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通明
一九九二年九月一日，开学晚宴。霍格沃茨的小巫师们不出意外地迎来了他们新一届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吉德罗·洛哈特；不得不说，这个于无论哪一所学院的男生眼中都显得过于骚包的男人，除了那一手不为人知的使得精妙的遗忘咒，亦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至少，亚伦还没见过哪一个人，仅以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微笑，一句再平淡不过的开场，就能令在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女性红了脸蛋儿——八颗牙齿，一颗不多，一颗不少，那几乎是用最精确的仪器才能测算出来的完美弧度——甚至是赫奇帕奇的院长，那位诚恳朴实的斯普劳特女士，望向他的眼睛中，亦不免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蕴意。
当然，如果这只花孔雀能在接下来的教学活动中也保持相应的水准的话，他的羽毛在众人眼中，或许会愈加华丽些——瞧瞧这一个星期他都在课堂上干了些什么:
每一位教授负责的是七个年级的同一课程，但自从因为最先在的二年级课堂上使用某些“危险的”教学工具无法收场之后，其他几个年级的黑魔法防御课就彻底沦为了洛哈特的个人粉丝见面会与话剧表演课。学生们自然不愿意，尤其是那些今年要参加普通等级和高等巫师考试认证的五年级学生和七年级学生们——洛哈特的声名在霍格沃茨一降再降，甚至比不过去年浑浑噩噩的奇洛教授——至少人家还有一位黑魔王作靠山。
洛哈特的魔法天赋其实是不错的，作为一名曾经的拉文克劳——毕竟天赋不好的都去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了，只要稍微下点功夫，不说像他的记忆魔法那样出彩，至少达到平均水准是不成问题的——哪怕仅仅是他用来练习他那个骚包的微笑的百分之一的精力与耐心。
深入了解过后才知道，或许是实践出真知，不仅是遗忘咒，洛哈特其实精通几乎所有有关记忆的魔法——摄神取念，记忆修改，大脑封闭，使来无一不有他自己一套的独特之处；从某方面来说，倒也算个人才了。
不论如何，这些和亚伦的关系不大，自从在洛哈特那儿搜刮完他所有压箱底的记忆施法技巧以及一张去藏书馆禁书区的通行证，亚伦就基本告别教室这样的地方了——除了偶尔还混在高年级的同学们中间去上上斯普劳特教授的草药课之外，其他三个院的院长都心照不宣地忽略了还有他们还有一个学生的事实。
又一个月后，拉文克劳高塔，男生寝室。
“咕咕……”
一只猫头鹰敛翅落到窗沿上，看了看室内还在熟睡的两个人，没好气地用尖喙将玻璃啄得“嘭嘭”作响。
“怎么了？”
马内嘟囔着从床上爬起来，昨天斯内普教授教他们怎样熬制驱邪水，整整几十种药材的加入次序与提炼方法要全部记下来，这可把他累得不轻；今天是周五，他们下午才有一节变形课，据赫奇帕奇的同学说，麦格教授将在课上传授他们如何将一盏灯变成一颗树。他原本还打算在早上多睡一会儿的，好保证自己充沛的精力为此，他甚至打算牺牲自己钟爱的早餐时间——没办法，亚伦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人影了，霍格沃茨的伙食虽然不错，但你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还是亚伦告诉他的。
谁会给他寄信呢？马内很奇怪，这才十月份多一点，难道是他住在北爱尔兰的祖父母？
他随手递过两片曲奇作为劳动报酬，从这只猫头鹰的脚踝上取下了一桶卷好的纸条，上面写着:
亚伦·勃兰恩特先生收。
找亚伦的？他难道不知道亚伦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寝室了吗？马内摸了摸自己的皮球一样小肚子的，嗯，还是去吃点早餐吧。
“咦？”
马内正要洗漱穿衣，转头，却蓦然发现对床上竟躺着一道人影，
“亚伦？”
正是一月多不见的室友。
见亚伦睡得似乎很熟的样子，马内也没有打扰的意思，连刚才要去地下室的厨房里搞点吃食的心思也一下子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他盘坐在床上，变戏法似的从睡衣的袖口里掏出一打红蜡糖，一边等着亚伦醒来，一边开始嚼着。
即便是搁在之前的亚伦，睡梦中被人这样一动不动地盯上着，时间稍久，肯定是要登时惊醒过来的——更遑论是心灵大进，感知能力大大增强的现在。
然而窝在有求必应屋中的这一个月，为了尽数统筹自己之前所学，将其完全纳入自身的魔法体系之中，形成一个以变形术为主干，其他学科融汇贯通的魔法知识网络，他的精神已经有些严重透支了。他必须要以变形术的角度去重新审视之前遇过的所有问题——魔药学，那是各种草药成分怎样互相作用变化的结果；魔咒学，那是魔力通过怎样内部或外界的连锁反应达到自己需求的变化；
风是怎样来的？山中的雾气，空中的尘埃，它们又是怎样形成的？会像是庄子所言，是万物气息的吹拂流动的结果吗？
小至地上卑微的一枝花草，大至天上的宇宙星辰星辰，它们运动的轨迹是一层不变的吗，又是否相互存在什么联系？它们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如果有，如果没有，那它们各自的意义又是什么？就像那一只来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只需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便可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一切的问题，亚伦说不清道不明——没有人真正明了。
认知真理是一个永恒的过程，你永远无法知晓这世间一切的东西，但只要在这茫茫无亘之间明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那才是在这条探寻真理的大道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迈出一步的过程是苦楚的，但收获同样是巨大的。
一月之前的亚伦，无论实力再怎样强劲，不过依旧停留在“技”的层次；若将他比作华夏传说中的剑客，那时的他就像是决战紫禁之巅时期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即便两者均已是世间绝顶的剑客，却仍没有突破那一层樊笼，走出自己的道来——即便是两人之中实力更甚一筹的叶孤城，依旧不过是凭着那一招人间无缺的天外飞仙独步江湖；而如今的亚伦，先是历经一次心灵上的蜕变，又在与尼可·勒梅的思想碰撞中以精火粹炼，最后在有求必应屋中细心打磨，终是洗尽铅华，明心见性，赫然已成了如“无剑胜有剑”的独孤求败，与“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的浪翻云一般的剑道强者——这种“强者”与实力无关，而是境界的压制——如果巫师也有像剑客一般剑心通明的境界的话，那现今亚伦的魔法造诣，亦称得上是“法心通明”了——即便是放在麻瓜们的学术界，也是能著书立说，流芳千古的宗师。
当然，以上所述，仅不过是亚伦所得好处之一；他的冥想法，真理之瞳，同样在此次闭关中取得了小境界上的突破——他体内的真理之环已由一环境突破至二环境，魔力不仅更加充盈丰沛，效力亦是大大增强。
亚伦估摸着，单就魔力方面而言，即便比之邓布利多的全盛时期，自己亦是不遑多让了——境界嘛，虽说可能、或许、大概…还稍稍差了点火候，但至少是站在同一水平面上了——只是邓布利多由于上了年纪，身体素质衰退，如今能够发挥的亦不过是比教授巅峰高出一线的实力。
可以说，天下之大，亚伦已尽可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