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优秀学员（一）

晚上，第一节军事常识讲座后，第二节军旅歌曲大家唱在教室外举行。教官要选一名领唱，杨明辉正犹豫着，小雪举手毛遂自荐，得到教官的允许后，向杨明辉这边投来得意的目光。

“看来小雪是来真的了，自己也不能大意，得认真应对。”杨明辉心里琢磨着，全营有四个连，每连下设六个班，共二十四个班，即有二十四个班长。杨明辉虽然为四连一班班长，但没有出众的表现，想进十个优秀名额的指标还是有难度的。这样看来，教官的推荐很关键，而要赢得教官的推荐，必须得引起他的注意和赏识。

四连长身子瘦小，操着外地口音，脸上的稚气还未褪尽，但训练招式有板有眼，严肃认真，是个火药桶。

散队时，杨明辉正思索着如何在四连出彩，不料被迎面走来的小雪猛拍了一下臂膀，笑容诡秘地道：“姓杨的，以后晚上走路出点儿声，小心被人撞上。”

真是夜路怕撞鬼偏偏遇上。杨明辉是长的黑，但也国际流行。面对小雪的冷嘲热讽，杨明辉轻轻地笑了一下，未予理睬，径直走开了。

第二天，正步集体训练1小时后，便以班为单位独训，由各班班长负责，连长来回观摩指导。杨明辉一本正经的严肃劲刚树起来，就被队员嚷着要喝水搞笑的动作逗松懈了。紧挨着的二班也起哄，说明辉就惦记着美女，偏心。杨明辉瞟了一眼小雪，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紧张与害怕，强作镇定后，心生一计：“咱们一二班来个比学赶超，每天两次比拼，由连长任裁判，输者给对方买水喝，好不好？”

2000年吴中首开军训课程，故后勤保障多有不周，特别是饮水问题，昨天一天全营备受折磨，叫苦不迭，四个连长兼教官亦感同身受。所以当杨明辉提出这样的建议后，人人叫好，特别是二班班长李鹏飞更是热血沸腾，发着战前动员：“咱们二班怕过一班吗？”

李鹏飞身材高大魁梧，灌篮高手非他莫属。出身干部家庭的他，自有心里上的傲气与优越感，说话声音低沉，却自带威严，忽然有人向自己叫板，自是斗志昂扬，胸脯一挺，目光犀利，一副上阵杀敌的样子。

杨明辉目光迅速扫过队列，见人人躁动不安，满血复活，知道达到预期效果了，心里不禁有几分暗喜，遂瞟了一眼二班前三位的小雪，以他一米七五的身高判断，小雪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宽松的迷彩服显出几分娇柔可爱，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与涵养。从她一闪而过的眼神可以断定，小雪对杨明辉的挑战很不服气，但她肯定没有想到这是杨明辉故意为自己出彩设的局。

随后紧张严肃的分子弥漫在一二班每个队员脸上，这是关乎每个人切身利益的大事，故人人自危，要领动作不敢有半点马虎，当然成效也事半功倍。半小时后，厮杀正式开始，，只是连长还不明其中缘由，等再次喝上冰凉的矿泉水时，才恍然大悟这不正是提升训练质量的好办法吗？于是召集六个班长，将此法全连推广，不过请喝水变成回县中队挑水，早上下午各决出一名后进班，分别负责两个时段全连的饮水问题。

此次小规模赛，一二班难分胜负，饮水的问题自然是两个班长自告奋勇解决了。发水走到小雪跟前，杨明辉低声说：“NO优秀就小狗。”

小雪像被人忽然点拨清醒，张着口，惊愕道：“你......原来......你......”

