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白马设伏，郭嘉离间

关羽和徐晃引兵西击颜良所部，大胜而还。袁军溃军急忙报于袁绍。袁绍闻言大惊失色，脸上一阵沉痛之色。

一旁沮授说道：“据闻败兵回报，斩杀颜良者乃是一赤面长髯者，此人乃是刘备之义弟关羽。”

袁绍闻言大怒，指刘备大怒道：“汝弟斩吾爱将，必是汝与曹操通谋，来人将其推出去斩了。”

刘备大惊，背后一阵冷汗，急忙之间辩解道：“明公只听一面之词，而忘却昔日情谊？更何况天下面貌相似者何其多，吾自沛国之乱，与二弟便失散，此时不知何处。”

袁绍是个没主张的人，想想也对，便看向沮授责备道：“误听汝之言，险杀好人。”

沮授心中叹息，不再多言，退了回去。

此时一人出列道：“颜良与我乃兄弟，今被曹贼所杀，我安得不雪其恨。”

袁绍视之，乃是身长八尺，面如獬豸，自己麾下河北大将文丑。

颜良、文丑、张颌、高览号称河北四亭柱，这四人之中颜良文丑勇猛，武艺冠绝河北，张颌和高览擅长谋略和行军布阵。

袁绍大喜道：“非汝不能报颜良之仇。”

这文丑与颜良情若兄弟，乃是袁绍麾下武力排前二的猛将，是袁绍最为依赖的猛将。于是便道：“吾与汝五万兵马，再攻白马。切记，不可再中曹贼之计。”

文丑大喜躬身道：“多谢主公。”

沮授闻言大惊道：“此时若分兵再被曹操所败，我军危矣。主公当此时移兵官渡，猛攻曹军，我军的优势就是兵多将广，若是再分兵，倘若事败，众皆不能还。”

许攸当下冷笑道：“公与为何总是涨曹军气势，灭我军威风。前番颜良被杀，乃是中了曹贼之计，我军以为曹军要渡河进攻我军后方，故而没有派兵救援。今日再攻白马，曹操安能再复用其计？倘若曹操再行此计，我军可正好将计就计，半路伏兵设计必可打破曹军。”

袁绍想了想，大笑道：“子远所谋正合孤意。”

沮授还想再谏，被袁绍当众叱道，沮授叹息而退，于是便托疾不出议事。

一旁的刘备寻思，斩杀颜良必然是自己的二弟关羽，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向袁绍求兵一同前往，见到云长，也好叙兄弟之谊。于是也出列道：“刘备蒙明公大恩，无以为报。今意欲与文将军同往，一者报明公厚待之恩，二者探云长虚实，彼时再做计较。”

袁绍欣喜应允，便令人前去准备。

文丑心下不想与刘备同往，若是击败曹操，这份功劳就要被分去一半，便暗地里见袁绍道：“刘备累败之将，于军不利。既然主公要他同去，某分一万兵马与他，让他为后部。”

袁绍略微沉吟便允了。

且说关羽和徐晃大败颜良二还，曹操派人接入大军中，亲自为关羽斟酒，又见关羽身上绿袍破败，便命人拿来一副锦袍赐给关羽，让关羽且去试试。

关羽只好往营中穿了锦袍再来曹操中军大帐中。曹操见到关羽时，依旧是那一副绿色锦袍，当下诧异道：“可是锦袍不合身？”

关羽答道：“非也，丞相所赐，关羽感激不已。”

“那为何不见穿来？”曹操狐疑道。

“非也，只是旧袍乃兄长所赐，某穿之如见兄长，不敢因丞相所赐而忘却兄长情谊。”关羽平静答道。

曹操心下不喜，口中却赞道：“云长真乃忠义之士。”

等酒宴散去，曹操叹道：“云长真乃猛将，孤心中实是喜欢，若是能得此人真心相投，他日也不惧吕布麾下猛将。”

郭嘉喝了一杯酒道：“主公，吾有一计，可离间刘备与关羽情谊。”

曹操喜道：“奉孝有何计？”

郭嘉道：“今日细作来报，白马之战后，袁绍以文丑为大将，统兵五万往白马进发，意欲再度攻打白马。且此战随行有刘备领一万兵马为后。”

