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长门的通灵兽倒下，场中的形式开始逆转。
虽然半藏的井伏也因为受伤过重不得不解散，但是它的口臭依然弥漫在空气中，只要长门一呼吸，就会吸入致命的山椒鱼毒素。半藏嘴角带着冷笑，开始在远处释放忍术，逼迫长门不断躲闪，增加他的运动量……
小南焦急地跺着脚，很是担心场中的情况，手里扣着一枚纸花，随时准备发射。
弥彦很随意地拉住她的小手，将那枚纸花取出来丢在泥水里，微微笑道：“别想着作弊，这是公平的战斗，我们要相信长门。”
“你就知道说‘要相信他’！”小南愤愤地甩开弥彦，眼睛里开始蓄积泪水，“你没看到他处在下风苦苦支撑吗？万一他有什么不测，你都准备坐视不管吗？你让他用什么来击败半藏，用你的‘我们一定行’学说吗？”
弥彦在小南连珠炮的攻势下毫无招架之力，嚅嚅嗫嗫手足无措。小南恨恨地转身，不再理他，转而对着坐在一旁的飞鹊发问：“那个……飞鹊，你能看出他们的胜负吗？”
小南去问飞鹊，并不是因为她对飞鹊的信任超过弥彦。像小南这样从小四处流浪，挣扎着活下来的女孩，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实际上非常要强，根本不会去依赖一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对谁都很好，其实内心只关心那么几个人。她去问飞鹊，只是因为她的好朋友现在身处险境，而另一个朋友面对细节问题时总是不靠谱。再加上刚才的巨龙给飞鹊加分不少，让小南觉得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飞鹊没有猜到小南的心里活动，但她对长门和半藏还是了解一二的。如果是六道的长门，没道理输给半藏，但到目前为止，长门只表现出了畜生道的能力，所以飞鹊也有点担心呢。当小南问起时，她斟酌了一下，认真地回答道：“长门确实处于下风，可我肯定他会赢，先别生气——我的理由和弥彦不同。我并非出于盲目的信任才这么说，你看半藏，他一直在用忍术轰炸。”
半藏已经连续放了好几个大型忍术了，又是水又是风，将场子搅得一团糟。弥彦很狼狈，披风上到处都是泥水。
“他忍术很厉害……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半藏忍术是很强，但这不是他的王牌。他真正引以为傲的，是自己防不胜防的毒气和天下无双的剑术！啊，他的锁镰已经不算是剑了。可是你看，长门防御住两次体术攻击后，他就开始畏缩不前，不敢拼体术，反而不停地用忍术将长门限制在毒气的范围内，期待他中毒而死……”
小南还是不理解：“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不正是忍者该做的事情吗？”
“是，但你说的那是一般忍者，突出的体术型忍者则有点点不同……”飞鹊扭头向旁边的阿凯发问，“喂，你和别人作战时，自己的得意体术被对手连续防御住，你会怎么做？”
“啊？”阿凯不明所以，“当然是冲上去继续战斗啊！”
“喏，这就是关键。体术忍者，首重气势，气势一泄，就无法发挥最大的实力，这一点和武士有非常像。他们最忌讳的，就是战斗中的不自信，一旦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就会变得畏首畏尾……他们是一往无前的利剑，一旦停下来，就会被别人斩断！但现在的半藏，他正在犹豫。”
“他顾虑重重，才会一招失手就不敢上前用体术一决胜负！”
“半藏就是一把生锈的宝剑……而长门，我相信他还有很多底牌没有掀开，最起码有一张底牌我知道是什么，所以没道理输给他。”
“怎么样？这个答案满意吗？”
小南担心略减，随即问道：“那，那张底牌是什么？”
飞鹊微笑：“你马上就知道了。”
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阵低呼，长门终于没有逃出毒气的范围，忍不住张口呼吸了。
大家都不是庸手，张嘴和呼吸声很容易就被好多人捕捉到了——这当然就更瞒不过半藏。
其实半藏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震惊于“晓”所展示的力量，他看“晓”就仿佛看到了昨天的自己；另一方面，他遗憾于“晓”的冲动和幼稚，他看自己仿佛就看到了明天的晓。当除掉晓的计划失败之后，他就知道迟早会遭到他们的报复，只是没想到，战斗来得如此之快。
这写矛盾和纠结在长门张嘴吸气时彻底终结了……
他松了一口气，仿佛终于看到了所有的答案。那些年轻又有朝气的人终于还是倒在了他手里，朝阳还是被乌云所遮盖，新的世界还是被旧的世界所埋葬，而他，就是刽子手……他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老到抬不起剑刃去砍死那个已经不能动弹的人了。
但对任何敌人都不能掉以轻心。半藏又放了一个雷遁，确定长门已经被他麻痹到无法动弹，才缓步上前。
长门半个身子泡在泥水里，红色的头发被污水浸湿，散乱在他瘦削的脸上。半藏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
小南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被两只手死死摁住。一只是弥彦的，一只是阿凯的——飞鹊没力气了，只好让阿凯代劳。
飞鹊很奇怪弥彦的态度：“我刚才说了知道长门的底牌，才会阻止小南。你呢，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弥彦摁着小南肩膀的手在雨中微微发抖，他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长门，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知道，可我就是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就这么倒下！他说他可以做到，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冷雨滴在飞鹊的手上和脸上，她摇摇头，微微笑起来：“说起识人之明，其他人都远不如你，难怪你能成为晓的首领……我说，这一刻的你有点小帅呢，难怪小南会喜欢你……放心，他绝不会死！”
半藏居高临下地看着长门，问道：“后悔吗，这么年轻就死在这里。”
长门不答。
“我以前曾经和你们一样，想凭借自己的力量为五大国带来和平，可很快就发现这不过是个笑话。我坐井观天，不知道宇宙广阔，所以退而求其次，想要让雨之国和平……可连这个我都没法做到，只能勉强让这个终年是梅雨的不幸国家在乱世中生存下去。我做了这么多年，一直相信没人能比我做的更好，更不希望有人毁了我的心血……如果你能承诺解散这个组织，不再奢望和其他大国作对，我可以放你们走。”
长门终于动容，反问半藏：“解散这个组织，是要我们听命于你吗？”
“当然。”
“然后呢？然后用你的方法保证雨之国的存续吗？那样的话，这个国家，国家的人民，又会有什么变化？那么我们一路奋斗又有什么意义？”
“什么变化都不会有。在这个乱世之中，苟活下去已是幸事，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那么，我有个问题，你还有几年好活？如果你老死了呢，那时雨之国该如果继续存在？”
半藏站立良久，终于叹气：“我只能管到生前，死后……死后我也不知。”
长门的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倔强地开口：“这种答案，说服不了我，更说服不了我的首领——前辈，你已经完全老朽了，不再适应这个时代了！‘晓’是不会放弃她的理想的，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依旧会贯彻这最固执的信念的！”
“那就由老夫来斩断你们的信念！从你开始，谁反对，老夫就击垮谁！你也好，你的首领也好，他们都没法夺走老夫最后的东西……你说我不适应新的时代，那老夫就当旧时代的刽子手，将你们这些愣头青全部打倒！哪怕剑刃上沾满血污，老夫不在乎！”
半藏一声怒喝，扬起锁镰悍然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