杨明辉表面装得一脸平静，其实内心早就欢呼雀跃了。

第二天，全营都在效仿这种高效且让教官们省心的训练方法。杨明辉自是心里欢喜，因为他注意到四个连长私下聚到一起，总会不时对他指指点点。很显然，他的金点子被接受且认同了。

上午和下午一场激烈的对决后，三班和五班不幸戴上了后进班的帽子。两个班长各带了两个队员垂头丧气地往返于县中队与黄河滩之间。其他队员喝着爽口的开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与成就感。

下午训练快结束时，常副校长莅临观摩指导，看到军训营热情高涨，喊声震天，动作规范整齐，不住地点头称好。在与四个连长耳语后，杨明辉很明显感到常副校长投来赞许的目光。

休息喝水的片刻，小雪走过来，踢了杨明辉一下，道：“姓杨的，给你个机会，和美女表演个节目。”

此时的小雪看似一脸高傲，实则内心早就忐忑不安了。比学赶超的训练方法在别人看来是解决了烈日下饮水的问题，但小雪却是明白人，知道仅此一举，杨明辉拿下优秀学员的称号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可自已又不愿被杨明辉小瞧了，只能择机再增加一些胜算的筹码了。

按照计划，军训结业成果汇报后有文艺小节目汇演助兴，每个连都得出演一个节目。这自然成了小雪最后的救命稻草。

小雪策划的这个小品，需要一位男生。她排查完全连的男生，惊奇地发现，理想中的那位竟是杨明辉。真是冤家路窄，只好在杨明辉喝水的时候向他发出了合作的意向，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咱们连有美女吗？”杨明辉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其实让他那么干脆拒绝的理由与小雪趾高气扬的态度不无关系。

“你——”小雪气得浑身发抖，把水直接泼杨明辉脸上。

杨明辉看到小雪离去的背影，再想想她自认小狗的窘相，撸了一把脸上的水滴，笑意诡秘。

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晚上连长把杨明辉拉到一边，悄声说：“有人告你自私，觉悟低，没有集体荣誉感。”

连长把政治帽子压得很高很重，但杨明辉明白他在帮别人说情，而且背后肯定是小雪。可他又不好明着拒绝，只好为难的说：“报告连长，您错了。我演技很差，怕演不好损了四连的荣誉。”

“连长相信你，该怎么办，你自己知道。”连长顿了一下，重重地拍着杨明辉的肩膀，亮出了管理学之父——泰勒的胡萝卜，“好好表现，努力付出总会有收获的。”

晚上歌唱《军中绿花》，杨明辉跟着哼哼着，一心想着怎么和小雪打破僵持的局面。直到散队时，杨明辉还没想出个妥当的办法，只是不时留意着小雪的一举一动。好像小雪也感知杨明辉欲破冰，故意放慢着脚步，在前面缓缓地走着。

杨明辉紧抓时机，几步上前，触了一下小雪，便走向砖栏处。

“我提前申明，演技很差，节目演砸了别怪我。”杨明辉见小雪走近，便发话了。

小雪抬头微微一笑，“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这下懵的是杨明辉了，正琢磨着小雪是演的哪一出，一根雪糕递到眼前。

“拿着，快吃吧，快热死了。”小雪说着话，嘴里传来唇舌与雪糕接触发出的爽快声。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这会儿杨明辉语气缓和下来，道：“美女，介绍下剧本呗！”

小雪嘻嘻一笑，“美女不敢当，只要不是恐龙就行了。剧情是这样的......”

杨明辉认真听着，为了小雪主动示和，他也该放下心中的芥蒂了。此刻校园里的灯光昏昏暗暗，穿过浓密的树叶，洒在小雪白净的脸上，朦胧而妙曼，只觉得她笑容甜美，明眸闪亮。

“大概就这样吧，明早提前一个小时道河滩，我们得加紧排练了，ok？这是剧本，你回宿舍好好看一下，我先走了。”小雪把几张写有剧本的纸张递给明辉，笑了一下，走了。

“哎，那个——”杨明辉有话要说。

“还有事吗？”小雪回头问，面色微红。

“没，没了——”杨明辉吞吞吐吐道。

其实，有个问题杨明辉一直憋心里，为什么小雪演节目非选他不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小雪却以为杨明辉大男子主义情怀欲送她一程，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听到他“没了”的回答，心生些许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