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魔能潮汐
夜幕降临。
列车缓缓入站，随着“嗤——”的一声长响，终于停了下来。
小巫师们推推搡搡着拥向车门，下到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上，夜里的寒气令不少人打了个寒颤。
“一年级新生!”
不远处，千头攒动的一片人海之上，一盏手提马灯曳曳晃动。
霍格沃茨的钥匙管理员，鲁伯·海格顶着一张蓄满大胡子的脸，咧嘴高声喊着，
“一年级新生到这边来!”
他怪兽般的身材在夜色的掩映下颇具威慑力，小巫师们有些战战兢兢的——新生们聚在一起，人数不多，三百上下。
“哦，哈利，是你，你还好吗”
海格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还不错，先生。”
哈利冲他笑了笑。
“那就好——来吧，跟我来，还有一年级新生吗当心你们脚底下，好了!一年级新生跟我来!”
海格将新生们拨拢成两列，领着他们沿一条颇为陡峭的下坡路走去。
路面湿滑，两旁是阴惨惨的槐木林，张牙舞爪的，夜风吹来，发出喑哑的“沙沙”声——没有人多话，只是偶尔传来几声吸鼻子的声音，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拐过这个弯，你们马上就要第一次看到霍格沃茨了。”
他们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海格回头喊道。
听到这个消息，周遭的氛围似乎顿时轻松了不少，甚至有人发出略微低沉的，“噢——”的欢呼声。
狭窄的山路尽头忽地展开了一片广阔的湖泊；湖泊黑漆漆的，像巨人被剜去眼球的窟窿眶儿，汨汨淌着血。
此时的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大家行至湖岸，那里泊着几十艘小船，木质的，不大，看上去被保养得很好。
湖对岸是一垄高高的山坡，山坡上耸立着的是一座巍峨的古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闪烁。
“每条船不能超过四人!”
海格发号施令。
小巫师们兴冲冲地上了小船——见到霍格沃茨的真容之后，他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勃兰恩特先生缀在队伍后面，与另外一位女孩一起——他和波特他们下车的时候被人群冲散了——两人的对面还坐着一个长相富态的小胖子，看上去颇有喜感——他一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都上船了吗？”
海格喊道，他自己一人乘一条船。
“那好，前进哆!”
一队小船即刻划过波平如镜的湖面向前驶去。
大家都沉默无语，他们凝视着高入云天的巨大城堡——当他们临近城堡所在的悬崖时，那城堡仿佛耸立在他们头顶上空——所有人都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低头!”
当第一批小船驶近峭壁时，海格大声喊道。
大家都慌忙地低下头来，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
他们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似乎来到了城堡地下，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喂，你看看!这是你的蟾蜍吗”
学生纷纷下船，海格在清查空船时发现了一只伏在船头上的蟾蜍。
“梅林在上!”
纳威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们在海格提灯的灯光照耀下攀上山岩中的一条隧道，最后终于到达了城堡陰影下的一处平坦潮湿的草地。
“都到齐了吗”
海格最后一次清点人数，他们踏上光滑平整的石阶，来到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
除了，一个人。
亚伦站在原地，他正沉浸在无言的、深沉的肃穆之中。
一道刻痕，便是岁月的一缕脉络，一盏烛火，就是传承的一面经幡；千年的霍格沃茨，宛若从时光深处走出的圣贤，手捧经卷，阅尽历史的湮尘沧桑，沐浴着漫天星辉，巍然屹立——这座古老的学府，在时间的轮回中，究竟是流淌着怎样千锤百炼的精神，在无数个像这样的秋季的夜晚醒来，向红尘之中远道而来的莘莘学子，敞开他智慧广博的怀抱。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
请教给我们知识，
不论我们是谢顶的老人，
还是跌伤膝盖的孩子
我们的头脑可以接纳
一些有趣的事物……”
亚伦的耳边蓦然响起悠远的颂唱声——那是属于霍格沃茨的记忆，迎来送往，薪火相传。
