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告别

方少阳去往的方向,正是白羊道院祖师堂所在。

看着方少阳离去后,站在原地的德叔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看着书信苦笑叹道;“少爷,别怪老奴,有时候推测也是情报的一种来源,既然是推测,有些过失也只能是老奴老糊涂了,毕竟这世上还有很多人希望看到少爷你的笑话,借此去打击夫人,老奴这样做,也都是为了少爷你啊!希望少爷你以后不要怪罪我。”

德叔面色转而悲苦,回身在屋里整理包裹,老家那里的催促是越来越急了,每一份时光都是需要抓紧的,不容放过。

离开精舍的方少阳走在去往道院祖师堂的路上,方才那钟声,就是用来道院召集学子教习的,八十一道钟声,可以说,在道院百多年的历史中,也没有过几次,但那几次,每一次都死事关道院的生死存亡,而这次道院内部的夺权,方少阳虽然没有参加,但也有所耳闻,牵连很广,有许多道院的资深教习参与,虽然在山主顾之一的强势镇压下没有荡起什么大的动静。

一个道院的基础是什么,过硬的教学本事,是学子,也是优秀的教习人才,有了这些,才能保证道院的传承细水长流,但是在这次事件事后的清理中,道院对那些叛逆分子的处置采用了强硬手段,这样一来,对道院的根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直接导致了人手的不足,这也是方少阳在前往祖师堂上见到往来人士稀少,即便有,也是匆匆忙忙跑过的原因。

方少阳闭目抱剑,眸子虽未睁开,但对周围的景况似乎有着非一般的掌控,步伐精确,每一步间的距离都一样,不时驻足停下,对着向他问好的学子颌首示意。

远处古朴的建筑出现,进入这片区域,方少阳只觉心灵彷如得到了某种关注,让他本来清灵澄澈的心湖上镇压上某种神妙之物,以他敏锐的感知,可以确定,如果这时他有什么不轨动作,必然会受到雷霆打击。

不过,这毕竟不是他第一次如此感受了,只是略微有点不适,心念微动,心湖波荡间,已是将那种感觉压下,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出格动作,气机相映下,就不会再有那不适的感觉。

进入祖师堂,方少阳从祭台上取下香烛,对着祖师像拜了三拜,抬头看向被青烟笼罩而模糊不清的祖师像,心念复杂,真人,还是有资格承受香火的真人,不知威能全开是什么样子!

那种境界的存在,正是他身后那个衰落多年的家族渴望拥有的,甚至为此,已经开始赌上了家族未来传承千年的机运,而他,则是那场豪搏中的重要一环。

他,不会输给任何人的,方少阳闭目下眼珠滚动,想着自己幼时被人告知的一些真相,他的心情极不平静,握着长剑抱在胸前的手臂不自觉的颤抖,那是激动,也是渴望。

“方师兄,山主让你直接去后堂见他。”一名道院学子走到方少阳身后轻声说道。

方少阳颌首示意,“谢谢师弟,我知道了。”

那名学子仰慕的看着方少阳向祖师堂后堂走去,喃喃言道,“白羊三杰,少寒,少阳,少杰,现在仅存的也只剩少阳师兄一人了,唉!不知道少寒师兄会不会有事,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背叛道院呢!肯定是有人陷害的。”

方少阳转入后堂,一名白发儒雅的中年文士正持着一卷书籍细细品读,只是在方少阳进来时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沉浸在书海之中,仿佛里面有无穷奥秘一般。“

这中年文士,正是小寒山表面的正统山主顾之一,也是白羊道院的第七任院主。

对于顾之一的这种状态方少阳是见怪不怪,熟悉非常了,顾之一沉迷书籍时最烦打搅,沉迷的状态,不持续到一篇文章读完是不会罢休的,如此,方少阳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那么抱剑而立,陷入沉思中。

等到顾之一将手中书卷上一篇华文读完,小心的合上手中书卷后,时间已是过了一炷香,顾之一轻咳一声,看向方少阳,“少阳,这次找我是有何事。”

方少阳听到咳声,从沉思中醒转过来,这也是二人长时间的一种默契了。

“老师,弟子此来,是向您告别的。”

“哦!时间已经到了嘛!”顾之一长叹一声,仿佛对方少阳说出此言没有什么惊讶。

方少阳神色微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嗯,弟子家里来信催促,不得不离去,临行前,特来向您道个别。”

顾之一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自己的弟子,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到了最后,那么多想说的话语最后只化为四个字,“一路顺风。”

“嗯!”方少阳将怀中抱着的长剑取下,站直身体,慎重的对着顾之一拜了三拜,然后便不再说什么,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在他即将出门跨出的时候,身后传来顾之一醇和的声音,“二十年后,你这臭小子还念着我的话,可以回来看看我这酸儒腐士。”

方少阳停下的身形背对着顾之一,温暖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到屋内,极长极长,沉默良久,方少阳坚定开口道,“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最好的座师,没有之一。

说完这话,方少阳不再停留,抱着长剑大步远去。

顾之一摇头不语,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些欣慰,最好的座师。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把他留下,”从屋内的一处屏风后,转出一道雄壮的身躯,看着顾之一不解问道,话语间极是随意,没有一点生疏之感。

顾之一偏首看向这个自己相交多年的挚友,认真的摇了摇头,“雏鹰想要健康长大,期望飞的更高,必然需要去更大的世界进行砥砺成长,少阳跟少寒一样,他们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在这里,他现在很难得到他想要的。”

“你这家伙,一向都是婆婆妈妈的,什么时候有这么利索的觉悟了。”雄壮身躯随意坐在屋内一张椅子上,端起桌上茶水,一口饮尽,笑着调侃道。

顾之一靠在椅子上,望着屋外无垠蓝天,神色悠悠,“如果我说,从我决定收他为弟子,为他启蒙时就有了这个觉悟,你信吗!”

雄壮身躯摸着下颚浓密的花白胡须,笑容微滞,看向顾之一。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