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回,一报还一报

翌日天蒙蒙亮,白钰起个大早,来到大街上溜达。他先到菜市买一只白狗,后到杂货铺中买一根竹竿,几尺白布,做成一副算命先生行头,跟老板借来笔墨,写上“白半仙”三字,又买几两金粉。

白钰把金粉全部洒在白狗身上,弄得狗身上金光闪闪。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白钰摇身一变,化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花甲游方术士,牵着金狗来到郑壮实遇到富家公子的地方。

白钰就地摆摊,他身边很快聚齐围观的百姓。

好事的人问:“老先生,您的狗金光闪闪的,什么品种?”

白钰捻须笑答:“老夫的狗非一般的狗,它来自万里之遥天竺国,曾在灵山下修炼百年,一双狗眼能隔着障碍物识别金银玉器。最神奇之处莫过于它能说人话。”

人群中发出喧哗声:“说人话的鸟儿听说过,从西域那边传到中土的。世上哪来的会说人话的狗?白胡子老头吹牛。”

一粗鲁汉子伸出一只手,粗声粗气说道:“老先生,让你的狗猜猜我手中的钱财数目,猜中的话,钱都给你,假使猜不中,狗归我。我拿回去炖汤喝。”

人群中爆出一阵讥笑声。

白钰也不生气,微微一笑:“狗儿,你猜猜壮士手中的钱财数目。”

金狗翻下白眼,说道:“他是个破落户,不仅手中空无一文,身上也只有一钱三分银子。”

众人发出一连串的惊叹声:“天啊,他的狗真能说人话!”

“那汉子,你打开手让大家看看。狗儿猜的对不?”

粗汉子一张脸涨的猪肝色,握紧的拳头不放开,口中嚷嚷:“有啥好看的!”他拨开人群,狼狈不堪的走了。

有人揶揄:“喂,那汉子,你的钱还没付给老先生。”

眼见为实,众人兴致勃勃地请金狗辨别身上带的钱财。

一时三刻,街上来了一只会说话的狗的消息传遍广成县犄角旮旯。

看稀奇的百姓将白钰和他的狗围得水泄不通。

日上三竿时分,人群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钰仔细打量那人,确认他就是郑壮实口中的富家公子。

白钰不动声色盯着富家公子的一举一动。

富家公子挤到金狗前,伸出拳头跃跃一试,白钰弹指一挥。

金狗一口咬住富家公子的衣角。

富家公子吃惊,一拳头打在金狗鼻子上。

金狗惨嚎一声,转出人群中。

“一报还一报。”白钰猛然起身,揪住富家公子的衣襟叫道:“好哇,你打跑老夫的金狗,赔钱!”

富家公子挣扎分辨:“你的狗先咬坏本公子的衣服。”

白钰说道:“我陪你的衣服就是,开个价吧。”

富家公子双眼圆溜溜的转动,说道:“我的衣服用的是波斯来的丝绸织成,价值千金。你赔的起吗?”

白钰说道:“赔得起。我的金狗曾在如来佛祖面前修道成仙,能隔物识宝,乃是无价之宝。在场的街坊都可以作证,你打跑了它,这笔账该如何算?”

有人起哄:“雷公子,你吹破牛皮了,你身上穿的衣服用的丝绸明明来自开封府织金镇,最多值一百两银子。波斯国来的东西都是上供给朝廷,你一广成县的土财主,哪有资格穿在身上献丑!”

富家公子羞得面红耳赤。

白钰说道:“你姓雷,原来和合林顾家小姐结亲的就是你啊!”他对围观的人群说道:“乡亲们,麻烦你们去帮忙找老夫的金狗,谁能找到,老夫赏银一百两。”

“找狗去了!”众人一哄而散。

富家公子吞吞吐吐:“你你怎么知道本公子的事?”

白钰说道:“雷公子,我还知道你同顾老爷合谋,前天强取豪夺郑壮实一百两黄金的丑行。你那只所谓来自波斯的‘豹犬’,其实不过是普通的狗。”

富家公子神色大变:“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白钰露出凶狠的样子,喝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管我是谁,陪我的金狗。”

富家公子耷拉着脸说道:“老神仙,你的狗是无价之宝,我根本赔不起。”

白钰说道:“古人云:‘己所不为勿施于人’。雷公子,被人讹诈的滋味不好受吧?”

富家公子说道:“老神仙,雷某知错了。郑壮实的欠账一笔勾销,另外赠送他五百两银子作为迎娶顾小姐的聘礼。”

白钰说道:“雷公子,你心甘情愿的,还是表面上应付我。”

富家公子说道:“口说无凭,雷某愿意立下退婚文契,永不反悔。请老神仙跟我到寒舍一叙。”

白钰去到雷府,拿到郑壮实写下的欠条、退婚文契和五百两银子。

他并没有直接去合林村,而是先回到客栈,找到庄明轩夫妇,请他们一起去。

白钰特意请了六名鼓吹手,十名脚力,置办大红彩头,骑着高头大马,一行人浩浩荡荡顺着山路到合林村找郑壮实。

一路翻山越岭,行走两个时辰,白钰一行人来到合林村。

村民听到喜庆的唢呐声,潮水一般涌到路边观看。

白钰找一名老汉询问:“请问老丈,郑壮实是哪家?我们庄老爷是他的表亲,得知他即将迎娶顾家大小姐,特地从开封贺喜。”

老汉一脸不可置信:“你们真是京城来的贵人?老汉怎么从未听说壮实说起过?”

白钰笑道:“如假包换,亲戚那会有假的?您只管请前面带路。”

老汉说道:“好好,贵人请随老汉前往壮实家。”

几名小童前面奔跑开路,大呼小叫:“壮实叔,你家来豪客了!”

经过一段颠簸的村道,郑壮实带着郑明亮几人远远的迎来。

白钰怕露馅,先打招呼:“郑大爷,我把你家庄老表带来了,说话算数吧?”

郑壮实发愣片刻,欢喜道:“大王,您怎的来了!我以为您说笑呢。”

白钰说道:“郑大爷,你贵人多忘事,我不姓王,姓白,你以后叫我小白即可。”

郑明亮笑道:“小白大王,庄老表,你们几位快亲进屋。”

郑壮实家中挤满亲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