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低调的英雄
毛利很郁闷。
他没想到瘸子会撒钱会掀桌子。
他更没想到的是瘸子急了也能跑得那么快……
绕了一圈，他终于赶到跛脚的前方。
然而那跛脚戴上面具了却。
他更郁闷了……
小吃街尽头的一家烧烤摊，毛利坐在座位上，就像是真正的顾客一样。
跛脚一路跑一路撞，摊位锅炉滚汤撒了一地，到处都是尖叫咒骂声……
“呔！别跑！”
毛利冲上去给了跛脚一拳，打掉了他脸上的面具。
接着再一招擒拿手。
“抓到了，你个贼子，想跑？”
“放手！臭小子！想死么！”
“咦，疤哥？疤哥，怎么是你啊疤哥。”
“叫谁八哥！你他妈谁啊！放手！”
“是我啊疤哥，你不记得我啦？”毛利压低声音说。
“放手啊！”跛脚痛喊。
“你真不记得我了？哦，放放放……”
毛利松了手。
“妈的！啊——”
毛利再一拉。
“疤哥你不记得我啦？是我啊，我们下午刚见过的。”
“啊——四眼仔，你想死么！”跛脚龇着牙，表情凶狠。
毛利双手放开，跛脚终于自由了……
“疤哥你终于想起来了……哎呀他们追上来了，这么多人，快跑快跑，我帮你拦着！”
毛利指着街角压低声音用力说。
说完他脚下一滑，然后整个人被跛脚往后一推……
“啊！他力气好大！”
……
……
七转八转，马跑来到了一个没人的巷子里。
“应该把他们甩开了吧。”靠在墙上大口喘气，他心想。
“靠！哪个畜生放的！”
把兜里的两张牌往地上狠狠一摔，他愤恨地骂道。
接着他表情痛苦的摸着他的下巴，心里对毛利不断咒骂。
“不过也得亏了这四眼仔，不然还真跑不出来……”他喃喃道，心里的那口气就要松完。
骤然的，他的呼吸再次一紧。
巷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影子。
“谁！”
顺着影子，马跑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巷口。
影子正缓缓向他靠近，他突然间生出了一种压抑的感觉。
马跑往巷口看去，是一高一壮的两个人，看不清脸。
他们彷佛是正义的化身。
马跑害怕正义。
压抑变成了恐惧。
“你们到底是谁！”马跑深吸口气，努力稳住情绪，朝着巷口大吼。
“我是东城霸刀武馆的人！你们最好滚开！滚开啊！”
“正义，就是英雄，是低调的，是被动的，是有意义的，是你应该害怕的……那么你现在，害怕么？”
这声音一字一顿，低哑瘆人，马跑听着像是面对着恶魔。
于是他立马回头就跑。
“舒坦呀！小三儿。”看着吓跑的“罪恶”，高个的“英雄”开心得意的说。
“嗯。”他边上另一位“英雄”点头，心说二哥越来越中二了……
这两人就是肖子贵和张忠，他们在貊生人出任务时期碰上了这“恶贼”。
接着他们追了上来。
“时间差不多了，你上墙，给我报点，我来追。”张忠说，然后不等回答，直接追了上去。
“唉，低调的正义，低调的英雄……三儿做得比我好啊……我，不该问的。”肖子贵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接着发力一蹦。
刚跳上围栏，他就听到“嘭”的一声……
侧出身子往巷口转角处看了看。
“哇，三儿你撞飞了一个人啊！他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啊！你这个恶徒……”
“你没事吧？”张忠冲上来关切的说。
然后他愣了愣。
“盘九鼎？你在这干嘛？”
……
……
小吃街中间位置有一家小餐馆，名叫罗记烤鱼。
一般来说，小吃街中部餐店的位置反而是最不好的，因为选择太多了。
好的要么在最前面，要么在最后。
除非这家店的口碑比其他家都好。
罗记烤鱼餐馆口碑一般，平日里的顾客并不多，只不过它在周五的这天，客人多到爆满。而且客人们的脸上都是洋溢着兴奋、期待、或者是享受和满足。
在周五，罗记烤鱼馆就是这条小吃街的星级大饭店。
就像今天，就算大批的警卫护卫们来清场了，客人们仍是依依不舍。
罗记烤鱼的后厨。
