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入夜了,变身吧……
关上门,宋芸朵妈妈转身靠着门背,慢慢滑坐在地上。
手里的锅铲掉下地上,她抬起双手捂着脸。看不见表情,只听见无声的哽咽——近四十岁的她,现在只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会变成这样。
从三年前她答应放手让女儿独自离开开始,一切都变了。
丈夫的眼里只有工作,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女儿回来两个月了,却把她当成了陌生人;父女俩像是故意疏远她……
每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好失败!
做不好妻子,不会做母亲。
她恨自己!
她常在心里对自己说,说女大不中留,女儿早已经成年,自己再也没有权力和义务管她了。
别的桃李学院学生家长,他们早就放手不管了。
但是如果自己不管她,这样的她早晚是会走上歪路,要吃苦头,会出事的啊!
身边有朋友对她说,说她女儿这是被侵了邪念中了邪了,让她去请个高人大师给做个法指点指点就好了。
有人跟她推荐了仁主教,说那个灵灵的。
因为这次偶然,大家还发现就算是甘心寺所在的北城,也有很多人是仁主教的教徒。
仁主教源自南省,是南省最活跃教众最多的教廷,救苦救难救世人,在南省甚至海内外都极富盛名。
二十多年前仁主教入驻山城,总教堂设立在西城。
西城是仁主教教堂最多的一座城,比东城北城加起来还多了近一倍。
它在西城的影响力甚至已经超过了传承悠久的山人至高信仰甘心寺!
西城总教堂甚至被信徒们推举为了山城的圣地之一!
与东城北城相比,主打学术文化的西城贫苦人民众多,仁主教的出现,仿佛让他们重新有了力量。
并不是说甘心寺帮不了解救不了人民,只是与甘心寺的守身守心与世无争相比,仁主教的团结互助向上向善教义更适合困难中的西城民众们罢了。
近几年,有很多山城的议员们在议会中提出,是否要与甘心学一样,把仁主教教义列在义务教学的教学课程中。
虽然这类的提议一直没通过,但社会上相关的声音越来越大,同意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仁主教……他们能帮忙么?邪念?这种飘渺的东西真的存在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宋芸朵妈妈做出了一个决定。
“等着妈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决定今晚就去西城的总教堂看一看。
……
……
西城金鱼广场。
广场上的行人中,有西装革履、修道长衫、古装长袍、女巫服、蒙脸包头的名族异域服装……有面纱丝巾、有佛尘折扇,有神秘的扫把魔术帽……有各种各样的面具……
观光缆车,情调小马车,环城主题聚会车……旧时代风格,新时代的人,无数的故事……入夜之后,到处都是派对,到处都是派对男女。
但更精彩的,更热闹的故事是在广场的地下。
地下世界,都是一群不知真正身份的假面人……
山城依山而建,经过数百年的开拓,地下的空间早已成了一方世界。
在三山城,无论是游客们还是山人们,入夜和下地,大多数人都会给自己附着伪装。
这已经成为了山城文化的一种。
地下地上,白天黑夜……根据时间和空间的不同,极少数人甚至能拥有四种身份,四种人格。
白天在地上他是个诚实勤奋的码农、白天在地下他是个满口花花的摆摊神棍、黑夜在地上他是个迷倒四方的夜场明星、黑夜在地下他是个屡败屡战的斗场菜鸟……
地下世界,不差于上面的复杂和精彩。
金鱼广场地下夜室的最西边角落,这里是一处隐蔽的赌档。
“抓住它!他出老千!”庄家大喊。
被他指着的“老千”,拿起桌上的筹码往空中一抛,接着迅速掀翻桌子夺门而去。
跑起来像只野马一样快。
但他跑得一瘸一拐的——竟是个跛脚。
……
……
金鱼广场地下室西边的出口处,是一条夜市小吃街。
小吃街边上的一处空地,数位戴着特殊面具的“貊生人”在这里做宣传。
一群要加入这个组织的人,戴着面具等在一旁。
在一片屏风之后,就是面试的地点。
两位面试官一位面试者,都带着面具。
——
“我学伪音,有异装癖,遇上女孩子,就会不自觉的对比两人之间的身材……但我是喜欢女孩子的。”客位上的面试者说。
他的声音听不出男女,这面具有变声功能。
“有需就要,很多心理疾病的根源就是因为克制了自己的欲望,憋出了内伤。”右边的面试官说。
“没错,你这情况的话……首先你必须要做的是要控制住自己,你不能被那快感屈服……就像单身再久你也不能去强奸一样。”左边的面试官说。
“接着你需要找个归宿,进一个有相同爱好者,或者说需要者的圈子。”
“东城青石广场地下室的这个位置,他们跟我们貊生人有合作,你可以去那儿释放自己。”
“我们貊生人不同于铁面人这类比较私人的组织,我们是面向大众的服务组织。”
“没错,一切想做回当初丢下的,不能做的自己、或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某项才能的、想给自己压力挑战自己的某项才能,总之是一切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的,都可以加入我们。”
“你通过面试了,欢迎你的加入……你好,重获新生的貊小鱼。”
“下面你可以去服务处跟我们的工作人员交费了,用你的左手小拇指指纹登记注册身份以及领取你的相关物品……你好,重活自己的貊小鱼。”
“你们好……谢,谢谢。请问,你们怎么称呼?”
“江湖险恶,我们从来不会留下自己的姓名……你如果真的非要知道,叫我貊生人里一枝独秀、貊里独秀。”
“我叫貊独秀——”
“嘭!”
貊独秀的话音刚落,屏风突然倒了,有人重进了面试场地。
面试者的面具没了,被冲进来的人抢了。
那人跑得很别扭,但跑得很快。
“站住!拦住他!”后边追着的人大喊。
面试场地边上两位一高一壮的貊生人,起身追了上去。
掉落面具的面试者小手拍拍胸口,心说:“为什么要给我个镜头……还好出门前乔了装易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