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话：一石千层浪（求粉红~）

事态突然急转之下，身在京城的苍远芷几乎是在动身前往句阳的前一刻接到了加急信函，要她留在京城哪儿都不用去。

“留神龙家在京城的势力，别让他们有机可趁。”

信是弟弟苍渺尘用苍家专用的信鸽送来的，笔迹火漆都没有问题，苍远芷不由头疼起来，这究竟又是发生了什么？

“大人，该上马了。”管家见她不动，便提醒。

“不必了，”苍远芷面无表情地一摆手，“回家。”

句阳确实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天刚蒙蒙亮，众人都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北院传来可怕的惨叫声，醒过来的大家还有些懵懂，再听到一声凄厉的“老爷！”之后，任谁都清醒过来，但凡能动的人全都草草披上衣衫，一呼啦拥挤到了北院。

北院正厢的卧房内，陶姨娘衣衫不整地哭倒在床边，床上的人却一动不动。

“让开！”龙楚衍一把推开要冲进去的陶清宜，“谁都别过来。”而后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过去。

陶姨娘只顾嚎啕大哭，龙楚衍望了望床上的人乌紫的脸色和瞪大的眼，回头冲门口的众人轻轻摇了摇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哥？”房可吟将儿子交给了婆婆，自己也走进了房间，“大伯公她……”

“他死了。”龙楚衍咽了下唾沫，简单地说。

三夫人一个激灵：“死、死了？怎么会……好好的、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龙楚衍示意房可吟将陶姨娘扶起来，自己则走到门边：“大家先不要进去，蜚廉，你立刻去报案，其他人都到正厅去。”说着就要带上门。

“等等！”陶清宜突然伸手抵住门扇，“为什么不叫大夫来看看，或许还有救。”

“还有没有救，你心里不清楚吗？”龙楚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到正厅去。”

陶清宜一反常态，固执地不肯撒手：“你害怕大家看到父亲的死状？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龙楚衍还不及反驳，陶姨娘就先开口了：“清宜，不许这么跟二少爷讲话，赶快过来。”三夫人搀扶着陶姨娘，也催了他一声，陶清宜才慢慢将手缩了回来。

“出了什么事？”跟着婢女这时候才敢过来的临天舒两眼惺忪，脚步虚浮。

龙楚衍冷冷地斜了陶清宜一眼，回答：“大伯死了。”

只见临天舒一下子清醒过来：“你说谁死了？”

“大伯死了，是被人害死的。我去接初瑶妹妹，你带大家到正厅去，谁也别放过。”龙楚衍只比他小一岁，又是龙家嫡系长孙，平日倒也对这位兄长尊敬有加，这会儿却不是礼让的时候。

就像是变故集体发生的一天，龙楚衍一反常态地霸道，陶清宜一反常态地固执，就连临天舒也是一扫慵懒之色，答了一句“我知道了”，便转而对在一旁诧异的众人道：“大家都到正厅去，如果不是凶手，就没必要这个时候耍花样。”

三夫人很是吃惊地望着他：“天舒你……”

“如果有人打算耍花招逃跑，那到时候可就对不住了。”对三夫人行礼之后，临天舒如是说。

所有人都卸下了伪装。

龙蜚廉领着知府及一干查案的人赶回来后，并没有直接去北院的案发现场，而是来到了正厅向众人问话。

句阳知府侯北澄也算是龙家旁系远亲，祖母是当时旁系的千金小姐，嫁给了句阳的侯员外，到侯北澄这一辈，其实已经和龙家毫无关联了，但他来到这个家中时，却有种踏进了自己家门的错觉。

从最年长的陶姨娘，到最年幼的龙止纯，龙家上下十一人以及一位外人苍渺尘全都在正厅内焦急地等待着。死人本就是一件大事，而死的偏偏又是当家的龙辞宗，不得不叫人怀疑这背后是否藏着什么阴谋。

“本府有些话要问你们，这是为了查案需要，希望你们都能据实回答。”侯北澄摸着自己圆圆的油肚，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

“谁最先发现人死了？”

陶姨娘虚弱地举起了手：“是民妇最先发现的。民妇当时就睡在老爷身边，一觉醒来发现老爷还未起身，便觉得奇怪，翻身一看，竟、竟已……”话未完又捂住脸哭了起来。

侯北澄又问：“你发现时他已经死了吗？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道来。”

陶姨娘微微点了点头：“我看老爷面色古怪又双眼圆睁，便摇了摇他的肩，没想到他一动不动，我再一探他的鼻息……已经完全没了气息，我这才吓得大叫起来，之后大家就都赶了过来。”

“是所有人都赶了过来？”

“回大人，”这回开口的是龙楚衍，因为他看见陶姨娘抽噎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偏院仆人们听不到这边的动静，所以只是家里人赶了过来。”

侯北澄一瞪眼：“本府问的是是否所有人都来了，有没有谁潜逃了？”

不少人露出了“是否有人潜逃还需要你问”的神色，龙初瑶坐在椅子上平静地插话：“我当时不在，大家都过来以后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侯北澄像是这才注意到还有人坐在众人后面，而且她不哭不闹，却不站起来说话，心头恼火：“你这丫头好不懂规矩，就这么坐着跟本府说话？”

龙初瑶一抬手制止了就要发火的哥哥们：“我要是能站起来和大人说话，也就能赶到北院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侯北澄感到自己被侮辱，嗓门不自觉大了。

“我现在没法走路，”龙辞宗一死，龙初瑶也再无顾忌，对这个完全不查看死者情况就在这里大肆盘问的知府实在没什么好感，将缠着绷带的脚抬了抬，语气也不由得带上了轻蔑，“大人若是连这点观察能力都没有，至少该学着多问，否则会误判很多案子。”

侯北澄眼看就要发火：“你的意思是本府不懂得如何办案，还要你来教？”

“一看现场二验尸体三问证人，大人可不就是完全不懂么？”

对她本性有过了解的也就临天舒和苍渺尘二人，除此之外的每个人都以极其吃惊的眼神望着她，好像她突然变了一个人般。龙初瑶坐在椅子上动弹不了，非但没让人觉得她弱势，反而显得比侯北澄更加镇定。

三夫人正站在陶姨娘身边，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不过十七岁的侄女，情不自禁道：“真是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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