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将欲晓，莫道君行早
砰！
这不是刀锋入肉的声音。
这是人的身体被钝器所击，骨断筋摧所发出的声音！
半藏仿佛被一柄大锤迎面击中，身体像一块破布一般随风摇曳，摔出去好远，溅起一大片泥水。
另一边，长门站了起来，当风而立。长风灌满他的袍袖，在夜色中猎猎作响，鼓荡的查克拉溢出，逼得雨水四溅，不能落入他周身三尺之内！
“怎么，怎么可能？”半藏半躺在地上，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你明明已经……”
“中毒是吗？很可惜，我的伙伴里有一名精于用毒的医疗忍者。”长门随手丢掉一支已经被注射一空的针管，“她早就准备好了对付你毒气的药剂。”
“可是、可是——”半藏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长门，慌乱之中随手结印，数股水流凝结成绳索卷了过去。
长门对逼近的水流视若无睹，气定神闲地一步步上前。那些水流接触到他的身体，立刻萎缩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像是……被吸收了？
长门一步步靠近半藏。他走得很慢，但是一下都不停留，连续穿过半藏凝聚的水墙和电网，恍若信步闲庭。
他站在半藏旁边，俯视着这位由愤怒到慌乱、气度尽失、一败涂地的半神，问道：“现在，你还觉得我们做不到吗？”
半藏的眼神一阵飘忽，今夜所有的经过仿佛走马灯一般重新在他眼前回放：绚烂多姿的朝孔雀，声震四野的巨龙之魂，还有刚才毁天灭地般的重击和现在天神下凡般的长门……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半神，你变弱了。从你背弃了自己的信念开始，你就如同沾满污渍锈迹斑斑的剑一样。从那时起，你的仁慈就变成了软弱、计谋就变成了阴险、谨慎就变成了畏缩……今天的这一战，我没有看到半神，只看到了一个风烛残年、犹豫不前、连新事物看都不敢看一眼的老头。”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半藏半张着嘴巴，喉头轻微地荷荷作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长门的质问。
“前辈，如果你能重拾自己的信念，擦亮自己的刀锋，和我们并肩站在一起……我可以放你走。”
不到一分钟之前，半藏刚刚对长门说过同样的话，现在攻守逆转，轮到他躺在地上，回答长门的问题了。
“我……我做不到……你很强，比我强，可你依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些什么东西……我依然不相信你。何况我作为一村首领，如何能在战败之后投降敌人？你如果真的尊敬我这个前辈，那就痛快地了结我的生命，不要再让我受更多屈辱了。”
长门叹气，对着他缓缓张开右手。
“如果……如果将来你真的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请把这些讯息祭祀时告诉我……让我在九泉之下，知道自己真的错了。”
“还有，答应我，我是这场战斗最后一个牺牲的人。”
长门点头：“我答应你。”
半藏闭上了眼睛。
神罗天征！
轰隆一声，战场中溅起冲天的雨水，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幕！
雨水滴落在周围每一个雨忍的脸上，他们看着战场中缓缓落下的水幕，神色肃然。
落下的水幕里只有一个长门，还有空旷的四野，周围的泥土都被削去了整整一层。
半神·半藏终于离开了，什么也没留下。
长门沉默的站在细雨中，水滴顺着他的头发和衣服滑下。他抬头，轮回眼中的旋涡急速转动，苍穹之上，那终年不散的阴云开始慢慢旋转，像是有一只大手伸进一潭黑漆漆的死水中搅动一般……
良久，雨停了，云散了，这片潮湿的大地终于又一次迎来了干净的如同被洗过的天空。
长门转过脸，看着远处微微露出的破晓，淡淡的橘红色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他满足地微笑，缓缓倒下。
年月日，雨之国的在野组织“晓”发动政变，攻破雨隐村，击杀雨影半藏，重新整编了雨之国的忍者，并至函五大国，希望他们承认自己新政权的合法性。雷之国与水之国相去较远，不置可否；与雨之国相邻的火、土、风三国中，木叶率先致函与其建交；风之国惨败给木叶之后，无力图谋他人，顺着木叶的口风对其示好；土之国一直想争取半藏到自己这边，一时不能接受这个噩耗，但在传来木叶与其建交的消息后，忌惮他们击败半藏的实力，害怕他们倒向木叶，也派使者前来祝贺。弥彦表示他们承认半藏政府与五大国签订的所有盟约，同时表示自己国小将寡，希望五大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让雨之国保持中立。木叶与岩隐相继答应。
至此，弥彦政府基本继承了半藏政府的一切，成功控制了整个雨之国。
