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余治军用吏

这日重耳等无事,便跟着由余一块闲逛。见一众士兵操练,其中有个力大的跟人缠斗到一块,好生厉害,一会斗倒一个,一会斗倒一个,勇猛无比,连着斗倒几个,又要别的士兵与他缠斗,自然没人敢跟他斗了。由余见了以后历声喊道:“田共贲!”那士兵一惊,慌忙站了起来,面露难色,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没敢正眼看由余,眼瞅着天空道:“诺,由将军有何吩咐?”

由余责问道:“今天是操练的日子,离每月一次的角斗日子还远,你不好好操练,逞什么匹夫之勇?这里是军营,不是训练刺客,死士的地方。你这种逞匹夫之勇的做法如果到了战场,不知道和与你一块作战的士兵配合,是置自己及自己的兄弟于危难之间,难道你不知道?如若下次再犯,这士兵你就不要当了,到重耳公子身旁当一卫士算了。”

田共贲道:“不敢了,将军,以后一定小心操练,按照军中规定配合其他兄弟兵士操练配合,这次违反军纪,末将甘愿受罚。”

由余道:“执法兵!”

身旁一士兵急忙拱手道:“诺”。

由余道:“军法伺候,扙四十”。

说完后田共贲便脱去上衣,趴到地上,执法兵拿起法杖狠狠地在田共贲背上抽打了四十下才算完事。(历史上,汉景帝以前扙都是打背,景帝时改秦刑,黔,劓,斩左趾,宫刑为扙三百,扙五百,经常是刑法未执行完人就已经死了。所以改为扙打屁股。)受完军法之后田共贲便回营抹伤药去了。

重耳道:“将军刑罚未免有点太重了吧?缠斗也算是操练,又何必如此重罚呢?”

由余忙道:“公子何出此言呢?我翟国国小民弱,若不军纪严明一些,各兵士配合作战,单凭个人勇力,一个人又能拼杀几人?假使战场上人人忙于拼杀缠斗,不能互相配合,几场打仗下来岂不让你晋国,秦国这般大国拼杀干净了?”

由余说道:“公子何必装糊涂蒙人呢?我由余也不是三四岁的孩童。晋军人数众多,装备精良,我训练的这些兵将,除了轻骑兵,重甲步兵能抵挡一阵,其他的骑牛,放犬,猛火油兵只可出奇制胜,真正大规模战争又岂能久赖出奇制胜呢?小心你把我骗高兴了,狂妄自大,结果吃了败仗让你我受罪!现在情形,翟国若是吃了败仗,军力大减,战力缺损,对公子又有什么好处呢?”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重耳叹道:“有由将军此等英明精干之人真是翟人之福!”

由余推脱道:“公子过奖了,由余能在翟国立足是由余的福分,哪敢担此大名!”

重耳等再向前走了一会,见几个人往一个大洞里吊粮食,便跟着由余一块过去看个究竟。只见那洞,口小肚大,里面自上而下用三层木板隔开,每一层都摆满整整齐齐的囤子了,中间有一个三米多宽的洞口直通底部,从洞口进去可以进到三层里的任何一层取放东西。囤子里装满了粮食。(囤:用藤条或荆条编成大篮子形状,里面抹上一层用牛粪和土和成的泥用于防潮,防鼠。囤积粮食。)由余见重耳看的仔细便笑道:“公子不必看了,这些都是每年省吃俭用或者拿鹿皮币,牛,羊,豹,狼等皮子换回来的粮食,用于预防灾荒,年馑,或者战备之用的。来!带你去看个东西。”说着便把重耳带到一个大坑旁边。只见那大坑十多丈深,四周修有上下坑道的坡道回廊。坡道底部是圆型回廊,回廊四面筑墙,墙体上方盖有大大的顶棚屋顶。与大棚子中心相连的是十多米长的通道,通道密封性很好,分五道槽门,以便层层隔绝外部暖空气进去棚子内部,做工甚是精巧。重耳惊叹道:“凌阴――,想不到翟国一个一个小小的边防小城竟然有凌阴,由将军有福了!”

由余笑道:“公子误会了,这凌阴里藏的冰块主要是给平时吃不完的肉做防腐,将士们生病,百姓们发烧时食用和降温用的。本将军也是多时没用了!只怪本将军身体好!平时无病,用它作甚?”

