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烈齐(五)

这一场宴会到后面,桑宴辞发现梅映娇就像是真的来参加宫宴的贵女,丝毫没有穿着囚衣的窘迫与无奈,也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对于苏晋舟,桑宴辞原本以为梅映娇会有些难过,毕竟她是真的很爱他,可是出乎桑宴辞意料的是,梅映娇只有在一开始讽刺梅映婉几人的时候才分给了苏晋舟几个眼神,后来她的视线一次都没有落在苏晋舟的身上。

以前的喜欢是真的,现在的心灰意冷也是真的,不过梅映娇不用像桑宴辞一样为了做任务还要跟苏晋舟做情感上的纠葛,这一点桑宴辞还是很为她开心的。

一直到宴会结束,桑宴辞都没有摸清楚萧澜意让她来参加这场宫宴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萧应娥喊上桑宴辞打算回去,却见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她们这边走过来。

萧应娥凑到桑宴辞的耳边悄声道:“桑姐姐,他就是陈王。”

桑宴辞了然,原来晃悠悠过来的人是闻轻烛的爹,萧澜意的情人,那个参与陷害烈家的陈王。

看他的样子确实长得不错,也不怪萧澜意喜欢,现在的陈王还没有被萧渡收拾,看起来倒是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

看来陈王就是萧澜意要她来参加这场宫宴的原因了。

“小郡主这是要回去了?”

萧应娥见到陈王,虽然不太愿意搭理,但还是问了好。

陈王笑着应了就把视线落在了桑宴辞的身上:“这位姑娘是?”

萧应娥自然不知道萧澜意与陈王之间的蝇营狗苟,只是见陈王盯着桑宴辞,下意识地往桑宴辞的身前挡了挡。

“桑姐姐是姑姑请来的客人。”

这话倒是也说不上错,萧应娥这么说很明显是想让陈王顾忌着萧澜意不会对桑宴辞怎么样。

桑宴辞看着萧应娥心中一暖,这个小郡主明明认识自己也没有几天就这么护着她桑宴辞还是很感激的。

陈王笑了笑,又仔细看了看桑宴辞,却猛然间收住了笑容。

“这位姑娘可认得桑平荆将军?”

闻言,桑宴辞眨了眨眼,这个她还真知道。

桑平荆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父亲,之前在战场上殉国,生前受过烈炎大恩,殉国之后桑家也受到过烈炎的许多帮助。

“回王爷的话,桑平荆正是家父。”

陈王露出了然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本王一看就猜到了,你长得很像你的父亲。你父亲与我原是好友,没想到最后竟是那样的结局!明明他,明明他生前那样尊敬烈炎,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

桑宴辞白眼都快忍不住了,陈王明显是要往烈炎身上泼脏水,这肯定就是萧澜意授意的了。

桑宴辞面上露出一丝愠怒:“王爷,民女不知您与烈将军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可烈将军是桑家的恩人,您在民女面前这么说,怕是不妥吧?”

听到桑宴辞的话,陈王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看着她的样子可以说是痛心疾首,不知道的,都要以为桑宴辞把他怎么着了。

桑宴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她是真的不愿意与陈王有什么牵扯,但是现在她得先弄清楚萧澜意到底有什么意图。

“孩子,你被烈炎骗了!”

陈王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他往前走了一步,萧应娥就拉着桑宴辞往后退了一步。

陈王便也不再往前走,只是看着桑宴辞的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当初你父亲去世,烈齐才是凶手!你父亲那致命的一刀是烈齐砍的!烈齐年纪小,就算跟着烈炎在军营中长大,可是有些事情他并没有经验,你的父亲不过是与他意见相左,烈齐就怀恨在心,在战场上一刀了解了你的父亲!”

“烈炎怕影响到烈齐的名声与前途,才向外宣称说是你父亲英勇殉职,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对桑家那么好?”

桑宴辞还没有反驳,萧应娥却先吼了回去:“你胡说!烈齐表哥是最好的人,他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桑宴辞有些意外,看着温柔不与人生气的萧应娥会这样朝着陈王吼出来。

陈王没想到萧应娥会这么说,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们两个小姑娘不知道人心险恶,桑家孩子,你以为你的母亲的死也是简单地殉情吗?”

“烈齐当初杀害你父亲的时候,本王就在场,不说出来实在良心不安,所以才会告诉你的母亲,可是没想到反而害了你的母亲。她去烈家讨说法,没想到又被烈齐害死,如此一来桑家就只剩了你与幼弟同年老的祖母艰难度日。”

“烈家势大,你母亲去后,本王就没有与任何一个人说过,否则会有更多的人跟着遭殃。”

桑宴辞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信,她看着陈王,面色平静,萧应娥却像是接受不了:“你胡说!烈齐表哥明明是那么好的人,他还说过等我出嫁的时候还会去给我撑场子,绝对不会让夫家的人欺负我,他还说过等他从边疆回来,给我带好玩的东西,只是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

桑宴辞了然,萧澜意告诉萧应娥说有她在,烈齐就会来,所以萧应娥愿意与她相处,也愿意照顾她。

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小姑娘啊。

“还有,要是这件事真的像你说的这样,现在烈家都落罪了,你为什么不去告诉皇伯父?你要是真的是桑姐姐父亲的好友,怎么不去为他平反?”

陈王听了萧应娥的话,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扬:“孩子,你桑姐姐的父亲如今追封了爵位,她的弟弟袭了爵,就算是有名无实那也是一种荣耀。若是本王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那桑家的爵位,有没有就另说了。”

“本王告诉你桑姐姐,是不想让她继续把真正的凶手当成恩人,这对桑家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其残忍的!”

陈王一副完全为桑家考虑的样子,看得桑宴辞一阵别扭。

见桑宴辞面上虽然平静,但是脸色并不怎么好看,陈王心中猜想她已经有所动摇,于是又道:“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完全可以去问问长公主殿下,她是烈齐的母亲,总不至于往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泼脏水吧?”

这一句话让萧应娥彻底偃旗息鼓,陈王见她们信了个七七八八,笑了笑,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