围绕在霍格沃茨城堡周围的魔法能量蓦然变得兴奋起来——当亚伦的一只脚机械地迈上属于霍格沃茨第一层石阶的时候，它们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浩浩汤汤地朝他奔涌而来——携着无匹的天地之势，犹如千万匹战马齐头并进，却听不见一点儿声音——温和而厚重地轰击到他的身上——不仅不令人觉得压迫窒息，反像是置身于温泉之中，泉水一波接一波地漫上来——这一刻，似乎所有的疲惫与伤劳都尽去了，连带着整个身心亦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魔能潮汐！
恍惚间，一个尘封久远的名词映入脑海。
真理之瞳自行运转——渐渐地，亚伦的魔力愈发的精纯，轻飘飘的，自他小腹丹田处升腾而起——他的精神力愈发凝练，如潺潺的溪水，自脑海一泻而下——两者如丝线般交缠，冥冥中，似有一双无形的巧手，正将它们编织成形！
这是一道完满无缺的环，如一只衔尾的蛇，于无穷的自我吞噬与被吞噬之间，演绎着宇宙中无始无终，万物循环的真理。
圆环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朝四面八方旋转着——环身轻震，一股无形的能量辐射荡漾开来，圆环便愈加的澄澈与凝实了。
能量辐射照遍他的全身——脏器，肺腑，肌肉，骨骼，恰好透过他的体表便消散了——上至大脑，下至脚趾，一丝角落也没落下——每一次的能量辐过，他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欢呼雀跃——它们又更强大了些。
冥想法·真理之瞳·第一境！
——这意味着，他开始朝着更高等的生命层次迈进了。
亚伦试着动了动手指，一朵朵娇艳的小花倏地从他的脚下冒出头来，在星光下开得烂漫——他魔力的活性与纯净得到了极大的增强，不仅无杖施法使来随心所欲了许多，续航能力亦是更上一层楼。
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将亚伦砸得有些懵——鬼知道这千年难得一遇的魔能潮汐怎么就让自己赶上了——不，准确点说，它这次明显冲着自己来的，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操纵的一般——是谁这么大手笔
至少不会是邓布利多，亚伦想，他实力不行，眼界还是有的，他敢保证，即便是全盛时期的邓布利多也要差的远了——这东西上一次出现的记载还在梅林那会儿，如果不是他偶然在奥利凡德的一本快要腐烂了的古杂书上见过，他甚至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也就任由它去了，只是默默地将疑惑记在心里。
或许是错觉，经此一事，亚伦感觉自己似乎与霍格沃茨之间建立起了某种莫名的联系，若有若无。
……
“勃兰恩特先生，勃兰恩特先生。”
亚伦恍惚回过神来，发现此刻仅剩他一人怔怔地站在石阶上——橡木门前，麦格教授领着一众小巫师，以她唇线一般刚硬的口吻呼喊他——认识的几个伙伴站在麦格教授身后，望向他的目光含着几分淡淡的忧色。
“请原谅，麦格教授，”
亚伦露出歉意的笑容，从容地归至队伍里，
“您知道——星空下的霍格沃茨有多么令人着迷。”
“还有许多人在等着我们，勃兰恩特先生，”
麦格教授盯着他，语气丝毫不见委婉，
“以后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这一点。现在——我们该进去了。”
她便领着小巫师们沿通道朝里走去。
他们路过幽深的长廊——长廊的两旁凭空悬着照明的火炬，走上大理石的台阶——石阶被打磨得锃亮，泛着殷殷的光，最后来到一间很小的空屋里。
大家摩肩擦背地挤在一起，紧张地仔细凝望着周围的一切。
“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
等到他们安静些，麦格教授开口道，
“开学宴就要开始了，不过你们在到餐厅入席之前，首先要你们大家确定一下你们各自进入哪一所学院——勇气的格兰芬多、忠诚的赫奇帕奇、聪慧的拉文克劳和精明的斯莱特林……过几分钟，分院仪式就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举行。我建议你们在等候时，好好把自己整理一下，精神一些。”
说完，她用严肃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几乎每一个对上她眼睛的人都认为她是在说自己。
小巫师们顿时手忙脚乱地打理起自己的仪表——即便聚在小屋边缘的，那群看上去光彩照人的少年们，亦不免略显局促地抚了抚自己光滑柔顺的袍子，以及掸去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麦格教授满意地出去准备了，亚伦甚至看见她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