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吾有惑谁人能解

“为了什么？”太一道人此时，便仿佛是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团灼灼的火光，“自然也是如含光道友一般，为了理想。”

“这洪荒之中，争斗太多，死亡也太多！”

“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有种族倾覆，血脉消亡！”

“本座从证得长生之时，便在思考，是这洪荒太小，容不下这么多生灵？还是洪荒之中的资源太少，养不起这些生灵？”

“这洪荒之大，纵横亿万里，光是这东海一隅，便是无边无际，还有那茫茫外海，又岂会容不下这些生灵？”

“而这资源，这洪荒之中，只要不曾竭泽而渔，那灵花异草，异果神药，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既然如此，那这悠悠天地，无尽生灵，又是为何而争？因何而斗？”

“本王有两愿，第一愿，愿驱逐巫族，让无数妖灵，再无心腹大患。”

“第二愿，愿消弭争斗，令无数妖灵，都亲如兄弟！”说到这里的时候，太一道人身上跳动的光芒，耀眼的几乎是让人无法睁眼。

“太一道友志向之高远，非常人所能及，只是虽然残酷，但吾还是不得不说，太一道友这所谓的理想，太过于虚幻缥缈了！”良久之后，佘钰才是压下了心头纷乱的思绪，悠悠出声，给太一道人泼了一大冷水。

巫族如今，有十二位绝顶大神通者镇压，其下不朽金仙级别的大巫不下百人，除去太乙道君不论之外，巫族的实力，已经是全洪荒第一。

更何况，巫族这是二位大神通者，更是真真正正的血脉兄弟，同出一源，彼此之间，亲密无比，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矛盾。

十二位同心一体的绝顶大神通者，这洪荒当中，除却太乙道君之外，又有谁能抵挡？

“十二祖巫镇压之下，仅仅是驱逐巫族，便已经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遑论太一道友还打算消弭无数妖灵之间的内斗？”佘钰摇着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说法会不会激怒太一道人。

在那末法世界的传说当中，太一道人便是贵为天地之主，号为东皇，镇压四极八荒，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镇压整个洪荒，但一直到他陨落，都是未完成这驱逐巫族的大业——一直到落幕之时，巫妖二族两败俱伤，黯然退出天地。

虽然这也勉强算得上是已经驱逐了巫族，但那个时候，太一本人，却已经陨落了，甚至于整个妖族，都已经崩塌，便是驱逐了巫族，又有什么意义？

说实话，在那末法世界的无数传说当中，佘钰最不以为然的便是巫妖两败俱伤的传说——作为统御天地的存在，没有人不是高瞻远瞩，在有着第三方虎视的情况下，两族又怎么可能会如同传说当中那般，一战定生死，最后都是黯然退场，被他人捡了便宜？

便真的是有无敌的圣人算计一切，但有圣人虎视在侧，两族便是有再大的仇怨，又岂会毫无保留的大打出手，打到洪荒崩灭，两个种族近乎是灭亡的地步？

真当两族的首领，都是白痴不成？

所谓的大劫之气迷神之说，若是上古的神祇，一举一动，勾连天地，倒还勉强有几分道理，但在如今的仙道之世，修行之人，起于天地，而后反哺天地，又如何还会为那所谓的劫气迷神，做出这种愚蠢到了极点的决定来？

更何况，如今的仙道修行体系，每多一位修行之人，都会使得这天地的底蕴，强上一分，如此一来，又为何会有所谓的杀劫产生，以此限制修行者的数量——那几位掌控天地的圣人，其行事再是荒唐无度，怪诞不羁，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无谓的事情来。

“含光道友也说了，这是近乎不可能，而不是完全不可能。”便是被佘钰当场质疑，太一道人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气馁之意，其双眼当中流露出来的，依然是难以想象的坚定之色，看得出来，他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吾亦知晓，此事之难。”抬起眼来，太一道人便是继续道，“但再难的事，也总是要有人去做！”

“便如星火之燎原，总要有人做第一颗火星。”

“便是尸骨无存，也在所不惜？”稍稍沉默之后，佘钰便是出声道。

“在所不惜！”太一道人面色不变，只是双眼之中的火光，却是越发的灼热。

太一的话语之后，四下都是无声，佘钰也好，西王素月也好，都是沉默不语。

“呼……”沉默良久之后，佘钰才是长出了一口气，“太一道友的志向与担当，都是令人钦佩之至，只是，太一道道友此次邀请本王来此，便是说这事？”

“自然不是。”见佘钰岔开了话题，太一也是不以为意，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也相信，佘钰懂了他的意思。

“吾邀请含光道友来此，是因为，吾也有意，如含光道友一般，亲入这东海之局！”将目光落到了佘钰的身上，太一才是一字一句的道。

“不知含光道友意下如何？”

“为什么是本王？”闻言，佘钰这是站直了身体道，“这东海之中，不论是龙族也好，还是吕钧阳也好，似乎都是比本王要强。”

“太一道友，为何是偏偏选中了本王？”扯到了正事，佘钰便也是抛开了交情，以本王自称。

“因为纵观这东海，唯有你，是与吾等一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在吾的眼里，东海诸人当中，唯有你一人，能托付后背！”

“既然要找寻袍泽，自然要找最信得过的。”太一道人的话音不重，却是充满了真诚，丝毫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吕钧阳等人，或许能成为盟友，但永远成不了袍泽。”

“袍泽……”听了太一道人的话，佘钰也不由得稍稍低头，一阵默然，双眼之中，有着微微的血光闪过。

袍泽，对如今的他而言，实在是一个有些过于奢侈的名词。

自从他醒来之后，便再没有想过，还会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袍泽这个词来。

“入局，太一道友也打算是在这东海之地，分一杯羹么？”对于太一道人的提议，佘钰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便如太一所言，吕钧阳等人，或许会是一个合格的盟友，但永远成不了袍泽——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清楚，他们这个小联盟的成立，只是基于利益。

几人当中，吕钧阳野心勃勃，想要在这东海之中占据主导，权道君不问世事，一心想要与烛龙一决生死，南宫道人用意不明，佘钰只想着与龙族一战，将龙族与蛇族之间的主仆之位掀翻，对于东海之地的霸权，则没有丝毫想法，至于西王素月，更是生生被牵扯进来。

他们彼此之间，虽然看似同心，但也只是在龙族的压力之下表现出来的表象，一旦没了龙族的压力，在利益的牵扯之下，他们这个小联盟，顷刻之间便是四分五裂，尤其是在吕钧阳有意问鼎东海的情况下。

“分一杯羹？”太一笑笑，“也勉强算得上吧！”

“这汤谷，并不适宜这些后辈们生存，吾既然受人之托，自然也是要在这东海，为这些后辈门，占下一处安身立命之地来！”

“也免得令那些道友传承断绝！”

“当然，含光道友将此举看做吾的野心使然，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