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拉锯战

“该我了。”

渗透之主说完这话，两只手掌拍在一起。

瘴气的流动便骤然改变，只剩少数继续向上升腾。

大部分灰白薄雾停留在地表，一些涌向渗透之主，另一些四散开来。瘴气所至之处，一团团粘液迅速堆积，化作一只只直立行走的怪物，乌央乌央地冲向大殿南侧的众人！

“这他娘的更强了！得有灵元初期了！”肖遥站在最前方，用盾牌顶住两只粘液怪，交手的瞬间便发现异常。

“灵元初期算个屁！”鲁力无所畏惧，抡起撼山锤一记横扫，将面前的三只粘液怪锤成烂泥。

“这玩意儿没脑子！还不如凶兽厉害！”聂宸渊辗转腾挪，三尺青峰形如游龙，将近身的粘液怪全部肢解。

“有点儿多！”柳琴站在队伍末尾，见怪物前仆后继涌来，少说也得有二三百只，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前面的退开！”白勋一声暴喝，喊回前排的几人，而后猛然运转灵能，秘术阵法随之展开，倏然笼罩了整个队伍。

丁忆与白勋师徒一场，拥有着十足的默契感，在察觉到秘术的瞬间，便直接踏入阵法的坤字位。荀焱枫紧随其后，拽着赵霜窜向坎字位，而李暮雨也准确地踩住震字位。

“风卷残云！”

“飞沙走石！”

“滋~~”

“哗！”

白勋与丁忆同时出手，劲风裹着碎石轰隆起飞，咆哮的雷龙也随之升空，正是李暮雨的腾龙奔雷拳。风雷下方波澜乍现，幻化成汹涌的浪潮，澎湃着袭向四面八方，赫然是荀焱枫和赵霜施展的惊涛术。

在秘术阵法的加持之下，五位天威高手齐齐出招，恐怖的能量席卷大殿，所过之处尽目狼藉。场间的怪物数量众多，且个体实力同样不弱，奈何智力方面有所欠缺，又碰上专业对口的攻势，不出半晌便被消灭了七七八八。

“业火红莲！”

白勋毫无停滞，击溃面前的粘液怪后，立刻朝祭坛方向出手，直指一动不动的渗透之主。炙热的火焰旋转升腾，化作朵朵绽放的赤红莲华，落在光影参半的护罩表面，霎时间迸出骇人的赤橙光芒，却只荡起微风拂过般的浅浅涟漪。

“啪！”

“嗖！”

“砰！”

两根冰箭同时飞来，在莲华耗尽力量之际，撞在尚未消散的涟漪表面。刺眼的霹雳接踵而至，夹杂着无质无形的剑意，其后则是一枚高爆手雷。接二连三的轰击之下，祭坛的护罩终于耐受不住，表面现出极为明显的扭曲。

“跟上！”

丁忆眼见攻击奏效，当即挥镐掀起碎石，朝祭坛方向轰了过去，而翟泓雨也抛出一张灵绘皮纸，直指护罩屡遭攻击的薄弱之处。便在这个当口，渗透之主突然动了起来，用手指顶住护罩的内侧。

渗透之主一指点出，诡异的瘴气蓦地聚拢，直接灌入受损的护罩，将出现扭曲的位置迅速填平。丁忆和翟泓雨慢了半拍，两招轰在复原的护罩表面，就只引发了一阵不疼不痒的震颤。

“刮痧呢......噫！”

渗透之主顶住攻势，正想出言嘲讽对手，忽见李暮雨蓦地欺身、眨眼间落在祭坛边缘、攥着如意就往护罩上捅，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本能地感受到巨大的危机，条件反射般往后跳出老远。

“嘿！”

李暮雨手执如意，右臂用力向前突刺，左掌聚起飞腾的雷龙，准备在护罩崩坏的瞬间，给渗透之主送上一份大礼。孰料那护罩诡异之至，虽然被如意轻松洞穿，却丝毫没有熔解的迹象，直接把他的手卡在外面！

