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睡去
无尽塔一层,无边的浓雾掩盖着这里面的一切真相,黑衣的湫此刻盘膝而坐,通体漆黑色双眸望着上空,不知在思索一些什么。
雾气涌动,周围的一切规则都开始不明朗起来。隐隐间,无限的压力与威胁涌上她的心头。
犹如溺水一般的感觉,窒息之间,视线慢慢的变暗,浑浊,笼统的蓝色光晕下,唯独中心处还残存着一丝的希望。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陌生的灵魂将自己排挤出自己的身体,这种掌控不到,满是虚幻的感觉,伸手触碰,却穿过了身躯,想要逃离,却被黑色的坚固屏障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湫用尽全力在心中呼喊着:“快走开……”
黑衣的湫丝毫不觉,静静注视着上空的一切。
局势渐渐明朗,目光穿透了浓雾,撕裂开一个圆形的豁口,直直冲入塔尖。这是什么,湫漆黑的瞳孔里,竟然有了一丝的灵性,一道淡淡的红光涌现而出“这究竟是什么!”竟然这样让人渴望,她换换的起身,以一种伸手触及的姿态,柔弱的臂膀慢慢抬起,伸向了空中。
这是一道光!像是万丈深渊下的蛆虫,邪恶阴暗角落中,一道猩红的杀戮眼神中涌出一道恰似光明的温柔,把周围的黑暗搅得惊涛骇浪。这是何种感觉呢?
这黑暗里,浓雾散去了,未看到周身的塔壁,却是更无尽的黑暗,慢慢侵蚀,慢慢渗入。穹顶的光不亮,比起这无尽的黑暗,倒像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孤星,冷淡而又残酷。可这冰冷的光,照耀下来,似乎略微的温柔,宁静。
她忽然的眉头紧皱,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光打得苍白的双手,轻轻的相互抚摸着,像极了情郎对佳人的爱抚。而后又不堪的颤抖,恍惚而起,似乎灵魂炸裂,无数的乱影重叠,分离,又重叠,又分离。这是一场无声的嘶哑,是歇斯底里的吼叫,但湫听不到,她无望的看着这具便得陌生的身体,还有那个陌生的灵魂。心沉沉的坠落而下,沉重的海底,她期望着自己如期的死亡,灵之下,有朝夕相伴的村民,或许,彼岸花间也能看到儿时的玩伴。
但她似乎又不忍,看着黑暗中的自己的身影无声的嘶吼了,“你好痛苦啊,你怎么了,为什么承受这些啊……”
她的话似乎听不到,她也不明白自己是站在哪个角度去看得她,只是心中一丝的悲悯,就掀起了自己心中无边无尽的善良。
黑衣的湫看着穹顶的光,这似乎是颗璀璨的夜明珠吧,或者是月亮什么的,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联想到这些。自己的灵魂怎么了,极度邪恶的难道不是自己吗,心中的这些又是什么,这又是什么感觉!
她拼命的摸着自己的脸,恐以为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头发散乱下的她,在歇斯底里的嘶吼里,渐渐的有气无力。这是一种极端的孤独,曾几何时,她被人创造而出,被千万人灭杀,又在虚空里重生。可这无尽的孤独又是什么!是主人给它的惩罚么?
不!不!我早已脱离了沙瀑,我既是主人。湫的漆黑痛苦中散发着一丝明亮的气息,瞬间大笑开来。笑声蔓延而开,带着洒脱迎面炸起,冲向了那抹冰冷的光。黑色的身体带起整整的黑暗,碎屑飘零满地,逐步升空的少女,像极了烛火的飞蛾,
消亡,或是灭亡!
那一刻,湫感到了一丝舒服的温暖,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在凛冽的阴影处待得麻木,走出来时,竟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真好,一阵的疲倦袭来,湫最终沉寂在深海的海底,缓缓飘落,寂寥无声,仿佛她本该在这里,只是荡起了万年未动的泥沙,扑动着向四周散去,黑暗里,眼神中最后的一丝光也幽暗了。整个海洋,变得漆黑如墨。
黑衣的湫在空中盘旋,她的速度好像并没有停下来,一直不断的接近的着光,忽然间,就仿佛心脏漏跳了一拍,心中似乎少了什么,一直在她心头割舍不掉的东西,就在这时没有了。
忽然的感觉是好的,像半年的鼻塞突然通了气,向磅礴大雨后的竹林,泛起一丝彩虹。后来的感觉是心痛,无尽孤独里,这世间,终于剩余了她一人,在没有一个与自己交谈的人了。尽管从未说过话!
她蹙了蹙眉,心中的一丝解脱,她立即挺了挺自己的身躯,速度似乎没了重力,极快的冲向了光。
“真是天大的笑话,黑暗里见不得光的东西,居然还想染指这样的圣神!恶心的玩意儿,不怕烧死你么?”塔塔外街道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说道,露出一丝不屑。
“小姑娘很危险啊,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本心……”云阁阁主静静的说道,这才发现,此人之前动作的未改变,倚身而坐,云海里,自己独自潇洒。
“大概她就没想活吧,死也许是解脱,但这个命运轴承已经转动,拜托不掉的!”不知何时,一律清风飘到这棋盘旁边。手中还挟着一颗黑色的玉石,“嗒”的一声,砸在棋盘上。不偏不倚,四边没沾。
俊逸的男子打量着手中的云盅,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明明棋艺惊人,怎还是这般顽劣”
语气里带着些许责怪,还有种莫名的怀念!
“我这云阁没风呀,怎把你这老妖怪刮来了?”
“奶奶的,你说你长得跟小娘皮似得,怎么就是个男的了呢?千年不见,不欢迎我这糟老头子?”那青衣老汉一脸的严肃,说出的话却如此的不搭。
逍遥子打量了一下棋盘上的棋子,讪讪的说道:“这么多年了,仍未解出来么?”
“哦?你可解出?”云阁阁主一下子扭过来,正模正样的看着他。这倒是把逍遥子看得虚了,眼神略微躲闪,没说话。
云阁阁主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说道:“当年的僧人确实是位高人呐,就不知那造化是何物!”说罢又倚身,以一个极其舒服的姿态靠在棋桌旁,看着云海波涛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