某个清晨，飞鹊向弥彦他们正式辞行。
“我来这里负责和木叶和‘晓’的合作，现在，尘埃基本落定，我也该回去了。”
弥彦微笑：“再一次和你分别，你别说，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飞鹊哈哈大笑：“你说这种话，小心旁边的女孩吃醋。”
“她不会的。”弥彦牵起小南的手，“我知道她也有点舍不得你。”
“怕是舍不得这么好的医生离开这里吧？”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呢。不过，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真的很感谢。”小南微笑着拿出一个包袱，“就要分开了，送你点礼物做纪念吧。”
“还有礼物？”飞鹊打开那个包袱，是一套崭新的“晓”的风衣，“玄武”戒指安静地躺在上面——那天行动之后，飞鹊就把衣服和戒指还给了弥彦，想不到这时候，他们竟然再次拿了出来。
“这一次，不是借给你，而是送给你啦，我做主。”弥彦抬手示意她收下，“你是晓、是雨之国永远的朋友。”
飞鹊抖开风衣披上，和她第一次披上风衣时一样原地转个圈，问道：“好看吗？”
四人一起哈哈大笑。
四人？对的，还有长门，他又恢复了以前那副模样，站在弥彦身后一言不发，只有一起大笑时，才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存在。飞鹊拨开弥彦，在长门瘦削的胸口上捶了一拳，笑道：“怎么样，还挺得住吗？”
长门轻声咳嗽，小南微微皱眉抱怨：“飞鹊~”
小南的抱怨是有原因的。
长门那天清晨晕倒了，不仅晕倒，还咳了好多血，身体明显变得更加单薄消瘦，脸颊完全陷了下去。当时，飞鹊拨开抱着长门惊慌失措，只知道喊“你怎么了”的弥彦和小南，非常大气地喊道：“让让、让让，我是最好的医疗忍者。”
这句话让小南和弥彦对她尊敬了好久，以至于长门一天不康复，他们就一天不想放这个医疗忍者离开。
直到今天。
长门看起来还是瘦，又瘦又长。
飞鹊撇嘴：“放心吧，现在的他自由活动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你记住，你这个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双眼睛——上次你只用了它的一部分力量，还是一种一种的交替使用，就已经这样了，想想看，如果这双眼所有的力量全都加在你身上，会是什么结果？”
长门点头。
飞鹊摇头：“根本就没听进去嘛。小南，你得看着他点儿。”
小南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长门再动用轮回眼的力量了。
飞鹊继续摇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你会承受不了轮回眼的力量。”
“我一直对什么转世啊、宿命啊嗤之以鼻，不过轮回眼这东西，据说只有六道仙人才有。如果你真的是六道仙人转世，那么告诉我，为什么只继承了他的眼睛，没继承能承载眼睛力量的身体？”
“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多亏了你这头红发——那是旋涡一族的象征。我们村也有一个姓旋涡的火爆辣椒，就是和你一样的红头发。姓旋涡，意味着他有着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查克拉和更加坚韧的体魄，可即使是这样，也完全无法承载轮回眼。”
“当身体里出现你无法驾驭的力量时，一般有两种可能：一、你身体的力量还没有觉醒，所以承载不了眼睛；二、这种力量……也许根本就不属于你。”
长门终于开口：“不属于我，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说明白一点。”
“那就说明白一点，我有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眼睛根本不是你的……”
“不可能！”弥彦打断了飞鹊话头，他把手搭在长门肩上，“眼睛一定是你的。你记着，这双眼现在长在你眼眶里，那就一定是你的，我们只是没找到锻炼身体的方法而已。小飞鹊，你的第二个假设太荒谬了。”
“哈，那就当我没说。”飞鹊挠着后脑勺大笑，“等等，凭什么叫我‘小飞鹊’，你年龄很大吗？”
小南用不怀好意的眼光偷瞄了几下飞鹊平坦的某处，偷笑道：“你本来就小嘛。”
飞鹊一阵羞恼，突然冷哼一声，用同样不坏好意的眼光瞄着小南偷笑：“我说，小南姐姐，我一直有个问题。作为晓中唯一的清水芙蓉，为什么你不去带‘玉女’戒，而要带‘白虎’戒呢？难道……”
飞鹊的话没能说完，小南已经气势汹汹地将手里的纸花揉成一坨扔了过来：“夜飞鹊，你有种不要跑！”
飞鹊很没种，她跑得比兔子还快，边跑边大声地笑：“再见了诸位，我会想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