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寒塘渡鸦影
黑云压村，夜色如墨，秋风寂然，星月沉默。
飞鹊拿着水壶在阳台上浇花。
自从住到这里，阳台上的花盆就换了一批又一批。每次她出任务前都会浇好水，对着它们微笑保证，保证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所以请坚强一点，坚持到我回到这里重新照顾你们。”
可她一次都没能守诺。
她总是过很久才回来，她的花朵也从没能坚持到那一刻。她能看到的，只有干枯的叶子和龟裂的泥土。
“这回又死了一盆铜钱草和一盆幸福树……我真是个糟糕的养花人。”飞鹊边浇水边哼歌，顺便回头对着背后说了一句，“如果将来我退休了啊，一定弄一个带有巨大阳台的房子，然后把整个阳台都种得满满的。”
“那种生活想想都开心。”
“喂，你们想过退休后干点什么吗？”
身后房间的角落里，坐着两名暗部。他们如同自己脸上的面具一样死板，不动弹，也不说话。无论飞鹊聊什么，他们都一动不动。
“真羡慕你们现在的样子啊……不用多思考，只要认真执行上面的委派的任务就行了，简单的如同机器人。其实我也有过这么一段日子，只不过天生就是话痨的我实在憋不住，屡屡违反暗部纪律，被团藏给开除了。”
对面的暗部小哥费了很大劲才把话憋在喉咙里：“我听说你是杀了地方精英上忍名气太大辨识度过高才退役的啊喂，不要这么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啊喂！”
但他们话在心口难开，飞鹊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自从离开了暗部，忍者守则什么的就更加被抛到脑后了，我屡屡喝酒误事，以至于有今日的监禁之祸。”
暗部面具下的脸涨得通红，内心咆哮不止：“你不要睁着眼说瞎话啊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擅自收集任务之外的情报，严重影响团藏大人计划才被监禁的吗？”
“要来一杯吗？”飞鹊举杯，见暗部连摇头的动作都没有，自顾自地一饮而尽，“团藏看不上我很久了，这次正好把我清出他的队伍。我在想，要不要去猿飞手下算了……不过猿飞很讨厌我喝酒，我也讨厌他抽烟，他肯定不会要我。你们说，我要不要干脆当叛忍算了？”
这一次，暗部小哥终于没有忍住，跳起来咆哮：“哪有人会因为讨厌老大抽烟而直接去当叛忍啊喂！你乱说话也要适可而止啊喂！还有，我是来监视你的，不是陪你聊天的啊喂！”
另一名暗部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太激动了。我们奉命前来监视夜飞鹊，但不得干预她的生活，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只要她不离开这里，我们必须当做自己根本不存在。你的行为严重违纪，回去我会如实上报的。”
“前辈……对不起，我失态了。”
两名暗部重新安静了下来，再也不发出一点声息。
飞鹊没有再说那些垃圾话。她又饮了一杯酒，摇头笑道：“我还以为这辈子你们都不会开口，都准备动武了呢……两个暗部是看不住一个精于用毒的忍者的。房子里现在密布着一些麻醉药剂，但需要通过舌尖才能发挥作用，只要你们不开口，很难着道呢。”
“咦？你们想问我为什么没事？解药就在这酒里啊，谁让你们不喝呢？”
“还想知道我什么时候下的毒？毒就混在刚才浇花的水里啊。可惜，阳台上的花这次要死光了……我真是个糟糕的养花人。”
“对不起了两位，没能完成任务，你们可能要受点惩罚；但如果我不离开，将来死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了。如果将来你们从暗部退役了，我请你们喝酒。”
两位忍者想动，却纹丝不能，连转动眼珠都不能。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飞鹊背上卷轴走出他们的视野。
“下次，再也不接监视这家伙的任务了，真鸡儿辛苦，还失败了……”这大概是他们最后的思绪。
飞鹊从二楼的窗子上翻下，融入黑黢黢的夜色里。
天空中密布的乌云散开，让皎洁的月亮洒下一丝清辉。
飞鹊驻足在了木叶村外的一个水塘边上。
水面平滑如镜，连一丝波纹都没有。月光下，飞鹊倒影在水里，纤瘦得如同一枝绿竹。她轻声叹气，这叹息声在夜色中清晰可闻，传出好远。
没人回应，她只能听到远处淙淙的溪流和吱呀吱呀的水车声。
她一抬手，一根银色的千本在月光下一闪而没，钉在身后的树枝上，入木之声惊起一树飞鸟。
一树黑色的鸟儿。
一树黑色的鸟儿在清冷的水塘上嘎嘎乱叫，慢慢聚合成了一个人。
深蓝色的短袖上衣，暗绿色的上忍马甲，辈在背后的锋利忍刀，绣在手臂上的团扇家徽……这个人安静地站在水塘的对面，不发一语。
飞鹊深吸一口气：“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一眼就认出你是谁了！”
那人点头，缓缓摘下狗脸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熟悉的脸。
“宇智波……止水，你怎么会在这里？”
“前段时间我回村修整，今天早上团藏大人找上了我。他说那两个暗部肯定看不住你，让我来做第二道保险。如果你一直安静地待在木叶，我就始终不用出现；如果你撂倒了那两名暗部并且离开了木叶村，就由我来动手……”
“把我就地格杀？”
止水点头。
“可以，这个作风很团藏，偏执固执，为了确保他计划的顺利进行，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所以飞鹊，如果你现在就转身回去，我会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只是不想背监视而捉弄两位暗部的罪过并不致死。”
“哈，这还是我认识的止水队长吗？那个恪守忍者规则，不出一丝错漏，天天教训我让我以为你是团藏第二的止水队长？”
“我向来克己奉公，可是对待别人的时候，会留下选择的余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放过了那个砂忍，虽然这违反忍者的规矩，但放过他更有利于木叶；这次也一样，放过你，更有利于木叶。”
“那你还真是有心了。”飞鹊的眼影逐渐拉长，“不过很可惜，我不会感谢你。事已至此，我不打算回头了。从来到木叶开始，我就一直觉得队长你的伸手深不可测，潮忍村一战，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过，我也成长的很快呢。队长，我很想知道，现在和你差多远呢。”
止水漆黑的眸子变得猩红，三枚勾玉缓缓转动：“那你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