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很高兴遇见你
从没有哪一刻觉得时间竟是如此难熬,哪怕是让许多人头疼的学习在余因这里也从来都是轻松的,一秒一秒的等候,在心里的计算。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所有人期盼的看着门口的那一瞬间,聚集着所有人目光的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好像是看到希望在眼前一下破灭了一般,眼前黑了一片,是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酒泽宁!你这个骗子!”手术室外的余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心脏好难过,一抽一抽的,让人有些缓不过劲,像被溺在深海里的鱼,逃不脱也挣不掉,鼻子突然发酸。
眼泪忍不住了,它非要流出来啊,45度抬头望也憋不回去了,根本装不完在眼眶中的泪水。
“你说过,说过要回来的,怎么,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啊。”余因哽咽的说着,好像整片天空都灰暗了。
旁边的叶景瑜有些手足无措,这是第一次,他看见余因哭的这么伤心难过,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该做些什么好。
“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快回来啊!”余因靠着墙渐渐蹲下身子,像在挣扎中的困兽,撕心裂肺却无能为力。
“节哀顺变。”叶景瑜想了很久的安慰出口也只剩下这四个字。
余因眼睛通红的看着叶景瑜,嘴里低声说了两句,混杂在这人声喧闹和夹杂着鼻音的话语里,没有人听见。
当医生拿过死亡通知书要求直系亲属确认签字时,余因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酒爸爸好似突然年迈的步伐和老态,一身的疲惫不似三十多岁的年级。
留下家里管事的老人确认遗体,没有等着亲自去看,走过余因身边时,说了一句:“姑娘,我们家小酒说很高兴遇见你。”
向前再走两步背着身子接着有些疲惫的说了句:“这两天可以来我们家给他收拾收拾遗物吗,拜托了。”接着急匆匆大步向前走去,没有停留。
自打酒爷爷去世后,散去一部分家仆,酒家也没有几个人了,空荡荡的大房子如今也只有酒爸爸一个,以前一直觉得不过多给予这份感情,当上天收回他儿子生命的时候就不至于那么难过。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心,还是好疼。
余因看着护士把酒泽宁的遗体推出来的时候,她从没有此刻觉得医院是如此的冰冷与陌生。
摸到酒泽宁的手时,还是温热,还是之前十指相扣的那个温热。
轻轻晃动他的身体,只是随着一起摆动,余因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病床上掉着,茶色的瞳仁被眼泪洗的更加透亮。
酒泽宁躺在床上,唇色苍白,面容如同先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是她第一次见他的那副高冷不可亲近的模样。
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酒泽宁的遗体最终还是火化了,在太平间放置了三天,最后的遗容化妆,是余因亲自上手的,她知道,酒泽宁尽管嘴上不说,心底也是个爱美的,当然要叫他也美美的走。
在火葬场亲自看着火焰将酒泽宁的遗体淹没,余因这些天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余小姐,我们家少爷留下遗书说骨灰最后给你,老爷也没有意见。”酒家的总管爷爷说着,用衣袖擦擦眼泪接着说道:“老爷许是想通了,过一阵子便打算环游世界去,这c城啊,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回来了。”
余因收下骨灰盒,去了c城有名的景点“天涯海角”,说是什么景点,其实也没什么人。
在峭壁上迎着风撒了一半,还有一半埋在了郊外的墓区,在叶景瑜的帮助下叫人立了个碑,告知了酒叔叔一声。
从此,手机里多了一个再也打不通的电话,相片里出现了一个再也不会见面的人。
一切有关酒泽宁的,都好似被时光永久封存了。
叶景瑜后来和余因说话的时候也都会避免酒泽宁这个名字的出现,他知道,这会是一个血淋淋的伤疤,无论多久都不会愈合,轻轻一扯就会痛到流泪的伤疤。
……
带来一束火花兰放在墓碑前,寓意是“忘不了的人”。
“你就是我最忘不了的人啊。”
“叔叔说叫我去你家给你收拾收拾东西,就说你暗恋我好久吧,还不承认,房间里贴了那么多我的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变态呢。”
“还有那封信,我也读了,居然还藏在抽屉底,你也不怕我发不现咋的,你好像总是这么细心体贴,那你说,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我才不会那么脆弱呢,我也没有哭喔,如果有眼泪水流下来了,那是因为它不听我使唤,我能怎么办呀。”
“我这么天才的一个人,想学啥都能学会,智商高情商也高,怎么就栽你手里了呢。”
“我未来可是要成为医学博士的人,带着你的梦想一起走啊哈哈哈,飞行员这个梦想的话,下辈子陪你一起实现吧。”
“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看天上的云朵像你,看地上的行人也像你。”
“你说说你,我这么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
“唯有你,我希望有下辈子。”
“想抱抱你,现在却只有这个冷冰冰的墓碑。”
“我以前总觉得,‘等你’这两个字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话,我等你了,可是你没来啊,你不知道我会难过的吗。”
“我那时候,不是跟你说过,我每天给你写一封情书,等我们结婚的时候给你看嘛,我回去收拾了一下,发现好巧不巧有520封呢,现在都烧给你,讨厌鬼,还要让我亲自动手。”
“你说过,你想像风一样,现在好了,你变成风了,能时时刻刻陪伴在我身边,开心吧。”余因扯出一个笑容,看着眼前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你总说我傻,我看啊,你才是傻不拉叽的,什么事也不肯告诉我,还陪我做过那么多刺|激的事情,你怎么这么傻,可我,又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呢?”
“我不要节哀顺变,我也不要让时间来抚平这份疼痛,我要一直记着你,直到我也消散于这尘世间时。
“我可是你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明呢。”
“……”
“我想你了,阿宁。”
微风吹过,恰似轻轻抚摸着余因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