重耳笑道:“由将军为国为民真是费尽心机!连帝王,公,侯用于降温解暑,停尸防腐的凌阴都用上了,这要是在中原周邦可是违了周礼的吆!”说着哈,哈,哈……笑了起来。

由余笑着说:“蛮戎之地少了那些虚礼,倒也过的自在。”(凌阴:古代帝王用于储藏天然冰的地方,储藏的冰块主要用于供统治者食用,降温,以及用于冰尸防腐,等待安葬。远在西周时期或更早年代就有了。《诗经·七月》云:“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

逛了一圈回到由余屋中,重耳等坐下休息,由余命人倒了些开水供众人解渴。重耳喝了一口水问道:“由将军,我见翟人忙于耕作的都是一些妇女,儿童,青壮年反倒清闲,一大帮子聚到一块围猎,生事,只是在妇女忙不过来时帮忙干一段时间农活翟国男子是否天生不事产业,不能务本守家?”

由余说道:“公子真是错怪他们了,我翟国国小民弱,男人们也想多在家待一会。是本将军有令,青壮年男子除当兵守边者,其余必须每日围猎狩兽,这样这些青壮在战事稍起时稍加操练便可上阵杀敌,如此才能保我翟土不受侵犯,安民乐业,妇女们才能安心耕作,采聚粮草,充裕生活,要不然以我小小翟国对抗晋,秦大国岂不早已一战而亡了?”

重耳道:“好,好,好!由将军真是深谋远虑!听说去年雨水广布,以致成灾,唐豹与杜灵同样治水有功,为何唐豹升迁了,而杜灵却给降级了?而那公子羽遇灾无为只是料理一些日常琐事,反倒被你推荐到王都料民理事去了,可有此事?”

由余道:“公子有所不知,那杜灵久任乡老,无所作为,水灾一发只是穷于应付,虚有救灾之名,实有害民之举。没有提前做好田地的治理,民力的分配,沟洼梁渠的疏通治理,灾患一来民众遭殃,田淹屋塌,民不聊生。不给他长点记性,给官吏们以警醒,以后乡老,里宰,鄙师纷纷效仿,岂不误国殃民?那公子羽灾时虽然无为,然而灾大而民无伤,与杜灵同是久任,公子羽境内沟洼渠梁多备,修理的井井有条。疏通便利。旱则以储水保墒,涝则足排洪避难。比,闾,族,党各司其职,民力分配早有所备,危而不乱,灾而无祸,此等治才不为我王所用岂不可惜?那唐豹,刚刚调任,屁股还没有坐热呢,这天灾就降临了,他能尽职尽责,当机立断,组织官民大举救灾,救灾成绩不比杜灵差多少,难道不应该委以重任?”

重耳问:“那公孙知和过子之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由余叹气说道:“可笑那公孙知,看公子羽去年受赏进爵,今年他也不理州事了,见天的粉饰太平,把道路两旁的沟渠挖了一遍又一遍,离道路远的沟渠倒是一条没挖,欺上瞒下,导致民怨沸腾,怨声不断。被我削职为民了。”说着哈哈笑了起来。笑完后接着说:“最可恨的是过子之那等小人恶徒,去年水灾之时,各州,乡,里,鄙,官储的粮食都用来救灾了,他派手下家臣领着自家的奴隶们把救灾的粮草领了一遍又一遍,家里的仓囤堆积如山。还假借救灾之名,行那偷盗之事。救人而不救牲畜,强行将治所灾民带到安全高地严加看管,然后伙同乡间无赖,偷偷赶跑我翟民牲畜,把牲畜赶到你们秦,晋等大国卖了个精光,然后再用卖牛卖羊赚来的钱从你们晋国买来大批粮食囤积,等到国家救灾粮草用尽之后,又高价卖粮,掠民刮脂,大发国难财。要不是我翟王英明,派兵抄了他的家,封了他的粮,岂不要闹得民怨沸腾,天下大乱?唉!以后若是再有此等小人为官,那可就是我翟民比天灾还要大的祸患了。”

重耳连声称赞道:“妙!妙!翟王英明,将军又有识人之明,重耳我领教了,佩服,佩服!将军的用人之道让人听后真是有一种如沐春风,醍醐灌顶的感觉!重耳受教了。”

由余道:“公子过谦了,公子身旁人才济济,文武兼备,识人之明岂是我由余所能比的!我看晋国天下有朝一日必为公子所有,到时候公子定会和齐桓公一般称霸天下,会盟诸侯,留名千古的!”

重耳心有所想随口说了一句:“难呢!”

不觉重耳等已经在东卓村住了一年多,到了第二年翟王攻打赤狄部落廧咎如部时虏来了廧咎如部季隗,叔隗两姐妹,两女子貌美如仙,知书达礼。便由翟王做主分别赐予重耳,赵衰二人。赵衰娶了姐姐叔隗,之后生了赵盾,重耳娶了妹妹季隗,之后生了伯修,叔刘二子,另外生有一女,生活过得悠乐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