程昱闻言，叹道：“奉孝可是欲令关羽杀刘备，使二人生隙？”

郭嘉摇了摇头道：“此乃下计，若是不成，反而弄巧成拙。”

荀攸猜到了什么，便道：“奉孝之意乃是令关羽截杀刘备大军，关羽顾念兄弟之情，必然不肯杀刘备，反而放刘备离去。”

郭嘉叹服道：“公达之谋，吾不如也。”

曹操闻听有戏，便道：“你二人就莫要相互恭维了。”

郭嘉哈哈大笑道：“是这样，如今文丑引兵复攻白马，主公一面迁白马百姓渡过黄河往东郡而去，做出我军大举撤兵的状态。文丑闻言必然会引兵来攻。鉴于前番颜良中计被杀，此次袁绍定然会派兵前来增援。主公当于白马设伏击溃文丑所部。另一方面，令文丑截杀刘备所部，只教关羽知晓，后部乃是袁绍本部，不可令关羽放任敌军大将逃脱。而后再令人告诉关羽，后部乃是刘备所部。关羽伏击刘备所部，刘备大败，必为关羽所迫，一旦刘备大败，被擒住，关羽顾念兄弟之情，放刘备离去。主公只需让关羽在伏击之前立下军令状，一旦私放敌军大将离去，甘受军法。主公可记得，当日关羽投降主公时，为的是谁？”

“刘备的妻女？”

“不错，主公只要加以利用刘备妻女，必可教关羽终生不得去投靠刘备便可！”

“好一个郭嘉！”曹操哈哈大笑道，便依郭嘉之计。

第二日，便召集众将道：“据探马来报，袁绍为报颜良之仇，已令文丑领兵五万复攻白马，孤已传令白马守将刘延将白马百姓前往东郡，孤准备移兵击破文丑。只是鉴于前番颜良中计，此次袁绍亲自统兵随后支援文丑。不知诸位谁可愿领军？”

关羽便再次出列，他要再立功劳，只有立下许多功劳日后便以功劳请求带领刘备妻女离开许都，重新寻刘备，所以当下便毫不犹豫道：“关羽愿往！”

曹操喜道：“云长勇猛，孤无忧。然则，此次袁绍亲自统领大军为后军，不可小觑，一旦云长此去，擒住敌将，不可放任敌军大将逃脱，云长可担此次重任？”

关羽傲然道：“主公放心，云长必定不会放任敌军大将逃脱。”

程昱冷笑道：“只是此战关乎我军胜负，一旦逃脱了敌将，我军将前功尽弃，关羽勇则勇矣，但万不可担此大任。”

关羽怒目而视道：“你敢小觑某？”

郭嘉和荀攸心下一笑，程昱性刚而傲，平素就与关羽脾性不对，唱红脸的事交给程昱来办，最合适不过的了。

程昱冷笑道：“除非你立下军令状，若是擒住敌将大将，私放其离去，如之奈何？”

关羽不知是计，当下冷然道：“某甘愿受军法。”

“既然如此，主公，只要关羽立下军令状，可让其领此任务。”程昱转身拱手向曹操道。

曹操故作为难道：“这个就不必了吧。”

关羽也是个傲气的人，当下便主动立下军令状道：“某若是违主公将令，甘愿受军法。”

曹操叹道：“好吧，孤是相信云长的。”随后令人写下一份军令状，关羽便签下军令状。

随后曹操便下令大军往白马进发，留郭嘉守官渡，自己则率领荀攸、曹洪、徐晃、夏侯渊往白马而去。

且说文丑领四万袁军，其中一万骑兵，三万步兵，往白马进发，一路上，未免曹军伏击，便派出斥候打探消息。离白马百里之外时，便探得曹军领一万兵马于白马城外结成阵势。当即闻言大喜，不待后续刘备所部赶来，带着人马杀奔白马。

离白马城北三十里处两军相遇，随后各自摆开阵势。曹操亲自领军坐镇中军，左边徐晃，右边夏侯渊，中军乃是曹操和荀攸，身旁许褚领一千虎卫守卫。中军守将乃是于禁领的青州兵。