“嗯？！”

李暮雨瞳仁骤缩，只觉右手一阵刺痛，条件反射般逆向用力，拔出陷入护罩的如意，略显狼狈地逃向远处。渗透之主从惊吓中缓过来，迅速恢复从容不迫的模样，也不想轻易放过落单的对手，隔着护罩甩出一记灵能冲击。

祭坛的护罩古怪至极，面对外界攻击固若金汤，可轮到渗透之主出手时，却让这记灵能冲击轻松逸出。眼看李暮雨就要中招，一记巨大的手印瞬息而至，与灵能冲击狠狠撞在一起。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枯荣修罗掌威能瓦解，破碎成肆虐的紫黑烟雾。灵能冲击速度不减，滚滚余威笔直向前，击碎了刚刚诞生的雷霆护体，直接把李暮雨轰进上官凝漪怀里。

“什么情况？！”上官凝漪抱住李暮雨，灵蝶般飘向队伍后方，将海量枯荣气灌入男友体内。

“太昊令没把护罩当坏蛋！”李暮雨嘴角溢血，意识出现瞬间模糊，说话变得有些奇怪。

“一起上！来硬的！能打穿！”上官凝漪会意，为李暮雨加速疗伤，并朝同伴们喊了一嗓子。

白勋很快纳过闷来，秘术阵法持续开启，与天威大师们接连出手，一众硬功行家也拎起兵器，摆出坚实的阵型冲向祭坛。至于李暮雨那边，休息片刻也缓过劲来，迅速与上官凝漪返回战场。

一时间招式迭出，冰石与雷火齐飞，剑气与爆炸共舞，兼有造物的虚影生生灭灭，令大殿化作地狱般的战场，也将半球形的护罩轰得摇摇欲坠。至于渗透之主那边，则不停地调度瘴气，持续修复受损的护罩，场面竟有些僵持不下。

“慢慢磨！能破掉！”

柳琴纵是感官受限，可距离祭坛咫尺之遥，却也能察觉瘴气入不敷出，无法完全填补护罩的损伤。众人闻言摒弃急躁情绪，布阵的布阵嗑药的嗑药，准备稳扎稳地耗死渗透之主。

便在这个当口，地面摇晃起来。

大殿无端开始颤抖，逼得双方齐齐停手。

腐肉般的气息滚滚扑面，裹挟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似乎发源于圣宫的高处，仿佛被这方天地所排斥。

针对感知力的无形压制，也短暂地消失了几秒钟。

“噫！”柳琴露出痛苦的表情，两只手使劲捂住脑袋，膝盖打软直接摔倒在地，怀中的{神目}系统滚落到石板上。

“感知收回来！”聂宸渊不及柳琴敏锐，受到的影响不算太大，当即压住胸中的不适感，三步并两步跑回恋人身旁。

“呜......呜......呜......”柳琴哆嗦得厉害，瞳仁略微有些失焦，吃力地用手指着天花板，也不知是害怕还是难受。

“太昊令有反应了！魔种那边有状况！”李暮雨没去看柳琴，兀自盯着忽明忽暗、仿佛在急促呼吸的如意，脸色随之变得阴晴不定。

异状来得太过邪乎，众人便是不经提醒，也能猜到头顶上出了问题，刚刚稳住的情绪再起波澜。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他们再没心思耽误功夫，眼见渗透之主龟缩防御、而护罩一时半刻也破不了，便想将这搅屎棍晾在原地，穿过山门殿直奔圣宫上方。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眼见柳琴略微缓过劲来，便纷纷冲向大殿北侧的出口。

“想跑？！”

