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山城剑派

伽蓝寺里是有钟鼓的,所谓晨钟暮鼓,便是寺院里僧人的报时声。

每日清晨,寺内的僧人都要撞钟来催人转醒。

只是这青铜大钟荒废多年,敲出的声音有些沉闷。

“咚嗡,咚嗡……”

不知今日犯了哪门子邪,丐帮这群老兄弟们一大早便在这撞钟,阿刀没睡到自然醒,心中甚为不满。

看着一旁同样才转醒的老裴,阿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谁他娘的知道,洒家在这寺里待了大半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撞这口大钟呢!”老裴一边说着,又睡倒过去。

“快起来,快起来,今日总堂口和山城剑派要派人过来,马上到了,起来接应。”有个丐帮帮众用手中棍子敲打着地面,在破庙里来回跑着喊。

刚倒下的老裴赫然睁开眼来,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便纵身站了起来。

“总堂口和山城剑派来此做甚?”老裴皱紧了眉头思量着,阿刀还是第一次见他紧张的样子。

整座庙里尚在熟睡的乞丐们,都被这震耳欲聋的钟声和扰人清梦的竹竿掷地之声叫醒了。此刻几十余名帮众头顶着稀薄的晨雾,迎在门口等着。

几十名衣衫褴褛的乞丐聚集于一地,一齐敲打着手中的竹竿,那场面也够诡异惊人的,最起码在这条街的街头巷尾走脚的早货郎和那些摆早市卖早饭的摊点,都吓得撤退了去。

终于在长街东面的远处,迎着朝阳浩浩荡荡来了几百余人,俱是衣衫褴褛手执竹竿之辈,有十数人担着一个形状怪异好似随时便会散架的竹椅,竹椅上斜坐着一蓬头垢面胡子邋遢的中年人,怀中抱着一杆齐人之高的紫竹棍,他的衣服虽算不上破烂,但是条裹在身上的五色服,花花绿绿看起来极为不堪。

他大概是坐在竹椅上睡了一路,胡子上头发上竟沾染了许多露水,打呼的声音隔着半条街,也能清晰耳闻。

“拜见胡长老!”

等在门前多时的丐帮帮众们一齐高呼跪拜,阿刀也一齐拜下。

及至近处,这胡长老身上弥漫出的滔天酒气隔着几十步也能闻见,竟然是一大清早便喝了不知多少的酒。

所以任凭这些帮众跪拜着,落下竹椅后,胡长老却还斜躺在上面酣睡。

不多时,长街的西面,十数匹马绝尘而来,奔至这伽蓝寺门前,才停了下来。

山城剑派是个极讲究的门派,所来弟子一律穿着淡黄色的衣服,身后背负着剑匣。纵马在前的几位,穿着竹叶青色的长袍,人人不只背后背负一剑,手中还提一剑。

山城剑派使双剑,但入派之后,却要先练足足十数年之久的单剑,晋升内门弟子或管事之上后,方可修习第二把剑,所以山城剑派不只双剑冠绝西川府,单剑亦然。

阿刀自重生来此之后,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整齐划一有大家风范的门派,一时间心向往之,这可就是他曾臆想过的江湖名门正派该有的样子。

看着那些个竹叶青色长袍着身的翩翩公子与窈窕女子,阿刀的神情便呆滞了。

尤其那位走在最前面的女子,身材婀娜,面容英美,黑发高悬,青色长剑匣于背后,说不出的洒脱美艳!阿刀盯着看了良久,直到女子身旁的师兄拔出剑来,悬在了阿刀的面前一寸之处。

冰冷的声音如同从数月前的寒冬飘来的:“你再看我师妹一眼,便取你双珠。”

阿刀这才缓过神来,和那男子对了面。男子白面无须甚为英俊,身材高瘦,说起来与那女子颇为般配。

阿刀还未开口,一旁的老裴便赔笑道:“这位山城剑派的侠友,两派今日一聚本为和事,莫因这一点小事伤了大家和气,况且他还是个孩子,又怎会有非分之想,实在是这位女侠太过俊美潇洒,令人瞩目。”

老裴本性其实是个大老粗,但有时候说起话来,也有模有样得很。阿刀一直都觉得他有两幅面孔。

“元青,不得无礼!”站在其身前的中年师叔开口呵斥了一句,叫做元青的这位才冷哼一声极为不甘的将剑收了回去。

山城剑派与丐帮总堂口抬来长老那批人在门前相会,原一直睡着的胡长老顿时便睁开眼来,原来他并非醉了酒。

“胡长老好大的雅兴,日头尚未出山呢,您已经海饮许多。”山城剑派的良苏风,方才呵斥元青那位师叔瞧见胡长老开目,便抱拳而言。

胡长老哈哈长笑一声,一拍竹椅,气劲挥发之下尘雾飞腾,而他则纵身而起,已经站在了众丐帮弟子之前:“还不是今日你我两派要共商大事,老胡我先喝些庆祝庆祝!”

“哈哈哈,大事必成!大事必成!”良苏风也大笑出声,二人相互做了个请的手势,并肩进了伽蓝寺。

两派众人尾随而入,老裴伏在阿刀耳边小声道:“这些家伙看着道貌岸然,背地里可都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得罪不得。”

阿刀心里可就疑惑了,名门正派与小人这个字眼挂在一起,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在他心里的名门正派那可都是道骨清风,大仁大义,为国为民的人士聚集所在。

见阿刀眉头紧锁,老裴又道:“洒家不敢断定世间所有名门正派都是道貌岸然之辈,但最起码你面前这山城剑派和丐帮胡长老之流,最是卑鄙无耻。”

他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浑然不是丐帮中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