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英雄有泪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程牧野端起酒杯，紧盯着杯中那清透的米酒，久久凝望。

透明的液体间浮现出那熟悉的倩影，那笑声，那娉婷，那柔情……

眼角渐显湿润，他们三人三个方向各有表情，紧紧盯着程牧野的脸，这异常让他们三人深觉不安。

一仰头间，一杯到底，再斟，再次一饮而尽，又斟，又是杯底见空。

一滴清泪滑下，起身，走向门口，迈开双脚，提身向着客栈前的一处沙坡飘然而上。

一轮明月，身影飘逸。

谁说英雄有泪不轻弹。

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滴落下的就是泪。

“了悟，他这是怎么了，太意外了吧？”了凡瞪着眼睛看着了悟。

“我跟他又不是很熟，他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程牧野的事了悟当然不清楚，再说了悟从小就在兰莲寺出家，凡尘俗事已与他无缘，他哪会懂得红尘情事。

被了悟一顿抢白，了凡自是心不甘，他转头看着霍都，轻声问道：“霍将军，你看？”

“自古英雄总多情。”霍都只是说出这几个字，便没了下文。

“噢，我知道了，那他就是为了女人，而且是一位美丽至极的女人，就象宛如公主那样的大美女。”了凡象是洞悉一切，开心的说着。

“看你年纪不大，还是个小和尚，怎么知道男女情事呢？”霍都笑着向了凡看着。

“他啊，哪是个出家人，脑里想得全是那些污污的事，看着漂亮女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整一个色鬼，真不知师父还为何还给他取了个法号，真是沾污了兰莲寺。”

“是啊，我就不是出家人，我就是喜欢漂亮女孩，怎么啦，不行吗。”了凡语速飞快。

羌笛声传来，凄然，委婉，带着无恨的伤悲在这月夜里向四处传递。

霍都一听这声音，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他是西域将使，深深懂得常驻边关将士的心情，每当羌笛声响起，思乡情感从内心深处陡然升起。

借着月色，可见程牧野正坐在坡顶，头朝着那轮明月，是那么地专心。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容，霍都知道，他是用尽了此生的深情在演奏。

跟在霍都身后的了悟也是痴痴的望着程牧野的背影一动不动。

“真是让人太激动，太让人情伤，动容，这声音，如，如佛音，能穿透我的心灵。”了凡此刻语调动情的从嘴里吐出这句话来。

以往的点点滴滴在程牧野的心头浮现。

孤独楚最后的笑容，最美的身姿就是在这里定格，永远的定格在他的回忆中。

那天在昆仑山巅严丝无缝无法走出的洞里，那些让他狂热的正是冥暇子刻在洞壁上的吐纳运气之法和几招剑诀，

其间吐纳运气十幅，剑诀八幅。

这几幅图对程牧野如获至宝。

习武之人，一生追求的就是不断的突破，让自己成为世间最顶尖的高手。

他所见到的就是看着简单，内含无限奥妙的剑招，这对于爱剑成痴的程牧野怎不狂喜。

那时，他竟然忘了一切，忘了还在洞外冷冰冰的雪地里孤独躺着的独孤楚。

一见此图，忘乎天地，程牧野即刻对着洞壁上的图，依着图上的提示吸气凝神……

就在他一凝神间，体内即有一股充满活力的细流在奔走。

这是他习武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感觉竟然来自于第一幅图。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幅图中却藏着无穷的吐纳之法，而这吐纳运气又是武之根本，气之根源。只要提升了内在的劲气，积聚于五脏六腑之间，需要时，可以将这些非凡的劲气随着拳，掌发出，伤人于无形之中，更可以将这劲气传至手持兵器上，提武器富有灵性，杀人于百步之外。

这些口诀可谓是动能养精蓄气，动能御神屠龙。

程牧野如获至宝，废寝忘食，日以继夜的揣摩演练…..

不知不觉中已是过了一年半载，直到悟透了前面十幅吐纳吸气之精髓后就欲想揣摩剑诀时，才发现自己的剑已不在。.

虽然剑不在，可他一接触这剑诀还是手舞足蹈，对着图中的所示的招式，凝神聚气，集中精神，在他的脑海间有无数细如发丝的光在流动。

这些流动的光线虚幻迷离，不一回儿集聚成一剑形物体，时紧时松，时而聚集成形，时而暴胀如光球。

突然间，物体碎裂声响起，程牧野转身一看，那碎裂声正来自于那块方方正正通透的冰晶，就是包裹着冥暇子的那块冰晶。

瞬息之间，冰晶裂成微小的颗粒，冰晶表面全是细细的裂痕，无暇子顿时消失在满目的裂缝间。

一声地动山摇的暴炸声响起，这块巨大的冰晶化成无数条细微的光线，在洞穴中四处游走，这场面如梦如幻。

不久，这些细微的光线向着程牧野的手中聚集，由虚化实，慢慢汇成一柄实实在在可触及的剑。

惊诧，狂喜，程牧野对着手中的剑细细的看着，这是一柄宛约二寸，长约二尺，剑身如橙又黄，时而泛出幽光，深红色的剑柄雕纹细腻，握感舒适，如同身体的一部分，稍一用劲，感觉虎口与剑柄处如有一条管道相通，劲气就会随着虎口流向剑身。

程牧野喜出忘外，忘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他知道，手中这柄剑就是冥暇子魂魄所化，这是一柄世上绝无仅有的灵魂之剑。

双膝一着地，连嗑了三个响头。

从此，他就用手中这柄灵魂之剑对着壁画勤加演练……

从壁画的剑诀开始，他觉得自己增进神速，剑随人动，人随剑走，得心应手，剑出，气动。

就这样，他又在洞里不断的修练冥暇剑法，直到他悟透了前七招，可一到第八招，就是壁画的最后一幅时，让他陷入了困境。

虽然程牧野现在跟他进洞之前，修为已是天差地别，内力，剑法已是突飞猛进，你要知道，对一个痴迷于剑法的剑痴来说，眼前明摆着可以让他提升的剑诀，却不得其法，是何等的痛苦。

这最后一图，跟前七幅图有着非常大的不同，前七幅都是很清楚的人形持剑，其中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一目了然，而这第八幅图中却见不到完整的一个人形，全是不断变化的细条，看着非常的抽象，让人摸不着脑。

细细揣测了几个月后，程牧野还是无法理解，不得其门，直到他将这幅图烂记于心时，还是依然，在他快要绝望时，突然发现这幅图中似有隐隐约约藏着几行字，还有模糊的象地图一样的纹样。

“天魂地魄，为吾所用，剑随魂动，御神斩妖。”

这一发现，让程牧野又是狂喜不已，可就是这区区十六字，让他陷入了困境，一直不断的揣摩，细悟最终不得法。

羌笛声声，月色清清，一曲终了，程牧野的思绪被眼前朦胧的山影给拉回了现实。

远处可见隐隐约约的山脉，这山脉，看着很像那图中的的一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