曹字大旗随风飘扬，眼尖的文丑一眼就见到曹军阵中的曹操，心中大喜，可也没忘却四周是否有曹军伏兵。待探马回报后，并无发现敌军伏兵，只有白马有曹军迁百姓渡河，心道，看来曹操是要在此拖住自己，于是文丑心中方定。

曹操在此，让文丑心中一阵莫名激动，当下策马而出，大叫道：“河北文丑再此，何人敢一战？”

声若雄狮，声震四野，曹操赞道：“好一个河北名将，谁敢出战此人？”

徐晃拍马飞出，直奔阵前，口中喝道：“徐晃在此！”

文丑大叫一声：“来得好！”当下拍马绰枪杀至徐晃。二人枪斧交错，转灯般厮杀。徐晃招式雄浑刚猛，而文丑不仅枪法诡异刁钻，更是力量雄厚，对上徐晃怡然不惧。

二人交手十多回合，徐晃感受到文丑的刚猛，心中惊讶此人果然不是易于之辈。文丑试探出徐晃的招式后，脸上带着冷笑道：“哼，不自量力。”二人连番斗至五十回合，徐晃终于不敌文丑，败下阵来，拨马便逃回本阵。

文丑挂枪取弓，朝着徐晃身后便是一箭射去。

此时曹军阵中夏侯渊纵马而出，大叫道：“休要暗箭伤人。”夏侯渊及时奔出，以大刀磕飞了文丑的弓箭。

文丑轻蔑道：“又来个送死的！”说罢挂弓取枪，杀向夏侯渊。夏侯渊长刀舞动，虚空之中尽是虚影，甫一交手，竟然稳稳压制文丑。

文丑情急之下，长枪横斩，避开夏侯渊的刀势，往后稍微跳出了一圈，接着反守为攻，招招抢攻，终于扭转守势，开始占据上风。

二人斗至三十回合，夏侯渊力气不加，渐渐不敌。曹操于后见道，叹道：“文丑真乃猛士！传令下去，全军突击！”

曹操亲自策马率领大军冲锋，对面袁军见曹军冲击，便也一声令下，鼓噪齐鸣，如潮水般冲向曹军。

曹军在曹操的率领下士气大振，双方一交手，袁军就被曹军冲破第一拨防线。曹军杀得袁军节节败退。

幸好文丑坐镇前阵，利用个人勇武杀透曹军方阵，身后的袁军顺着文丑冲开的阵势合力围拢曹军。

曹军毕竟人数少，很快就渐渐露出颓势。

“撤！”

曹操很快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当先亲自往后逃去。

文丑见曹操逃了，心下狐疑，一面派人追击，一面撒出斥候打探曹军。但刚追击没多久，就见曹军阵形散乱，兵器铠甲粮草丢弃一地。

文丑见状，心中不再迟疑。更何况曹军就算有伏兵，身后刘备和袁绍的大军很快就会赶到。只要自己纠缠住曹军，曹操必败。

此次文丑统领大军复攻白马，也不过是诱敌之计，只要曹操敢设下伏兵，自己便可缠住曹军，而后和袁绍两面夹击，必定大破曹操。

曹军一路丢盔弃甲，绕过白马往黄河边上而去。袁军于后远远追击。曹操率先逃向一处土坡，压住阵脚，而后收拢溃兵。

于禁断后，待击退了文丑前部后，前来拜见曹操，同时心中疑窦顿生。交战之时，曹操便下令大军将粮草放在大军前部，大军溃败之时，又是先丢弃粮草，甚至旗帜、依仗、兵器、铠甲。

曹操谈笑自若道：“文则，看看山下袁军！”

于禁连忙看向山下的袁军，漫山遍野尽是袁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但是又让于禁诧异的是，袁军虽然追击而来，却一路上争抢己军抛却的粮草兵器铠甲银钱。

这个时代当兵打仗，无非是为了一口吃的，同时也是为了一点兵饷。如今这些袁军在追击敌军的同时，自然不会视地上的钱财为无物，所以眼见到地上尽是铜钱，便争相抢夺起来。

从后率部感到的文丑，也没有阻止，只是令大军继续追击曹军。文丑统军一直比较深得军心的一点就是时常将袁绍赏赐的钱财分散给士兵。眼下见此所以也没有特意去喝止，只是催促大军继续前进。