渗透之主稳坐祭坛，指尖缠绕着灰白薄雾，不断抵御着各种招式，纵然被动却毫不急躁，更是很少主动发起进攻，明摆着想跟这群对手耗到底。此时见众人无心恋战，一边清理拦路的粘液怪，一边鱼贯涌向大殿出口，他的表情却变得有些阴沉，同时毫无征兆地变换战术，不再尝试修复受损的护罩，直接将海量瘴气囵吞般吸入体内。

护罩失去供给，变得不再凝实。

至于渗透之主本人，则突然间能量爆棚。

泛红的双瞳急速转动，锁定了队尾处的柳琴。

右手蓄力几秒钟后，猛地甩出灵能冲击！

“轰！”

倏然涌起的炫芒中，灵能冲击呼啸着飞出，携恐怖威能破空疾驰，径直朝柳琴轰了过去，无论速度还是破坏力，都比攻击李暮雨时强了不止一倍。众人担心魔种的状况，只想尽快离开山门殿，仓促之间彻底扯乱了队形。便是队伍后方的聂宸渊，也被几只粘液怪分了神，一错眼没盯住渗透之主，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想要援护却都为时已晚。

“砰！”

柳琴本就不擅长战斗，此时才堪堪缓过神来，又竭力收敛着感知力，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便被灵能冲击轰个结实，身形被刺眼的炫芒淹没，整个人倒飞着撞到大殿的东墙上。聂宸渊见状急红了眼，声嘶力竭地冲上前去，不料被一阵妖风掀翻在地。待他定睛细看之际，才发现恋人倒在墙角下，被肉眼可见的气流笼罩，身上的深空之铠彤芒翻涌。

“没事儿......”

柳琴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抹掉嘴角的血丝，虽然看上去模样狼狈，却意外地没受什么伤，至于彤芒闪耀的深空之铠，也在数息之间还原了色泽，肉眼可见的气流消散无踪。聂宸渊见状如释重负，仿佛忘记了身在战场，狠狠将恋人搂进怀里，而随后赶来的众人也纷纷舒了口气。反观祭坛上的渗透之主，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严肃，两只眼睛微微眯起。

「什么玩意儿......」

先前攻击李暮雨时，渗透之主受了惊吓，于仓促间勉强出招，以至于威力打了折扣。此番他享受着祭坛的加持，施放灵能冲击时也蓄了力，自忖同境界的敌人都难抵挡，动手前还专门选了柳琴当目标，本以为能将对方轰得粉身碎骨。可主宰大人没想到，这个刚刚迈进修罗境、且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女人，竟是靠着一件古怪的铠甲，硬生生扛住了自己的杀招，乃至连伤势都可以忽略不计。

「有点儿邪的......」

渗透之主非常确信，李暮雨手中的如意，大概率是金宫的至宝，亦是追兵们突破外围封锁、成功来到自己面前的依仗，可惜这东西并非无所不能。至于柳琴身上的软甲，想必同样是稀有灵器，奈何只能保护一个人，无法为更多目标提供庇护，而这种等级的法宝绝非人人都能享有。念及此处的他目光游移，准备另外找软柿子捏，可众人却没再给机会。

“霜障！”

白勋拂尘上扬，竖起一扇厚度更胜以往、获得了移动能力的壁障，立在整支队伍的最前方。韩晴和怀络梅一齐出招，召唤出巨大的灵兽虚影，将队伍的侧翼遮蔽起来，至于手持大盾的肖遥，则始终紧绷着神经，随时准备填补漏洞。

吸取了先前的教训，众人变得更加谨慎，始终保持着稳固的队形。后背靠着大殿东墙，眼睛盯着站在祭坛中心、模样虎视眈眈的渗透之主，他们一步步靠近大殿北侧，沿途的粘液怪根本无法阻拦。

“嘿！”

眼看着众人披荆斩棘，已经离出口越来越近，渗透之主终于按捺不住，竟是直接掰掉自己的下巴。伴随着颌骨的分离，他的嘴巴张成瘆人的角度，露出宛如虫穴般的口腔与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