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浮出水面

战争与和平,从来都是孪生兄弟。当前者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后者,就变成了闹剧。

十二道沟镇三千户人口,是钟山书院区域最大也是离钟山书院最近的小镇,有十二个私塾教坊。这些私塾的夫子都是在钟山书院读过道藏典籍的有成,最后经过钟山书院的道主允许,成为私塾的夫子。

尽管钟山书院的道主没有亲自指点教过他们一天道藏典籍,但是,他们都以钟山书院的弟子自居。钟山书院不否认也不承认。

一颗种子从发芽、幼苗、壮苗,小材,大材都是一个阶段到又一个阶段。

中山国所有的书院都是一个遵旨,只管埋下种子,不管种子成长。

书院的道主认为书院就是书院,只是藏道藏典籍的地方。

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偏偏认为他们欲盖迷障,贪墨了中山国人人都可享受的道藏典籍满足某些人个人私欲,杜绝中山国人人都可成龙的机会。

书院是中山国的擎天柱,是领袖,那只是精神上的。

精魂神魄的替换,往往是大道的根本,摧毁起来也很容易。

今天,十二道沟镇的布庄买布的人多了,屠宰场来杀牲的人多了,酒楼来吃饭的人多了,街上杂耍吆喝叫卖的郎中多了。其中最大的私塾折枝社,听朱夫子讲课的人足足比平常多了好几倍,折枝社听课堂的蒲团上坐满了人,达到近乎三百人的规模,创造了折枝社的听课历史记录。往年,只有五大区域私塾学术交流会才有这样的规模。

私塾的夫子秉承书院的理念有教无类,每天都有不同的夫子教授不同的授业。诗、书、礼、乐、经、、史、子集、文韬武略,骑马射箭,武学兵器,农事桑麻,衣食住行,民生庙堂,江湖杂技无所不包。私塾却没有书,只有私塾夫子传道授业解惑,童叟白丁人人都可免费听授,谁想听就听想来就来,不受限制。

今天讲课的朱夫子是折枝社最擅长讲授文学的,诗、书、礼、乐、经、、史、子集、无所不通,文字的学问在中山国也是响当当的,是折枝社的社长。折枝社原来叫鹧鸪社,取自一首词的词牌名。朱夫子认为社名有点悲呛的味道不利于教化,就改成现在这个名。朱夫子说,如画河山,花枝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多励志啊。

朱夫子讲的是九天的传说。

关于九天,中山国五大书院各自有许多版本。

朱夫子在钟山书院读了二十二年道藏典籍,自认钟山书院的版本最正确。

朱夫子说,九天我们自己都有,只是我们自己拥有宝藏而不自知。人法天,所以人人都可以天人合一。一个人从头到脚,从精神到筋骨,九天各有不同范围。

朱夫子说,天以不见为玄著太玄经,太玄经说九天中第一天为中天,第二天为羡天,第三天为从天,第四天为更天,第五天睟天。第六天为廓天,第七天为减天,第八天为沈天,第九天为成天。九天炼神,天人合一。

就在大家听得如醉如痴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取代了朱夫子。

“五魁办事,请大家配合,夫子讲课继续,大家原地不动即可,多关照,免伤和气。”

只见在听朱夫子讲课的人四周站起了五个人,其中四人人手里都有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有一具对准了夫子。是手弩,打猎用的,现在这种是按折枝社夫子提供技术方向最新改进版,杀伤力巨大,力道可穿透岩石。说话的是其中一个眉毛比胡子还长的老人。老人朱夫子认识,还是多年的好朋友。一起在钟山书院读过书,不过,老人放弃了钟山书院的考核,朱夫子坚持了下来。

听课的学子本来听见有人打断朱夫子讲课要发作赶他们出去,但是听见是五魁的人,居然都忍了下来。

在座的,人人都受过五魁的恩惠。从小到滴水之恩,大到抄家灭族,都有五魁的人情。

看着老友,朱夫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私塾的夫子不崇尚武力解决事情,每位夫子平常讲课也是重文轻武,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

为大义殉身,才是死得其所。

这些年,老友的行为在朱夫子看来,已经偏离了大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已经疏远了很远。今天一看见老友来听课,朱夫子就知道不能善了。五魁表面上的功夫,并不能掩盖他们骨子里的邪恶。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几千年来,书院讲究的无非无为两个字。看破说不破,只因书院在大道上,五魁图谋钟山之阿已久,可有谁见过钟山之阿。

私塾的夫子对五魁没有恶感,相反,还相当欣赏。民有不平,响鼓阵之。五魁就是那响鼓。

既然朱夫子都不出声阻拦,听课的人自然也不多事。

五魁的人不会伤害无辜,是大家共识,否则也不会在老百姓中间有这么高的声威。

朱夫子对着老友苦笑着说道:“何苦来,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值得吗?”

老友听了朱夫子的话不客气的说:“朱同年,道不同不相为谋,诋毁少主,今日起,你我再非良友,书院不灭,国不国王不王。”

朱夫子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朱夫子这是说,老百姓是不需要国也不需要王的。

听着他两的对话,大家都明白了,学子终于坐不住了。

朱夫子威望足够高,摆摆手就安抚了下来。

书院代表大道,没有人动摇。

五魁在民间再有威望,也比不上钟山书院的威望根深蒂固。民众为水,书院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民众知道书院要灭五魁是,支持五魁通风报信,就像通报今天折枝社朱夫子讲课听得人最多,是同情弱者,是民心所向。当民众知道五魁要灭书院,那是大逆不道离经叛道罪不可恕,同样也是民心所向。

没听过风平浪静,翻过舟的。

控制私塾夫子,只是下作手段。是五魁某些人自认为的退路,他们不知道,他们认为的退路,就不是路或者是绝路。

五魁要想不成为过街老鼠,就不会得罪读书人。想要推翻书院,更是痴心妄想。

事在人为,今天,五魁的五位瓢把子齐聚钟山书院。

此时,有五个带着鬼面具的人出现在钟山书院里,五个面具的五只鬼分别面相以悲,喜,愁,苦,怒视人。这五个人就是魑魅魍魉魁,合称五魁。钟山书院的一个小孩和一条狗好奇地看着他们。

小男孩问:“你们到书院参阅典籍要到地下室,就请摘下面具,带着面具会影响视力会看不清的。”

大黄狗也汪了一声表示赞同。

五个人不理睬小男孩,因为小男孩不是书院的人。

他们到处转悠,每个房间都搜查完确认没有人。就都走到四合院正中央刻字碑的后边,顺着地道石阶进入地下室。

钟山书院的道藏典籍是开放的,谁都可以参阅。因为这些道藏典籍都是一副副石刻,都被刻在地下室的墙壁上,总共有三层,合计一万种。

小男孩白逸峰十岁,已开心眼。

五个戴面具的人不怀好意,心有杀气瞒不过他。

他也不放在心上,来书院的人奇奇怪怪形形色色啥都有,找个怪叔叔寻个仇啥的也说不定。替他叫做师付的人担心,没必要。

他一边和大黄玩,一边蓝廋香菇,替这些人默哀。

果然,不一会,五只鬼走了上来围住小男孩和狗。小男孩还好,大黄狗牙都呲起来了,凶恶的眼神比狼还狠。

其中一个戴黄色鬼面具的人对小男孩说:“你叫什么名字道主去哪了你知道吗?”

白逸峰说:“我是谁就算了,道主是谁?”

他不告诉名字戴黄色鬼面具的人也没不高兴,接着问:“就是一个邋里邋遢住在这里的中年人,你见过没?”

白逸峰说:“这个人啊,那太见过了,喏,就在你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