下来,换上丫陈唐山……大舐痔菩萨!
“想什么呢?”蓝蓝忽然问。
“什么也没想。”范含回答。
“我有时候觉得,”蓝蓝说,“你这个人应该不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不少惊天动地的大秘密瞒着我。”
“啊?怎么会?”范含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蓝蓝说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我问起这个菩萨,你直接就答出来了,连磕巴都不带打一下的。”蓝蓝说,“甭管是梵文原文,汉语意思,还有那个观无量寿经怎么写的,隋炀帝怎么讲的,你直接就说出来,跟念书一样。”
“呃,这个……”范含不知道怎么解释,看来自己的BROM的秘密已经被怀疑了。实际上,这些内容都是佛学词典里面查到的,范含当年是在“www.fodian.net”下载的,几十兆,又不大,就一直装在计算机里面。
“还有就是那个《庄子》,你背得挺熟啊!”蓝蓝说,“一下子就能找到典故,立刻就能背出来。”
“呃,这个……”范含继续头疼,庄子电子版本来就不大,从“势至”联想到“舐痔”是由于时事政治的原因,一个查找就能找到确切位置,背书对自己来说就是念书嘛!
“你还有什么话说?嗯?”
“你知道我这人道德败坏,”范含厚着脸皮说,“要是那些高风亮节的英雄事迹,正大光明的道理,我是不会去背的。”
“这怎么了?”
“凡是我背下来的东西,”范含没办法,只好委屈自己了,说,“都是那些龌龊猥琐,令人难以启齿的东西。”
“所以?”
“所以你就不用奇怪了,”范含说,“为什么我偏偏在这些方面博闻强记。”
“少来这套!”蓝蓝说,“从以前就开始了,凡是我想和你认真地说点什么,你就故意把话题往这些方面上扯,盼着我不好意思了,就不计较了?”
“……”范含无话可说。
“现在我也想开了,”蓝蓝双手一摊,“该干的事你都干了,不该干的事你也干了,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个说明咱们俩感情深厚嘛……”范含腆着脸说。
“不提这些,”蓝蓝说,“公司的事你怎么解释?”
“公司有什么事了?”范含装傻,这种时候必须装傻。
“你做的这些设计,包括各种构思和创意,都是相当出色并且周到的。”蓝蓝说,“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你打过什么草稿,或者和什么人商量过。每次都是直接拿出提案,别人一看还真提不出意见来,只有心悦诚服的份儿了。”
“这怎么了?”范含继续装傻。
“别当我是傻子,”蓝蓝说,“那些东西哪点儿龌龊了?这个你怎么照样表现出这么高的才华?干什么都一挥而就?是不是背着我找了什么参谋啊?”
范含一下子清醒了,近一年来,自己这些所作所为确实非常可疑。主要就是自己经常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主意来,还一变一个准,成功率百分之百。这个怎么解释?自己本来就是抄出那些“最终提案”,没有碰到反面意见相当正常。但是又绝对不能这么解释。
“是这样的,”范含终于拿定主意,“并不是我不假思索的作出决定,而是我在作出决定之前已经经过了相当充分的思索了。”
“是么?”蓝蓝不信。
“当然,我无时无处不在思索当中”范含扯谎,“只是外表我不想表现出来我正在思索罢了。”
“为什么?”蓝蓝问。
“我孤身一人来到美国,举目无亲。”范含用言情小说的口气说,“好不容易从难民营逃出来,勉强谋生……”
“嗯,你确实很不容易。”蓝蓝承认。
“不光这样,美国的国家机器还对我不放心,派出了无数特务布下了天罗地网。”范含继续说,“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时无处不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嗯,的确如此,虽然你说得过分了点儿。”蓝蓝承认。
“那我又怎么能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外呢?”范含语气夸张地反问,“为了让那些家伙有机会抓住我的弱点,将我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吗?”
“嗯,这确实也是一种看法。”蓝蓝承认。
“现在我的情况好了许多,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范含继续胡扯,“即使从商业角度讲,明知道有人监视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把自己真正的计划透露出去。除非这个计划已经完全敲定开始执行了。”
“你是在说,艾萨克他们对你的窃听使得你不得不小心从事?”蓝蓝问,“为了你自己的前途。”
“差不多是这样。”范含说,反正自己尽力解释了,蓝蓝信不信那就由得她了。
“还是有个问题,”蓝蓝问,“现在摩西已经撤了,艾萨克虽然还在执行任务,不过窃听内容摘要几乎都让你过目,还和你商量着怎么写报告。可以说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你继续这么一个人偷偷思考是不是有点自讨苦吃?”
“这都是因为你啊!”范含激动地搂住蓝蓝,“和艾萨克他们推心置腹,当着他们的面说大实话,我心里实在无法接受哇!”
“为什么呀?”蓝蓝明显有点慌乱。
“一想到每天晚上……”范含绝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你那清脆的叫床声被他们听得清清楚楚,我就痛不欲生啊……!!!”
-------
(第拾陆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