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梦魇？

深作、志麻、文太三人毕恭毕敬地站在空旷的大殿里，飞鹊躺在他们脚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大殿深处的高台上，坐着一只年迈的巨大蛤蟆。

他就是整个妙木山最年长最睿智，也最神秘的大蛤蟆仙人。他活得太久了，久到所有知道他名字的蛤蟆都已经不再世上，所有的蛤蟆都只能用“老爷爷”来敬称这位长者。更没人知道这只蛤蟆的实力，因为即使是深作和志麻，也从来没看到过他和别人动手争斗。大家所知道的，仅仅是这只看起来苍老不堪，常年都在沉睡的老爷爷，可以在自己的梦境中模糊地窥探到未来……

这是谁都做不到的事情，即使六道真人复生，也不敢说自己能看到未来。

所以当他醒来时，整个世界都会强烈地期盼，期盼他能将自己在梦中所见的东西透露一二。

“深作，把那个孩子抱近一点，我太老了，看不清她的样子。”

深作依言而行，将飞鹊抱到大蛤蟆仙人的脚下。

“是她，我没认错，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深作大惊：“大人，您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能看到。或者说，我本来可以看到的，可是直到有一天，这个孩子进入了我的梦境，从那时起，我就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了……我的梦开始变得混乱，越来越模糊，直到沧海桑田、地覆天翻。我花了很久很久来整理自己的梦，可总是没有任何头绪，等到我醒来，就看到她来到了这里。”

志麻有些害怕起来：“这么说，她是一个破坏者？她危险吗？要不要现在——”

大蛤蟆微微笑起来：“志麻，不用那么杯弓蛇影。她只是扰乱了我的梦而已，怎么能说是有危险或者是破坏者呢？退一步说，就算她有危险，可是只要她还没能准备去做那些有危险的事情，那就不算有错，怎么能无罪见诛？”

“更何况，她不是你们朋友的朋友吗？我们应该帮助她。”

“可是，大仙人，我们没有什么治疗她的手段啊。”

“不，我们有的。或者说，我们的邻居有。”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的文太突然发声：“切，我才不想和那帮混蛋打交道，看着他们就讨厌。我生怕自己忍不住给他们来个蛤蟆短刀斩。”

深作和志麻嘴上不说，却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

“如果可能，我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大蛤蟆说出这种话反而让深作他们吃了一惊，“年轻时候，我也经常想给他们来个蛤蟆短刀斩什么的……可我老啦，不再像你们这样有活力，连站起来都很困难了呢。所以，我倒是可以和他们和平地谈话。”

大蛤蟆仙人轻轻抬手，大殿中聚起一团迷雾，尔后缓缓散开。迷雾中心，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癞蛤蟆，你竟然来找我，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听到这话，文太勃然大怒：“是嫌你活得太长了，我们想要送你一程。”

“你还不够资格大放厥词，让大蛤蟆和我说话。”洞里传来沙哑的丝丝声，一双橘黄色的细长瞳孔逐渐显露出来。

那是蛇的瞳孔。

“我太老了。”大蛤蟆说道，“本来也就没几年好活了，你送不送我一程都无所谓……但有人可能需要你。”

蛇瞳转动，终于盯在了大蛤蟆身上，良久才传来一声叹息：“我们从幼年开始就争斗不休，没想到，你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

大蛤蟆跟着叹气：“我老了，你也老了。以前我总嘲笑是个没有眉毛的怪胎，现在，你的白眉都已经垂到地上了。”

洞里终于探出个蛇头来。

他是一条白蛇。

但也不全是蛇——他的头上已经长出了两个小小的角。他的眉毛很长，迤逦在地上，嘴里还叼着一根长长的烟管。

他嗞了一口烟，轻轻一吐，烟雾喷了文太一脸。

高处的大蛤蟆一抬手，整个大殿突然气氛一肃，正欲动粗的文太陡然安静下来，浑身的火气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大蛤蟆开口：“这里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病人，我们无力救治，只能想办法联系你了……白蛇仙人。”

“哦？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帮你？对你重要的人，我应该杀掉才正常吧？”

“不，你不会杀掉她的，因为她对你同样有趣。”

“是吗？怎么个有趣法？”白蛇仙人来了兴趣，一缕眉毛轻轻搭在飞鹊额头上。然后，他脸色严肃起来，嘴里不停地发出丝丝声。

“有趣吗？”

“确实有趣，这根本不可能的，为什么会这样？”白蛇不停地吐信，语速有些急迫，“人的灵魂不应该这样庞大，更不应该处于这样的活跃状态……唔，似乎受创了，还相当混乱。”

白蛇仙人蛇信一卷，将飞鹊吞入自己口中，不再看周围的蛤蟆一眼，将头缩回了洞中。

洞口逐渐缩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深作有些犹豫地问道：“大仙人，这样把她交给龙地洞合适吗？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大蛤蟆摇头道：“不会的。这个孩子的情况白蛇一定会很好奇，他会好好研究一番，绝对不会让她死掉的。”

“可是研究完了呢？白蛇会不会吃了她或者解剖她？或者做些其他奇怪的事情？”

大蛤蟆重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发出梦呓般的声音：“我们无法掌控所有的事情……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接下来，就看那孩子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