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焦灼不安
文丽接到了自己的第一个项目。项目不算大，在一个县城，设计费二十万。
当地县交通局领导，很认可她。本来这是个县水务局的项目，水务局让交通局推荐设计单位，交通局领导直接把文丽的电话，给了水务局。
整个过程，都与老板无关。
按照约定方式，她把具体经办人员的电话给我，由我安排人员去做。
我又让刘辉具体安排。
感觉自己就是个托。建设局安排的个项目，也是如此。一边与建设局对接，另一边找刘辉安排设计人员。
没有自己的公司，也没有自己的员工，确实是个托，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
孵化园区办公室，闲置没有，因为没员工。挺尴尬的，但短期内真没实力自己开公司。
希望领导安排个大项目吧，最好投资过亿，收个几百万设计费，那就能鸟枪换炮了。靠小项目，不知要积累多久，才能有自己的公司。
与当地县水务局签订合同后，文丽挺高兴，说该庆祝庆祝。
我说：“这个项目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她找了家火锅店。
没想到的是，她带了一个男的出来，她的“新欢”。
一看这位“新欢”，就是雌性激素分泌较旺，白净到让我怀疑他的性别。
有时候我会想男人的分类，仅从好坏的角度来说，到底什么男人才算好男人？
我首先不是。
出入声色场所、花钱买笑的？肯定不是。
大官人那样谈感情的？也不是。
老实巴交挣钱养家的？可能是，但他们为什么总是受伤？
眼前这位“新欢”更不是。
也许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哪来什么好坏，大家都只是为了摆脱恐惧、满足欲望而已。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仅仅是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看着眼前这两位，我心想：文丽离婚后，他们两个会结婚么？如果结婚，文丽这么厉害，这位“白面书生”，降的住她么？
真是瞎操心。
老板这段时间，没有提及我或者我所谓的“前辈”，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好像我不曾抢他建设局的项目。
我倒希望他提出来，我好提出辞职。他绝口不提，倒让我不好开口了。
真是混日子，每天安排完公司事情，就考虑怎么对接好建设局安排给我的几个小项目。
拿着老板的工资，做着自己的事情，吃里扒外。
这几天跟兴盛公司经营人员对接了几次。据他们反映，把评分办法发给“间谍”王科长之后，他既没说怎么修改，也没让我们跟代理对接，只是让我们等着。
我想这个项目领导已经打了招呼，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偏差。他无非作为老板的股东，眼看被挖墙脚，心里不爽。背后调查我，调查兴盛公司。并且跟老板商量对策，甚至使点绊子，是不可避免的。
按老板的话说：在区里，你那位前辈想做设计，不可能。
但我也不能掉以轻心。
为了摸清、确认情况，一天早上八点半，我就守候李局长办公室。汇报了项目进展，说项目已经设计完成，什么时候挂网招标？
李局长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做完就好，找个时间，安排我们建设局内部，先把方案过一遍，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调整。”
听这口风，招投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放心地回到公司，坐在办公室。
心想真正的问题，不在于个别项目。问题在于，不可能每个项目，都让吴区长打招呼。
虽然吴区长已经跟建设局一把手打过招呼。但县官不如现管，如果局里这些经办项目的领导，阳奉阴违，敷衍我们。只拿个别项目给我们做，那就浪费吴区长的金口了。
所以，我要做的，是尽快跟李局长和下面的科长搞好关系，把他们从老板那边拉过来，也好让他们不负领导嘱托。
办公室里，年轻人们有的在埋头设计，两眼空洞，面无表情。有的在玩手机，或痴或笑。
这些年，我不也是这样么总觉得时间还早，生命还长，青春不散场。
因为大家都是这种状态，谁会去纠结内心真正想干什么？
年轻人，有正当稳定的职业，该上班就上班，该玩就玩，想那么多干嘛？攒钱买房买车、结婚生子就够闹心的了，何必还要跟自己过不去？
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随时都在装，各种装。在李局长那儿，装自己老板没关系。在公司里，装没有自己出去接项目。在吴天面前，装坦诚，装知己。
很累，真的很累。
在工程行业，虽然工作也好，当老板也罢，都只会耗我精力，乱我心境，浪费生命。但还是得面对现实，继续装，各种装，扮演自己的社会角色。
而且我相信，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自己生活中的影帝。真脱下伪装和面具，按自己心愿去活，干自己真心喜欢的工作，取得成功，还则罢了。如果日子过的还不如从前，那在别人眼里，立马会变成另类，遭受难以承受的嘲讽和鄙弃。
怪自己这几年，没能存下什么钱。不然，肯定主动辞职了。如今，抢公司生意，又在公司混工资，扪心自问，的确有违道义。
此生如此短暂匆忙，又不可复制，何必装给别人看就不能为自己活么？
欲望、恐惧和体制化打败了我们，让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只得俯首称臣。
就像身处荆棘丛，越是挣扎纠结，越是遍体鳞伤。
最好什么都不想，每天三顿饭一顿觉，月底对着工资笑。
再见，我的同事们。
可能很快我就要主动或被动离开公司。萍水相逢，虽然没有深交，大家可能转身即是路人，但我会记得你们。
他日若有缘相逢，希望我们都已走在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上，从容踏实。
几年前，我们身处大学校园，被称为天之骄子，踌躇满志。所以，愿我们这些娇子，都追随自己的内心，不负余生。
祝福我，也祝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