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中年人疾步往清洗间走来。
人还没进门，他的声音先到了。
“小莫啊，剩下的六十份不用做了，今晚就先到这了。”
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文气，没想到是个厨师。
他对话的对象是一位正在为几位服务生疗伤的少年。
“好的，我知道了崔叔。”
少年转过身来，点头微笑，接着问了一个在场几人都想知道的问题，“崔叔，外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这少年就是莫珏。
来罗记烤鱼馆治病和练习厨艺，是他固定的，每周五的任务。
而莫珏口中的崔叔，是这家小餐馆的主厨。
崔叔原本是一家小酒店的大厨，一次听客人说这里有家小烤鱼馆做的烤鱼味道比他的鲜美多了，不服上门来踢馆……
最后跳槽来学艺。
“外边吵着了，一群人把整条街的摊位都冲散了，乱糟糟的。确切的我也不太清楚，很多人都说是有人抢了西城钱守堂的重宝……”
崔叔顿了顿继续说，“这次闹事伤了挺多人的，西山组、青年会、医院、仁主教，都来人了，他们封锁了整条街，客人们啊都被他们请离开了，大家都没生意做了。”
“啊，这么严重……”清洗间里的几人都面露惊奇。
“包扎好了，都是二度烫伤，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最好去医院复查一下吧。”
莫珏对受伤的几人说，边说边收拾整理他手中的药箱和背包，“大家这几天如果有什么不良反应的话，就跟明达说……明达你就给我打电话。”莫珏最后转过身对着站在他身后的一位少年说，后者点头说好的。
这时边上一位坐着妇女想要起身却不方便，莫珏迅速走过去，蹲下身来，制止了她。
“阿姨您坐。阿姨您刚刚扎了针，现在不能起来的……来，放轻松。”莫珏伸手捏了捏妇女双脚的几个穴位，再次细心嘱咐。
“老板娘你就听小莫的吧，坐着好好泡药水，可不能再摔着了。”水盆边上戴着手套在洗碗的阿姨说。
边上众人应声附和。
“妈，您坐着吧，小莫哥没那么讲究的。”莫珏身后的少年走过去牵着他妈妈的手说。
妇女打扮俭朴，一点也不像个老板娘。脸上操劳的痕迹让她看起来像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对此墙上的照片，她的精气神却像是她二十多岁的青壮年时——照片里的那时候，他们一家人幸福美满。
老板娘不断点头，给莫珏递上了一沓现金，口中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今天做了四十份，这是你应得的两千元。”边上的罗明达替他妈妈说，把钱转递给莫珏。
老板娘不断点头，手中比着大拇指，笑的很开心。
接着她做了几个手语的手势。
——奶奶是个好医生，妈妈是个好厨师，你哥哥是个好同学，你也是个好同学，真是太谢谢你了。
阿姨不用客气，明达是我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莫珏用手语回复。
莫珏接过那酬劳，握起老板娘的手轻拍了拍，微笑点点头。
接着他站起身对清洗间的众人说：“没什么我就先回去了，大家辛苦了，下周见。”
“小莫哥，我送你。”罗明达说，走在前边引路。
莫珏点头转身，跟了上去。
看着莫珏的背影，坐在凳子上的老板娘依然不停上下摇动着她手中的大拇指。
洗碗阿姨看着这在老板娘身上重复过几百次的一幕，嘴角挂起淡淡的笑。
“什么样的人家，才能生出这么善良优秀的孩子啊……”
山城入夜后天很凉，隔着手套的地下水也透着冰凉。
一年四季都凉。
但她感觉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整个清洗间都是暖呼呼的。
一年四季都是暖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