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怀疑

“嘭！”

书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亚伦从满是墨香味的阳光中抬起头来，撞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莞尔:

“格兰杰小姐好久不见。”

“噢，是你啊。”

格兰杰小姐顺手捋了捋她散乱的如松鼠尾巴般蓬松的棕色卷发，自一摞书后露出一张光洁的小脸来——现在的她脸上还有些未消去的婴儿肥，圆嘟嘟的，又像是因为搬了书后气息有些紊乱，双颊红扑扑的，若是她的表情能再柔和些，那一定十分可爱。

“你经常在这里看书吗”

格兰杰小姐若无其事地朝亚伦那儿瞄了一眼，倏而便低下头去，略显慌张地举起一本书挡在眼前——她连书也是拿倒了。

“我是说，我经常来这里，却很少见你。”

“哦，我不怎么在这里呆，”

亚伦说，

“不过以后会常来的。”

他一般是习惯待在拉文克劳的藏书馆里的，偶尔来图书馆也只为了查查资料——最近拉文克劳里对他而言真正颇有价值的藏书都被他翻遍了，便想着来图书馆找些更精深的书籍看看。

“这样。”

赫敏点点头，想要再找个话题聊下去，却也不知道从何谈起了——天可怜见，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和一个男生搭讪——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对眼前的男生产生了莫名的好感——事实上，不止她一个，除了茉莉，几乎她知道的所有女生在知道了他的事迹之后没有一个不对他另眼相看的——说起茉莉，她这几天一直很不对劲，无论做什么事，她总有些心不在焉的，能在吃饭的时候将勺子送到自己鼻子上的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茉莉，可是每当问起她的时候，她总是什么也不说。

学生时代会读书的男生总是受人欢迎的，但会读书的女生，就没有朋友了——赫敏就是那个会读书的女生，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对他的好感来的要比她人强烈些的原因吧。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坐着，渐渐的，作为一名学霸，赫敏也沉入到眼前的书籍中去，空气里只剩下时光顺着两只翻页的指尖溜走时发出的静谧的沙沙声。

直到——

“勃兰恩特先生。”

平斯夫人肩上搭着她惯用的那根鸡毛掸子走到他身边——那通常是用来清理书籍的尘灰的，当然，若是有学生胆敢对她宝贝的书籍们作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这东西便会瞬间化作比魔杖更加犀利的武器。

“有什么事吗，平斯夫人”

“有人找你，请随我来。”

平斯夫人是个严厉的，循规蹈矩的教职工，她几乎是费尔奇与麦格教授某些品质混合后的中间产物——当然，她对亚伦要相对客气地多——没人会讨厌一个懂礼貌的，好学的乖孩子。

临走的时候，亚伦挥了挥手，那本《高级魔咒理论详解》便顺着来时的路线物归原处，这令平斯夫人无比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又颇带警告意味地看了一眼赫敏以及她旁边摞到几乎和她上半身一样高的书籍，就像是一只秃鹫在盯着她即将到来的猎物，好似在说，“你最好讲这些书看完后放回原处，否则有你好看。”

果然，图书管理员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上午好，勃兰恩特先生。”

来找他的是一位面色严肃的女巫，她穿着她标志性的翠绿色长袍。

“额，上午好，麦格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邓布利多校长让我来的，他有些问题想要你——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就请随我来吧。”

“这个，好吧。”

亚伦大概猜到邓布利多找他什么事了，但他很好奇邓布利多是怎么找上他的，不过是死了一只耗子而已——阿尼玛格斯未解除之前死去的话，那真的和死了一只耗子没什么两样，谁会为一只耗子大动干戈

校长办公室。

仍是那间银光闪闪的房间，邓布利多罕见地没有坐在凳子上，而是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脉，不知在想些什么。

“咚咚。”

麦格教授敲了敲门，示意他们已经到了。

“哦，你们来了，”

邓布利多转过身，脸上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他的确很擅长这个，

“辛苦你了，米勒娃。请坐吧——你也是，勃兰恩特先生，不必拘束。”

他伸手招来两张椅子，自己则坐到办公桌后面的那张靠凳上。

“我就不用了，邓布利多。”

