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一别经年,错过了两个美丽的秋天，赵祈一行人到了金陵的远郊，却没有急于进城，赵祈下马，小华子陪着他沿着郊外的山路漫步向前，一路秋风瑟瑟梧桐黄叶铺满山间的小径，他清朗的声音传荡在寂静的山谷之中：“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有一女子于山间肆意的野花丛中抬起一张清秀雅致的脸盘来，她轻轻的答道：“双燕飞可期桃花春。”

　　“俗也，庸也。”

　　她身边的丫环不服气冲着山谷那人大声问道：“从未有人敢说我家小姐俗也，你有何句不妨说也？

　　“曾有一人，她儿时对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下句为数笔撂可惜寒窗苦。”

　　十岁又对“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儿童何解愁滋味，素幔挽方叹阴阳隔。”

　　不想一别经年，她一人独自面对风霜雪雨，我远在他乡竟无法相助于她，昨夜入得梦中与我盈盈顾盼，她对我有言：“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而知天下秋。黄沙渡刻三生石，一战亡岂留千骨名。然后气鼓鼓的背过身去：“君以为三生石上是一人名乎，我大字不识几个，恐瞧错了去。”

　　那人衣袍被瑟瑟秋风卷起，有几片落叶在他的头顶盘旋往复，他笑着渐行渐远变成温婉眼中的一个黑点，山谷中久久回响他的清朗的笑声，“世人误也，想她虽非天姿国色，然贵在天然，世间最美之风景于山水之间，世间最美之人贵承天然。”

　　不知何时，山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声凄凉无助滴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更远处传来寺庙悠长的钟声，一声、两声，直让人心中郁结难奈，自从温府败落之后，远亲近族多少都受了一些影响，温婉的父亲熬到两鬓斑白还是个五品的小官，他一年前托关系送了大笔的银票，想方设法才移居到天子脚下，在金陵城郊购置了一处寒酸的居所。至此，家中不得不缩手缩脚的计划用度，就连温婉习了数年之久的琴艺也停了下来，金陵名师如云要价颇高，一节课需得十两之多，贵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起。他原以为，以温婉的绝世姿容必然能惊动皇家，他有心与宁王殿下攀上关系，递了贴子进去也就没有了下文，这期间，媒婆也上门了几次，大部分一二品的官员还是嫌他的乌纱帽太小，家境也不宽裕，温婉的亲事一拖就是一年，半点眉目也没有。

　　上次温婉去了几家高档铺子一看，才知金陵那些官宦人家的夫人与小姐的吃穿用度如何，其中一家铺子挂着几件刺秀精美绝伦的成衣，说是李府定的，一件都要五百两之多，另一家玉玲珑门口有两名黑脸大汉守着，言明只接贵客，闲杂人等远远的瞧上一眼都不得其门而入，据说，里面的珠宝手饰一付千金，比官里的还要出彩，温婉瞧了瞧自己身上过了时的百褶绸裙不免恼恨，就见到两位姑娘从店里谈笑着出来，一位姑娘笑道：“今儿可算挑了件称心如意的宝贝”，而另一位姑娘着薄如蚕丝的娟纱裙，此裙上下一体，中间用一条绿色金边的腰带相隔，浑身上下竟然找不到一粒盘扣，温婉正疑惑她怎么穿上去的，就发现她背后的红宝石扣子，这件裙子在行走间半隐半现引的路人频频相望，原来裙角的侧边开了一条缝，另贴了一层粉纱，纱中藏有翠柳一枝，便显的她格外娇艳可爱，连丫环巧儿都长叹了一口气，“这等设计精妙的衣裙偏生穿在牛腰上，行走间哪有弱柳扶风的神韵，整个一西北的姑娘闯关东。”

　　众人呵呵一笑。

　　然而，温婉一点也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到了路中央，众人纷纷停下脚步自动退避到五米之外，用

　　倾慕的目光望着这辆马车，有清冷的声音从里面悠悠的传出来：“卿卿，你闲得很呀！”

　　便称作卿卿的姑娘摆手一笑，“不闲，我们还没吃饭呢！”

　　马车里的人清悦一笑，那笑声十分愉悦动人，感染的四下里更安静了一些，就听到里面

　　那人说道：“可是想我破费些银子，”他这边轻笑着，那边已有人替他打开车帘，瞬时一道华光射入众人眼中，温婉不由自主的抬眼望去，这位年轻公子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只见他头带白玉冠，侧垂下几缕发丝，眸如黑漆宝石，肌肤光泽夺目，五官十分立体分明，不笑间已摄人心魂，一笑间更是颠到众生，更难得的是他身材高大，宽肩细腰，一条修长的腿悠闲的搭在车辕壁上，更显的芸芸众生都是一群世俗之物罢了。

　　要知道，温婉来自川蜀，美男虽有，怎比的金陵的富贵之气，多半身材尚不及五尺，她自负美貌经常深以为憾，于是，她不知不觉中还盯着那人看痴了去，四目相对，那人将目光投视过来，眼底确是阴冷的，“你悦我乎？”

　　众人全寻着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向温婉打量过来，温婉想到父亲的举动心中耸然一惊，一惊后她哆嗦着答道：“小女未有见识，刚来到金陵不久，一时睹的天人之姿，便多瞧了几眼。”

　　“多瞧了几眼？”那人的声音更冷了一些。

　　这时，便称作卿卿的姑娘笑着打断：“谁让你没事跑到大街上掀帘子，这效果可比掀红盖头夸张多了，快，掏银子吧，给我们集体压压惊！”

　　这一说，四下里紧张的众人都呵呵一笑，连刚才掀帘子的随从都笑了，他高声说道：“宁王殿下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