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方法

“秦掌门，我记得您之前说过，太昊令和大阵有强大的相容性？”

“所谓相容性是指本源层面，没法直接作用于外层保护。”

“这倒无妨，晚辈不才，斗胆一试。”

作为科学怪人首席，关云平时存在感不强，远没有姬月和袁仁引人瞩目。来到气旋脚下以后，他既不负责数据采集，也没参与同事间的讨论，就只不声不响地默默观察，直到此刻才向秦曦提出问题，而面对一份不算理想的答案，也没有露出太过气馁的表情，就只返回装甲车内取来一只合金箱子。

输入生物识别信号，关云小心地掀开盒盖，取出一台模样稀奇古怪、不知有何种功能的设备。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干脆利落地完成调试，先是找李暮雨借了太昊令，插在设备顶端的卡槽之中，随后则将秦曦请到自己身旁，向传感器中灌入少量扶摇之力。

“秦掌门，您刚才用了几成功力？”

“如果满负荷运功，您能坚持多长时间？”

“要是平稳运功呢？差不多七成功力，大概能坚持多久？”

“您的灵能还能再提纯吗？还是说已经到极限了？”

“之前受的伤影响大么？会不会半截儿撑不住？”

“......”

收集能量的过程中，关云嘴上也没闲着，不厌其烦地与秦曦沟通，详细询问着扶摇之力的各种细节。在这之后，他将设备与空间稳定器相连，调出一大堆复杂难懂的数据，旋即右手撑头闭目沉思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双眼睛才重新睁开，神情并没有太大波澜。

“应该可行。”

关云平静道来，语调不算笃定，却也毫不含糊。

众人先前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出声打扰，直至此刻才纷纷口吐浊气，各自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关云则平铺直叙，表示以太昊令作为锚点，应该能够实现空间跃迁。具体来说，目前只需辅以几样特殊设备，并请两位大能持续功力输出功力，再加上自己早年掌握的一道秘术，理论上便可以撑起一条空间通路。

“什么秘术？”古震闻言明显有些困惑，旁边的袁仁同样面露好奇。

“不会是那什么‘兼容补丁’吧？”姬月有所猜测，试探性地发问。

“没错，就是那个。”关云朝姬月轻轻点头，随后对众人详细道来。

关云告诉众人，这道内容首尾不全、连名字都不得而知的秘术，乃是其很多年前偶然所学，料来是某种高阶功法的片段。功法的原理颇为复杂，可概括起来却很简单，即是让不同形式的灵能得以兼容。受自身水平的限制，他无法将秘术用到极致，可借助场间强大的合力，应该也能将人造通路嵌进气旋。

“‘万法归源’？”秦曦听罢眯起眼睛。

“秦掌门知道？”关云顿时来了兴趣。

“兼容、平衡、融合，应该只可能是‘万法归源’了。”秦曦轻捋胡须，对众人娓娓道来。“万法归源是上古神术，连金宫都没有详细记录，它的前身还有另一个名字：‘银河’。”

按照秦曦的说法，“银河”乃上古大能所创，据传得名于人类起源之地。这道神术的原理，即是能抵消灵能功法，将其中能量分解成基本粒子，构成类似星系微缩图的模样，再融入自己的力量奉还给敌人。在此基础之上，后人又多次进行改进，逐渐丰富了“银河”的使用方法，最终形成了所谓的“万法归源”。

“原来我学了这么厉害的东西。”听了秦曦的话，关云也禁不住感慨，对接下来的尝试更添一份信心。“可惜晚辈实力不济，就只能充当润滑剂，得仰仗您和元帅了。”

“‘万法归源’顾名思义，在动用功法的时候，需要消耗你的‘本源’。”秦曦的表情更加严肃，直接指出问题关键。“融合这么强的力量，就算只是当润滑剂，对‘本源’消耗也很大。‘本源’形成不易，一次性消耗太多，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很大概率会功力尽失的，身体也会连带着受到影响。”

“感谢您的提醒，这个我也知道，不过真无所谓。”关云没有丝毫惊讶，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为了粉碎潜伏者的阴谋，多少人连命都搭上了，功力尽失能算什么。何况我一个搞科研的，修行只是顺带手的事儿，有没有功力其实区别不大。”

