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以一人之力，撼万军之锋

——半位面，湮灭领域的最深处。身缠绕幽紫色气息的奎莲娜，注视着眼前那由梦貘一族的尸骸堆积而成的坟丘，只见坟丘的四角分别浮现着四个扭曲诡异到极点的符文，分别呈现暗紫、幽蓝、墨绿与腥红四色。四者彼此交融，化作浑浊的黑暗，如污泥般蠕动着，像是深渊中异形海怪被猎物所吸引，试探性的探出肥硕的触腕，随时准备饕餮这血肉与亡骸的美餐……伴随着某种古老的咒语，奎莲娜的思维似乎隐隐跨越了某种维度，与某些更为高位的存在相互共鸣。而那共鸣的对象，赫然是真身处于世界之外的四尊伟大神明——不，或许对“古老之四”的本质和起源缺乏理解的人类们，会敬畏崇拜地称祂们为神明；但知晓真相的奎莲娜，却只会依照祂们的出身，称其为“亚空间邪神”或是“混沌四神”。——或者，用一个常人听来更为熟悉的称呼，圣。——整个多元宇宙，亦只有三千九百余尊的“圣”。感受着湮灭领域中那浑浊堕落的氛围，月寒只觉心中怒意翻腾，握剑的手臂青筋暴起，遮于眼罩下的双眸，更是浮现不祥红光。“孽物！”伴随着一句诱人心魄的话语，奎莲娜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在月寒的面容与身躯上来回打量，如蛇信般修长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而比琳娜亚和詹岚都更加强大的精神力亦是恨不得将月寒的里里外外整个摸透：“这可真是……幸运。”她认得这混沌的力量，也认得它背后的四个存在，那是她一直对抗的大敌，是入侵了她所在的世界，并且亵渎了她所珍视一切事物的污秽，亦是她接受罗应龙邀请，加入天神队的理由——然而下一刻，奎莲娜的声音却于虚空中突然出现：“真的是……我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原来此方世界蒙受赐福者，并不止我一人。”在听到陡然响起的话语瞬间，冰刃便于虚空之中飞射而去，却只斩中奎莲娜的残影。作为湮灭领域的主人，她完全能在这片空间之内做到随意移动：“而且，居然还是如此的美人。”月寒，一直想要获得能够拯救自己所在的世界，能够斩杀祂们的力量。“‘渴求之器具’与‘虚空之低语’和这个世界的‘缘’已经足够，‘生命之织缕’和‘世界之喰煞’尚有欠缺……为何？”下一刻，奎莲娜便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身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但即便是如此威力的一击，依然没有伤到奎莲娜的半根头发。西美洲队的队长身形再次出现时，已是距离极远：“既然姐姐不愿意听，那我暂时不说就是了……不过既然姐姐伱一定要和我为敌，那么我也不能束手待毙。”话音起处，紫色的光芒再度亮起，于虚空之中化为两扇大门。而伴随着大门的打开，无数各式各样的怪物自门内狂涌而出！面对声势惊人的混乱大军，曾经的剑首，如今的天神队轮回者月寒只是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月光大剑，身后万千冰霜凝型成刃，以一人之力主动发起了冲锋！贝齿轻咬朱唇，呼出一口带着血光的浊气，靠着月光的辅助，月寒最终遏制住了自己内心中蠢蠢欲动、几欲暴走的怒意与杀气。唯有双唇间仍然传出阵阵呢喃，似是自我的劝诫，又仿佛是与谁人的耳语：“没错，我还不能沉沦，还不是时候……”“不死的身躯，那是‘纳垢’的赐福，其中又融合了些许‘恐虐’的意志……咦？姐姐你身上的赐福好像和我不太一样，比起主动的献祭，更像是某种……”这一瞬间，无比浓烈的杀意自月寒的双眼之中满溢流出，化作冰寒肃杀至极的月光剑影遍照，直至月寒手中的“月光大剑”亮起荧荧翠绿，她眼中的红光才逐渐消褪，双眼重新变得澄澈起来。有自无底深渊、扭曲虚空、色孽魔域召唤而来的蜡融妖、魅魔、守密者等等恶魔生物；有以至尊魔戒统御的戒灵、巨龙与炎魔；有手持黑死魔剑的黑暗精灵战士；亦有数百体由灵魂石驱动的锻莫黄铜机甲与灵族幽冥骑士，以及艾恩艾尔一族的狂猎大军……而与奎莲娜的喜悦不同，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无比浓重的混沌黑暗，月寒面上闪过一丝刻骨的厌恶与仇恨，而无数阴寒剑意亦是将奎莲娜的精神之触斩作碎片：“你竟然是双重的邪神使徒……甚至还主动成为它们的爪牙，将混沌散播到这个世界之内？”“怎么能将‘赐福’，说成是‘沉沦’呢？”在两扇大门之后，传来奎莲娜隐含笑意的挑逗女声：“所以，就先让它们消耗一下你的力气，也好让我省点能量准备接下来的仪式吧……不过月寒姐姐，被抓住的话，下场可是不会太好的哦？”她不会说“天助我也”，因为奎莲娜知晓，这是此方宇宙的“天道”，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见的场景。没等奎莲娜说完自己的话，月寒便手持月光大剑横扫而去。只见剑光起处，顷刻之间将方圆数千米内的一切沙土泥石都尽数崩毁斩灭，唯留下冻绝的虚空与一簇簇形如寒冰，却如火焰般灼痛万物的晶簇！“哎呀，好可怕。”“真可怕、真可怕，难得长得一副美貌，别这么粗暴嘛。”当沟通结束后，奎莲娜望着眼前的四枚符文轻轻皱眉。地面上唯有象征着“色孽”和“奸奇”的符文流溢邪光，而代表“纳垢”与“恐虐”的符文却黯然失色：“无论是战争与杀戮的规模，还是生命与死亡的蔓延，理论上都已足够，可‘祂们’却未给予我更上位的赐福。”“果然如此……”月寒没有回答。而这明显来自于不同世界，却在湮灭领域中留存了许久，又遵循着奎莲娜的意志组成军阵的大军，已是将月寒视作了它们的敌人！“只是身为一名精神力控制者，我可没办法和你正面交手。”“唰！”面对月寒那低沉到可怕的咆哮之声，奎莲娜却是丝毫不恼。事实上她对于自己内心认定的美女，一向表现得颇有耐心：“比起‘邪神使徒’来，我更喜欢‘双神神选’这个称呼……况且这位姐姐，你不也和我一样吗？”……但当奎莲娜飞快地舞动十根纤细的手指，试图推演着种种可能性时，那原本黯淡无光的两枚符文，突然之间一前一后亮起，闪烁起了炽烈的辉光！见状，奎莲娜的表情先是本能的疑惑，但当她遍布在湮灭领域外围的报警机制被触动，于大脑之中感受到入侵的访客后，西美洲队队长的疑惑旋即化作了欣喜之情……月寒之所以兑换这把武器，就是因为它有着苍白月光的引导，能够令猎杀之人在兽化与疯狂的侵蚀下保持理性，甚至能够暂时压制她的心魔。——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以一人之力，撼万军之锋。一如当年在故乡时，所跨越过的无数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