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战斗民族也有烦恼的时候
苍茫的千里高原上,厉风常年肆虐。经不起蹂躏的尘土早就四散一空,只留下沉默坚忍的赭红岩石。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就如同被严酷的自然雕刻过,如磐石般坚忍,如雷霆般暴躁。
当坚强刻在每一个云隐的骨子里之后,他们赢得了旁人——甚至是敌人的尊重。
如非必要,木叶并不想和这样的一个骄傲的民族作战。在憎恨他们残酷的同时,木叶忍者也在佩服着他们的勇气。二战伊始,他们就围杀了彼时木叶最强的二代火影扉间,若不是年轻的猿飞临危受命,一力撑起危局,木叶当时可能就要被周围的虎狼瓜分殆尽。
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宇智波也好,日向也好,木叶大族精锐尽出;南战线也好,北战线也好,各方抽调兵力增援;休假的也好,伤愈者也好,能战之士纷纷请缨……木叶几乎集结了全部力量,准备给这位来自高原的壮士以致命一击!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自来也和大蛇丸迅速重新回到前线,大张旗鼓地发动佯攻;团藏伤势未愈,不便参战;猿飞居中调度,不能轻离木叶;一时间,犬牙差互的态势下,木叶竟然没有老将可用,被迫把所有的希望压在那个迅速崛起的年轻人身上。
“希望你们能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支持他——一如当年你们对我那样!”这是飞鹊离开木叶时猿飞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仿佛看到水门在这场战争中迅速崛起,一如当年的三代!
飞鹊没有躲过这次大征兵,带着她的临时弟子赶赴水门的帐下效力。
水门是个了不起的忍者,但不得不说,他不是一个好老师。他的任务太多也太危险,鲜有时间陪伴学生,成就高低全靠自学。所以自学能力强的卡卡西在高危任务中迅速成长,带土只能算中等偏下,而琳彻底被放弃了……这种放养式教学被卡卡西学了个全套,所以在对付鸣人他们三个时,小樱被淘汰了……或许是他们太天才了,很难感受到阿凯这类人所付出的努力。
所以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带土和琳对飞鹊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貌合神离到鞍前马后屁颠颠地叫前辈,让飞鹊感慨万分。所有人都渴望变强,没人愿意做吊车尾,帮助他们取得巨大进步的飞鹊获得了他们发自内心的尊重。
水门的话打断了飞鹊的遐思:“岩隐与云隐一向不对付。本次忍界大战,他们名义上是共同攻击木叶,其实是在各自为战。甚至在木叶最艰难的时期他们之间的摩擦给了我们解决南方威胁的机会。这一次,他们的矛盾终于彻底激化了。”
大家都明白水门说的话,来之前都知悉了本次作战的导火索:二尾暴走,冲破了云隐村的结界,云隐被迫从前线抽出精英忍者捕捉逃脱的尾兽,木叶、岩隐、云隐三足鼎立的局面出现了倾斜。于是,与云隐一向龃龉甚深的岩隐决定趁机解决对手,再与木叶决战,而木叶得到水门的情报后,做出与他们不谋而合的决定。于是就有了之前大军集结的事情。木叶和岩的拳头即将重重砸在云这位大块头身上。
“从目前得到情报来看,岩隐准备从海上偷渡过去,在云隐背后狠狠打一拳,那么最佳的作战地点,一定在这里——”水门手指着地图某处,“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云隐的前线压缩,尽可能逼近这里,为岩隐创造条件。剩下的,就看岩隐的了。”
“问题是,如果开打我们帮谁?”这是大部分耿直忍者的问题,正在交手的两家都是仇人,那么我们打谁?
水门意味深长地一笑:“当然是见机行事。”
飞鹊翻白眼,很显然水门在对付敌人时非常精通厚黑学,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架嘛,当然是打云隐重要了,不过岩隐要是敢上来挑衅,木叶也不介意给他们一点教训。
之后分配任务,飞鹊领到了和大部分上忍相似的任务,尽力压缩敌方防线,将敌人赶向靠近大海的一片山地。解散时,水门叫住了她。
“怎么样,飞鹊上忍,我那几个弟子还听话吧。”
“很遗憾,不怎么听话,他们非常念你的好,不待见我。”
水门尴尬地挠着后脑勺的样子逗笑了飞鹊,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好了,他们正在实力成长期,相信这次战斗结束后,你的弟子要诞生上忍了。”
“可恶,这个样子可成不了上忍!”带土压着嗓子含疼,琳正给他处理伤势。
刚才的战斗卡卡西和带土合作杀死一名上忍,不过敌人的临死反扑击伤了两人。卡卡西右臂受伤,带土被忍术气浪一掀……崴了脚。
“当然成不了,你要是这么搞下去,决战时死了可别怨别人。现在的云隐异乎寻常的弱,要是这种战斗都应付不了,还是回木叶做D级任务好了。”飞鹊毫不留情的批评惹得带土一阵脸红,他本能地想还嘴,却张张口不知道说什么。琳白了带土一眼,揉他关节的小手突然用力,疼得带土直咧咧。
不同于飞鹊小队的轻松愉快,云隐的驻地一片愁云惨淡。
天色阴骘,雷云低沉,电光在其间隐隐闪动,尔后闷雷滚滚而来,像是低沉的鼓声。
雷影的胸膛不断起伏,粗重的呼吸声从他鼓起的肺中传出,和着大帐外的雷声,分外沉重。大帐中气氛凝滞,就像外面沉闷的天,压抑而潮湿。
雷影下首,棕皮肤卷头发的男子发声道:“事到如今,木叶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他们想将我们赶进听潮岭。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如果我是对方主帅,这时候应该趁机出动精锐部队歼灭敌人有生力量,而不是不计得失地占领地盘。”
有了这个带头,忍者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战争中有一个原则,永远不要做敌人想让你们做的事情。我们应该奋起反击,突破他们的包围。”
“话虽如此,但已经有一批精锐回村了,我们缺少能战之力。”
“而且二尾依旧没有被完全制服,我们只能将它驱赶到云雷峡,我们需要具有强大攻击力能一锤定音的忍者去捕捉它!”