关云说得极为从容，仿佛自己将要面对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修行者从觉醒之始、一步步地走到修罗上境，其中的艰辛与付出不言而喻。至于功力尽失之后，施术者的身体会有何种损耗，更是难以准确估量的巨大风险。面对这样的选择，场间诸人禁不住唏嘘，而研究院一行则更加动容。

研究院诸人很清楚，关云就算性命无虞，可一旦失去了修为，便不能再被称为科学怪人，虽然还能从事科研类的工作，但对个人而言终究是巨大的影响。只是此时此刻，望着那张淡定如常、根本看不出丝毫勉强的脸，他们却默契地一句话没说，就连秦曦都端正地拱了拱手。

“以后就得辛苦你当这个首席了。”关云笑着拍了拍姬月的肩膀。

“你倒轻松了，累死我算求。”姬月嘴上埋怨，却也郑重地欠了个身。

“关云先生高义，解了燃眉之急。”杨擎峰抬起右手，朝关云敬了个礼，遂想起某些问题，便开始追问细节。“敢问这通路承受力如何？不管是您的本源能量，还是我俩的扶摇之力，都没法做到无限使用。”

“这就是我接下来想说的......”关云闻言露出苦笑。

关云对众人直言，凡涉及空间跃迁的技术，无不伴随着巨大的难度。便如道格约克偷下黑手，利用远程跃迁袭击舰队，纵是握有圣物奈尔沙漏，也仅限于一人一核弹而已。至于风掌门和张长老，面对泠雨大阵的阻挡，则更是以沉寂为代价，调动玄天圣宫与四殿之力，才勉强送出来几十号失踪者。再具体到眼前的问题，便是正常形成的通路，承载能力都相当一般，更不要提人造通路了。

按照关云的说法，由于其本人能力有限，且无论秦曦还是杨擎峰，都无法长时间满负荷运功，所以一开始萌生构想的时候，他便是本着最低限度的要求，即是“将太昊令安全送入气旋”来设计的。基于这等考虑，无论是稳定性方面，还是持续时间方面，人造通路都尚有保证，可唯独在承载能力方面，怕是远远低于大家的预期。

“最高修罗初境，最多五六个人，仅限基本装备。”关云如是说。

对于这样的结果，饶是众人有所准备，却也难以避免地感到失望。遗憾与不甘之余，他们同样认清了一个事实，即原本一边倒的碾压局面，大概率会因此出现不利的变化。加之人主行事诡异，眼下便能影响泠雨大阵，后面不定还有什么手段，由此也令局势愈发扑朔迷离。

感受着滋生的阴霾，杨擎峰却毫无惧色，直言先锋军登陆海岛时，便发现敌方据点早已废弃，而人主又乘小型战舰来此，由此可断定无论人手或装备，对方掌握的资源都必定有限。至于影响大阵的手段，恐怕存在着特殊限制，很可能是某种取巧的办法，否则仅凭这股恐怖的力量，对方早该能与共和国正面硬抗。

听了元帅的话，众人的面色略微舒缓，而彭决也在此时站出来，表示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他曾将数百官兵送入气旋，加上泠雨里的数千失踪者、乃至守护者们布下的后手，己方绝不至于陷入不利局面。唯一的问题在于，基于局势的突然变化，今后的不确定性也会大大增加，因此需要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两位军事家的分析，虽然谈不上定心丸，却也算是不错的安慰剂，令焦虑的众人稍稍平复了情绪。鉴于眼下情况紧急，杨擎峰决定分头行动，派彭决和皇甫赤河调动军队，配合关云进行各项准备工作，而自己这边则就地召开会议，就进入气旋的人选问题与要员们展开讨论。

本次任务风险难料，倘若正面与人主相遇，肯定免不了一场恶战，可偏偏通路的承载能力有限，导致参与者无法携带重型装备。基于这样的矛盾，要员们很快便达成共识，即在通路的承载范围之内，尽量选择修为较高的异能者、也就是修罗初境的强者参与任务。

与此同时，要员们为了兼顾周全，还设置了若干参考条件。譬如在修为达标之余，参与者最好拥有多项特长，以便对应特殊环境与复杂问题。至于候选者的性格特点、对泠雨环境的熟悉程度、乃至彼此之间的默契程度，也同样被纳入了考量范围。

通过层层筛选与讨论，名单很快便确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