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得意门生
“……”
“呼……”
亚伦捏紧了拳头，强自散去指尖那几乎下一秒便要喷薄而出的魔法灵光；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
“你有——什么事……”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擦出来的——
“你最好有。”
时间已经是日上中天了；任谁一觉醒来，抬头第一眼猛然对上的，却另一个男人直勾勾盯着你的视线——而且已经不知道盯了多久，谁也不会有甚好心情的。
“咔！”
马内无辜地啃下一嘴薯片，指了指桌台，
“有人找你。”
“谁？”
“不知道，只送来一张便条。”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
亚伦一招手，桌上的纸条便倏忽飞到了他掌心上，上面写着，
“晚上七点，办公室见。”
落款是他们的院长，菲利乌斯·弗立维教授。
教授传唤自己的时间卡得十分巧妙，这一点儿也不令亚伦感到意外——他现在也是四大院长级别的人物了，自然清楚这个层级人物所拥有的手段，尤其还是在他没有刻意隐藏的情况下。
“已经十一点了。”
马内将手指上的碎屑吮干净，拍拍腿站起来，
“饿了吧，我猜你这些日子应该没怎么好好吃过饭。”
他说的的确没错。
亚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奇怪的是，他其实并不怎样感到饥饿——过去的一年中，真理之环荡漾出的能量波动无时无刻不在对他的身体进行改造，他对日常食物的需求量似乎大大减少了。
“还行。”
“还行就说明你有些饿了，我们该去搞点儿吃的。”
这句“我们该去搞点儿吃的”的潜台词就是，“你去给我做些儿好吃的吧”。
马内是个十足的吃货，这毫无疑问——只要他醒着，你就罕有能见到他停嘴的时候。他的袖口或是衣兜里就像是施了无痕伸展咒，他总能从里面掏出各种样的零食，活像个良品铺子版的叮当猫口袋——亦只有谈到吃的，马内整个人才会像其他正常人一样生动鲜活起来，平常的时候，如果他不说话，坐在你旁边就和摆着个大型人偶差不多。
然而较之于其他的吃货而言，马内还有一个稀缺的优点，这让他听上去要讨喜很多——他几乎不怎么挑剔。只要是平常人能入口的食物，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甘之如饴。亚伦想，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这小胖子小时候没被其他怪蜀黍用棒棒糖拐走的原因之一。马内对所谓“美食”的态度十分淡定，颇有几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豁达；就像品尝过亚伦的手艺之后，塞德里克和罗尔夫总是时不时得想着以各种借口过来打秋风，亚伦若是拒绝——比如此次闭关之前与两人打好招呼，这两人定又是一阵装模作样的哭嚎——无论吃得到或是吃不到，至少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入口的东西必然是要有几分索然无味的了。
马内不同。
在没有亚伦的一个月里，他仍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或许偶尔会想起，但那就像一阵裹着桂花香气的风，掠过你鼻尖的时候，不仅不会让你产生什么怅然若失的感觉，反而会令你喜悦——就比如现在，即便亚伦直言不想动手，马内大概也不会有多少失望的表情，或许点点头就去餐厅了，或许会选择自己动手——很少有人知道，马内自己其实拥有一手很不错的厨艺，不过是因为懒，很少动手罢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亚伦反而很少拒绝马内偶尔的请求。
直到之后的某一天，亚伦才恍然察觉到，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胖子室友，他的这项吃货属性衍生出来的天赋到底有多么强大。
……
晚上近七点，拉文克劳院长办公室。
门是敞开的，亚伦就径直走了进去。因为上学期一直与弗立维教授合作研发魔咒的关系，他来这里的次数甚至比他去魔咒课教室的次数还要多一些，自然没什么好见外的——门既然开着，就至少说明弗立维教授没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教授？”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照例只剩下一摞摞或新或旧的书案文集被随意地堆放在地上台桌上——那两扇宏伟的书橱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只有三三两两几本积满了灰尘的册子吊在最下面几层。
考虑到弗立维教授的身高，这一切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哦～亚伦，你来了。”
弗立维教授光溜溜的圆脑袋从桌案上一桶铁罐后冒出头来，白色的胡子上还粘着些蛋糕屑，
“随便坐吧，要来一些烤蛋糕吗？”
“不必了，我刚用过晚餐。”
亚伦婉言谢绝，除了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他遇过的巫师们似乎都喜欢用这样一句话作开场白——顺带一提，弗立维教授绝对是个玩捉迷藏的天才，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刻他会从哪儿钻出来——有一次，他竟然就把自己藏在抽屉里睡觉！
“找我有什么事吗，教授？”
亚伦袖袍一拂，办公桌下面的一摞书就晃然变成了一张舒适的沙发凳。
见到这一幕，弗立维教授眼睛蓦然一亮，高兴而欣慰地拍起了手——在这所学校里，大概也只有这位教授是最无害的了，
“漂亮的变形咒，亚伦！漂亮！我想即便是米勒娃，也做不到比你更好了！这件事交给你，再合适不过。”
“这件事？”
“哦，是这样的；”
弗立维教授解释起来，
“你知道，开学已经快两个月了。同学们对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大概也有了一定了解——”
他提到的“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时候，亚伦已经隐约对他要说的事情有了些猜测。
“我是说，可能有些同学对洛哈特教授的教学方式不是很适应，所以——”
“有一些？不是很适应？”
怕是几乎所有的学生对他都大有微词吧。
“主要是一些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你知道，他们明年就分别要参加普通等级和高等级巫师考试了，没人不想要取得一个好成绩，所以——”
亚伦暗道一声果然，
“所以，他们是想要您私下里帮他们开开小灶补补课？我很好奇，难道您去年也是这么做的吗？我可不记得那位黑魔王大人有真实教过我们什么。”
“亚伦！不要在学校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弗立维教授尖声叫道——他当然不是怕了那位黑魔王大人，只是不想这个禁忌般的名字再在这所学校里掀起什么不必要的波澜罢了。
“抱歉，教授。”
“去年的学生并没有这样要求，亚伦，但是他们今年提出来了！身为院长，我不能忽视他们的诉求，你明白吗。”
弗立维教授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便是这所学校中出了名的老好人，在见识过对方于课堂上面对学生们的所作所为，他仍对那位不务正业的教授生不出一丝好感——尤其当对方还是他曾经的学生。
“可以理解。”
亚伦点点头，
“如果说去年的还知道照本宣科样地划划水，今年的，就只剩下十足的草包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淡，丝毫没有不屑或是嘲笑的意思，但正是这样，才更伤人。
“……不管怎样说，亚伦，这样在背后说一个教授是不对的。”
“好吧，无心之失。所以～您是想让我来？”
“是的。”
弗立维教授翘了翘胡子，
“那么你呢，你意下如何？”
“我？嗯……怎么说，听上去很有趣。”
“是吗，那太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嚯！您就这么放心我，就不怕我压不住，教不好？”
“当然不！”
弗立维教授眯成两道月牙儿，站在桌上拼命踮起脚尖，好容易才勾到了亚伦的肩膀拍了拍，
“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得意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