麦格教授避开亚伦朝邓布利多使了个眼色，

“我还有些作业需要批阅，你们慢聊。”

她清楚这场谈话的目的，所以并不想呆在这儿——怀疑甚至是审讯自己的学生，这总令她感到不舒服。

“唔，既然这样，我就不多留你了。”

邓布利多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

麦格教授便走了，走得如她的鬓线一般干净利落。

“那么，邓布利多先生，再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亚伦问。

“啊，是的，的确，有些事情我想要向亚伦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可以这么叫你？”

“当然，校长先生。”

“噢，那就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嗯哼。”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前几日，韦斯莱先生的斑斑——”

说道这里的时候，邓布利多稍稍拖长了尾音，略作停顿——

“死了。”

他说，语调轻柔，咬字清晰。

他的目光如冬阳般温煦，望着亚伦，却敏锐到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到此为止，即便没有足够的证据，他已经相信斑斑是位未登记的阿尼马格斯了——并且，他坚信着，凶手也一定十分清楚这一件事——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谁会对一只普通的老鼠痛下杀手，还是以夺魂咒这种近乎“奢侈”的方式，令其自噬而亡。

他并不清楚对方和斑斑——额，姑且便这么称呼吧，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他只知道，能够如此熟练使用不可饶恕咒的人，生命在他眼中绝对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是十分危险的，是的，十分危险，若是任由他在罪恶中成长，终有一天，或许又是位出色的食死徒也说不定——身为霍格沃茨的校长，他有责任将这位孩子引入正途。

正途吗，大概吧。

“斑斑？”

亚伦像是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眉头微微一蹙，一会儿，才如恍然大悟般记起，

“哦，是罗恩的那只老鼠吧？怎么，它已经死了？我记得罗恩说过，斑斑年岁已经很大了吧，死了不是很正常？”

邓布利多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他表现得就和你在学院内随便抓个不知内情的学生，告诉他韦斯莱先生的宠物老鼠死了时一样的事不关己，漠不关心。

这的确是很正常的反应，没有一个人会对一只别人宠物老鼠的死表现出多么的惊奇——可在邓布利多的心里，总有那么一丝念头，或许是固执，或许是直觉，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与他对面的这位少年脱不了关系。

“我想你有些误会，亚伦。”

邓布利多说，

“斑斑不是老死的，它被人害死的，有人对它下了夺魂咒！”

“哈？！”

亚伦拧着眉毛，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邓布利多心中一叹，他知道这样是问不出什么的了，眼前的少年要不一无所知，要不城府深的可怕。

他只好继续下去，

“无意冒犯，亚伦，”

邓布利多说道，

“但其中的确有些隐情——如果不介意地话，能否给我瞧瞧你的魔杖？”

“哈？”

亚伦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又像是咽下了一颗恶心的鼻屎味多味豆，

“所以，”

他问，

“邓布利多先生，你在怀疑我？怀疑我——用夺魂咒杀了一只老鼠？以至于你甚至要用闪回咒检测我的魔杖”

“很抱歉，亚伦，我并不想这样，但韦斯莱先生说你曾经对斑斑施过魔法——我并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亚伦保证，他绝对是故意道出了罗恩的名字。

亚伦毫不退缩地与邓布利多对视，这种时刻，摆明态度很重要。

良久，他吐了口气，跌回到椅子上，

“好吧，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可以配合——但，你知道，校长先生，这并不符合规矩，没有哪条校规或是法律说明一位校长仅因为他人的怀疑就能对自己学生的魔杖做些什么。”

“我无法否认，亚伦。”

“那么，如果事实证明我是清白的呢”

……

“多谢你，校长先生，你的魔杖给了我很多启迪！”

亚伦捏了捏眉心，死亡圣器不愧是死亡圣器，就这么一小会儿使用真知术的功夫，他的精神力已经有些消耗过量了。

“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当然，勃兰恩特先生，”

邓布利多又改回了对他的称呼，

“再次申明，对你的误会，我十分抱歉。”

他望着亚伦的背影，目光又幽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