“那只能是雷影大人了……”
“可是如果雷影大人的离开被木叶知悉的话……”
“都怪那个人柱力,尽会添乱。”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想办法面对眼前的危局吧。”
“我也知道要对付眼前的危局,可是敌人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应对?我发发牢骚还不行吗?”
“你——”
“安静!”雷影的声音犹如一声霹雳,大伙顿时噤若寒蝉。
霭的视线穿过被风撩起的大帐一角,看向远方茫茫的海面:“我想我知道木叶想干什么了。他们把我们挤在这小块地方上,一定是想全歼我们,可是他们兵力不够……所以一定有援军。”
“援军?木叶现在处于四战之地,连十一二岁的少年都上了战场,他们哪里来的援军?”
“在大海的对面。”
“海的对面……是土之国!”
“岩隐要背叛我们!”
“他们要偷袭!”
一向雷厉风行的霭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疲惫,他话也多了起来:“偷袭就偷袭,也不要这么慌张,我们云隐怕过什么敌人?”
这句淡淡的话让群情激愤的大帐安静了下来。忍者们彼此对视,渐渐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流转的情绪——这种名叫自信的情绪通过眼神,传达给一个又一个人,重回安静的帐篷里不再颓废和慌乱,一眨眼间,他们都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我打了很多年仗,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但你们还年轻,不能白白死在这里。”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这种情绪多年征战之中从来没出现过,他手指着听潮岭的一头,“这里是回声峡,遍布崇山峻岭,地势险要,只有一条窄窄的峡谷可以通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们可以在岩隐和木叶合围之前撤回去。”
“雷影大人,如果就这样撤退,敌人追击该如何是好?”
“当然是留下断后部队了。”
“可是,要让大部队撤出对方的追击范围,至少要支撑三天……断后的部队……必然会死。”
“谁来?”
帐篷里恢复了沉默。
一如当年云隐围困扉间一行,有人问出“谁来”这个词时一样。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他们会争先恐后;可执行一项必死的任务时,悍勇的高原民族也会本能的畏惧。好多人嚅嗫着嘴,拼命鼓舞着自己,一如那时的团藏,想要说出那个宝贵的字眼。
“我。”
这个字如同之音,让好多人内心松了一口气,继而开始谴责自己的懦弱和胆怯。
“当然是我,有什么好想的。”所有人终于听清了说出那个字的声音来源,那是安静坐在最上位的三代雷影。现在的他是那么安静,一点都不像以狂暴著称的剽悍男子。
“我在你们中,不管进攻还是防守都是最强的,毫无疑问是我。只有我才能支持如许长的时间。”
“雷影大人,不能是您!没有您,云隐怎么办?退一万步,尾兽呢?谁来制服他!”
雷影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尾兽而已,真当我云隐无人了吗?我的儿子霭一定可以做到的,等你们回去时,他一定已经将尾兽制服了。”
“霭?您才是——等等,您是说,他是下一代雷影了吗?”
这是夜月族的奇怪传统。
首领的名字一定要叫“霭”,即为“A”;首领一定会有一个实力不逊于自己的搭档,名字叫“比”,即为“B”。这就是云隐的王牌之一:“AB组合”。
“不错,如果他能制服二尾,那就是新的霭。”雷影回头看着旁边一位清瘦的男子说道,“那时,就会有新的比,你就可以恢复原来的名字了。”
“不,我不能,大人,不决不能任由您来断后!请让我来吧,您和大部队后撤吧!”
“不,让我来!”
“我来!”
“我!”
霭闭上眼睛,他的思维跳过数年光阴,仿佛看到了金角和银角围困木叶一行时,毅然断后的千手扉间……历史总是如此相似,如今,到了自己牺牲的时候了吗?他一贯不怒自威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压下群情激愤的同伴们,褪掉身上象征着雷影身份的御神袍,整整齐齐地叠好,交给自己的兄弟比。
他赤裸着上身,走出大帐,沐浴着湿润的空气,当风而立。
“大人,就算是您断后,也需要同伴的。我和您一起!”
“不用,回声峡……老夫一人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