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出路

苏玉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看着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到了九点，也不再继续搜索下去，把电脑上的众多亲子贴挨个关闭之后关了电脑。

刚好在电脑屏幕黑掉的那一时苏妈开门走了进来，“少奶奶，水放好了，你去泡个澡吧。”

苏玉把电脑合拢，嗯了声，却没想到苏妈冲了过来，轻巧地把笔记本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哎哟我的少奶奶，这种事让我来干就好了，万一伤着了手可怎么办？你是想让苏妈心疼死啊……”苏妈一边絮叨着一边将他推进了与卧室相连的浴室。

苏玉愕然，直到看着苏妈‘咔’地一声将浴室门关上，徒留他一个人呆在热气腾腾的浴室中才反应过来。

苏玉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笔记本电脑’小巧轻薄的很，估计至多不过五斤而已，他少年时还曾经拿着锄头种田，怎么就连这么个小东西都拿……

苏玉阴沉了脸，既是对自己也是对裴苏玉。对自己自然是因着方才又一次将已然是裴苏玉的身份忘记了，对裴苏玉却是因为她明明享受了她父母给她提供了大家闺秀的生活，她却连一丝该做的事都没有做到。

然而……苏玉看着因着水汽而不甚清晰的镜子里映出的袅娜身影，苦笑。

再如何，他都已经是裴苏玉。

苏玉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开始脱衣服，幸好裴苏玉是一个月也不会出一次大门的人，衣服大多以舒适为上——也就是，易穿脱。

至于为何要闭着眼睛，无它，难道要他对着自己‘现在’的身体起欲/念或是呕吐么？

将身体陷入充满泡沫的热水中，因着那舒适的温度而舒爽的呼了口气，苏玉懒洋洋地伸手按了下墙壁上的按钮。

不一会浴室另一侧连着走道的门被打开，一个身段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

“今日给我按摩一下吧。”苏玉眼睛都没睁开地吩咐道，他知道这是一直给裴苏玉服务的洗澡兼按摩师徐芳。

“好的，”清脆的女音道，“少奶奶过两天就是经期了，这几天就用含有红花的精油好吗？”

经期？那是什么？苏玉应了一声，随后身体一僵——红花，他的夫人只有在……期间才会碰的具有‘特定’功效的药物。

在瓶瓶罐罐碰撞的声响中苏玉只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感觉徐芳柔软却有力的手开始在自己身上轻轻揉搓，苏玉重又打起了精神，罢了，他早知道的不是吗？何况女人如果没有月事那算什么女人？——虽然，他其实对于自己现在到底是不是女人十分怀疑。

苏玉闭着眼睛，身体在徐芳熟练的按揉下半憩息着，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看来靠着裴苏玉的记忆也不是十分牢靠，这女人完全就是一副皇室公主的架势，除了自己谁都不在乎，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抛到脑后。

苏玉在心里暗暗列着要做的事，没办法，虽然照着裴苏玉的记忆以及目前苏妈的表现，她确实是裴苏玉的贴身奶妈外加心腹，不过他毕竟不是裴苏玉，苏妈是裴苏玉的心腹，可不是他的。况且他对于苏妈也不能十分信任，与其写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为把柄，还是自己在心里思量，虽然累些，却胜在稳妥。

当务之急自然是与裴玉言修好，不过照着今晚和裴玉言的互动看来，虽不是十分困难，却也急不来，不过他对于裴玉言的态度却是可以确定下来了。

裴玉言年纪虽小，裴家将他教的十分好。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把他，也就是裴苏玉也当成外人来看待了，不过也怪不得裴玉言，裴苏玉对裴玉言也不见得好到哪去。何况裴玉言虽然是有母亲相当于没有，他却有着疼他至深的祖父母，还有那位他至今没有见过面的‘夫君’裴方敏，大约也是把他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少一个母亲虽然遗憾，却也不是十分难过。

疼爱有祖父母，严厉有裴方敏，他要做的就是玩伴，虽然这和他之前预想的有些差距，不过如果要尽快缓和母子关系并在裴玉言心里占据一席之地，这是最快最好的方式。

想到这里苏玉有些忧郁，也有些悲凉，他居然沦落到给一个三岁稚儿陪玩的份儿上了，还不是自己的骨血，他那个名字已经想了三个月仍未确定却无缘得见的嫡长孙……

苏玉感觉眼眶微热，忙闭紧了眼，有些逃避地转而想着或许是嫡长孙女也说不定……

果然这样一想，心下的遗憾愤恨稍轻，他开始想李氏的事，用力把前世的事死死地压在心底。

想到自己最近几天得到的资料，苏玉心下冷笑，如今这世道虽然强权依旧，可多少比他以前要好，这种男/欢/女/爱的事大多披着件你情我愿货银两讫的外衣。毕竟美人哪里没有，何必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美人留下隐患，当然若是特别美的又另当别论。

不过照着苏妈的说法，裴方敏把李氏纳为外室都纳了一年多，如今又闹着要进门，再照着裴家的家教，想来也不太可能是强取豪夺来的。而裴方敏若真是爱她爱的要死要活肯定不会让她这样以着妾室身份进门，更有可能是李氏做了什么得了他欢心，或是李氏多了筹码——比如，有了身子。

苏玉跟着徐芳的手站直了身体让她把自己身上的水珠擦干，趴在了按摩椅上，侧脸靠着柔软的枕头继续想着。

现今女人和男人在讨生活上虽然还有着一些差距，可如果只是想要活下去，只要努力干活，想过的尚可并不困难，毕竟这世道平民百姓的日子也不差。李氏能让裴方敏看中，肯定也不止一张脸有用，这样的女人在明知裴方敏已有妻室的情况下还甘愿做外室……

想到这里苏玉嘲讽地勾起嘴角，眼神扫过浴池边上分门别类摆了半面墙有余的各类瓶罐，想来平民百姓是不可能这样过日子的吧？而且也不一定是外室，看，这不马上就要进门了么？

还是要多打探一些消息，苏玉重又舒服地闭上眼，照着裴苏玉的生活，这样两眼一抹黑，关门闭户地过日子可不是他的喜好。

再怎么样，公婆的喜爱是要牢牢抓住的，如今‘夫君’已然靠不住，他也不想靠，那公婆和儿子就要牢牢地抓在手里。

不过，没有一个婆婆会喜欢裴苏玉这样的儿媳妇，想来这三年裴苏玉的表现已经在林妙言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想了想，苏玉决定从裴端砚身上下手。毕竟据说她当初能嫁进来除了裴方敏一时被苏玉的美貌迷住之外，就因有着裴端砚的支持才能如此顺利。而且，丈夫说服妻子可比儿媳妇讨好婆婆要轻松多了。至于如何得裴端砚的喜爱，这个倒是不难，毕竟他是男人，就算现在变成了曾经是，对于男人的喜好如何还是有些心得的。

不过林妙言也不可忽视，这裴家的后宅还是林妙言做主，万一再给她留下个‘放肆’的印象就不好了。

以前五娘是怎样讨娘亲欢喜的？好似一直以来五娘和娘亲相处的都挺好的？从没注意过这些的苏玉头疼地想着，谁能料到前尚书大人会有要讨好婆婆的一天呢？

当晚的苏玉就在一堆以后要送出去的首饰样品的想象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