且说曹操引荀攸驻马于坡上，以马鞭遥指坡下渐渐围拢过来的袁军道：“公达此计甚妙！”

“哈哈！”荀攸笑道：“主公，此时可下令反击了！”

曹操于是下令全进下土阜，追击文丑大军。文丑大军只顾自相争抢军马、依仗、铜钱、兵器铠甲，被曹军一番冲击，顿时阵形大乱。

文丑于后赶来当下怒不可遏，以长枪刺死几名为钱财而争得面红耳赤的袁军。正在这时，一声声鼓声大震，曹军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袁军立刻溃散，文丑喝止不住。此时更有几声雷鸣般的爆喝传来。

“文丑，拿命来！”

文丑闻言心下一慌，拨马便后退去。

许褚策马直奔文丑而来，文丑只顾向后退去，打算整兵再战，不想许褚骑着曹操的爪黄飞电，直奔文丑背后，二人相距不过两个马首。

文丑被许褚追的急了，恼怒的挥枪直取许褚。许褚咧嘴大笑一声道：“来的好！”

文丑与许褚战在一起，刀枪并举，一阵金属碰撞迸发出一簇簇火花，巨大的冲击力扬起了二人周边的尘土。

很快五十回合过去后，二人不分胜负。此时越来越多的曹军围拢过来，文丑久战许褚不不胜，心中慌乱，抢攻一招后逼退许褚。

许褚大喝一声：“留下汝首！”一声虎吼，颇有虎啸山林之感，震得文丑心下惊惧。原本文丑与许褚不相伯仲，奈何此时曹军越来越多，袁军被杀得丢盔弃甲，心中已慌了几分，又被许褚坐下爪黄飞电赶上，于后一刀将文丑枭首。

这爪黄飞电，乃是曹操为了让许褚能够追上文丑并将此人斩杀而特地赠与许褚的。许褚一刀将文丑枭首，拎着文丑首级，扑入袁军阵中，大杀四方。状若疯虎，恐怖至极。袁军一阵胆寒，纷纷逃走。

曹军于后追击，复夺粮草军马。

不说曹操设计伏击文丑，且说白马北一处山坡上，关羽领着一万曹军正埋伏于此。

刘备领着大军正往此处而过，遥望两侧山坡上，见枯草茂盛，心下惊疑，急忙招来一名袁军副将道：“派人和文丑将军联系上没？”

“刚刚探马来报，文丑已经于白马城北击败了曹操亲自领军的一万人马，此刻正紧追曹操而去。”

刘备点点头，心中道：“曹操定然不会轻易被文丑击败，定然有什么后招。既然这文丑看不起我，不妨我故意行军迟缓点，一来为了安全，二来也是等候身后的袁绍大军。”

于是下令放缓脚步，望了望山头两侧，便道：“带上人去两侧查看一番，若是发现敌军，即刻来报！”

副将领命而去。

山坡上，关羽看着山下的袁军，眉头皱起道，对左右道：“不必再等了，传令下去，截断敌军前后之路，其余人等随我冲下山去！”

“诺！”

一声梆子响，山上滚下无数巨石，一下子就将袁军这一万人马拦腰截断。山谷中涌出无数的曹军。

刘备大惊失色，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在副将的帮忙下稳住身形，急忙询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传令兵从前面奔来，焦急道：“将军，是曹军，我军被曹军伏击！”

“什么？”刘备大吃一惊，顾不得震惊，连忙吼道：“兄弟们，大将军的兵马随后就到，我等从后方杀出去，和大将军兵马汇合！”

袁军在刘备的鼓噪下，开始向后方撤退。

“放火！”程昱在山坡上后方看着袁军意欲逃走，便立刻命弓箭手射出火箭，火箭如雨落下，立刻将山谷中的枯枝败叶引燃。

袁军惊恐之下，愈加混乱，被从两侧冲下山来的曹军两相夹击，愈加混乱不堪。

“将军，快看，那，那好像是刘备刘玄德？”关羽身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关羽心头一凛，透过浓烟望去，刘备依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