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独当一面

少女抬头之际,方才出现之人早已是不见踪影,若非是楚阳的尸身还在个在她的面前,她甚至是以为一场噩梦。

可惜的是,这并非是一场噩梦,而是一场噩耗。

已经发生的事,结果注定,即便她内心有天大的苦楚,也无法改变楚阳已然身死的现状。

让楚瑶心中有所希冀的是,那个神秘之人将她师尊的魂魄送入轮回之中,如此一来,就意味着还有机会相见。

纵然机会渺茫,可也总比毫无希望来得强。

少女出神良久,然后抹去眼中的水雾,将蕴含着十道剑气的灵剑收起来。

她很清楚那个人送与自己十道剑气,是想要让自己做什么。

楚阳死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从山下传到山上,至于鬼烨上尊与莫箐的死,那些人是不知晓的。

这一点,需要由她来告诉其他人。

群龙无首,上天宗势必会陷入混乱之中,而解决那种局面最佳的方式,就是让宗门之内再出现一个掌舵人,以此将宗门之内不和谐的声音给镇压。

楚瑶很清楚,越是危机关头,越是不能方寸大乱。

眼下的上天宗,最适合站出来的,便是拥有十道剑气的她。

她是楚阳的义女,亦是楚阳的弟子,更是上天宗的圣女,没有人比她更合适在这种时候站出来。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个前提,她必须有能耐将其他人的声音压下去,包括那一众长老在内。

在苏墨给她烙印十道剑气之前,她自然是没有那样的实力。

可现在有苏墨给她的十道剑气,她就有能力去压制那些反对她的人。

楚瑶心中有数,十道剑气,算不得多,可也算不得少。

她应该如何去使用,是有所思量的。

十道剑气,即便是用出一道,她也能够震慑人心,至于第二道,则是让人彻底听从她的安排。

是否用出第三道剑气,则需要她见机行事。

有的时候过犹不及,有些时候,则是多多益善。

至于这其中的端倪,就需要她自己去思量,去捉摸。

“师尊,请恕罪,弟子需要借用您的遗体。”楚瑶轻语,便是走向篱笆院之外,她要斩下一棵树,来为楚阳的尸身做一具棺材。

……

山下的动荡不断地蔓延,尽管鬼烨上尊与莫箐已经被苏墨斩杀,可知晓这个消息的人寥寥无几。

鬼烨上尊留下的话,是让他们活着的,去上天宗的山上,那些不得已向其臣服之人,自然也是向山上走。

上天宗之人皆是觉得,上天宗从此之后,便是不复存在。

上天宗宗主楚阳之死,让他们内心之中蒙上巨大的阴影,而那个阴影的制造者,则是鬼烨上尊。

此时此刻,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够回到上天宗,向那鬼烨上尊俯首称臣。

那鬼烨上尊是异族,莫箐则是等同于异族,以后的日子,在他们想来,必然也是万分的艰难。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然他们俯首称臣,也不见得那鬼烨上尊与莫箐就会让他们好过。

此种事例,亘古便有,不曾断绝。

因此,他们也只是暂时活下来而已。

在那鬼烨上尊与莫箐的“庇护”下,他们是否能够如往常一般,也是有待观望。

上天宗,潜龙峰。

从楚瑶的居所离开,苏墨便是来到潜龙峰。

他帮助楚瑶,是因为看楚阳还算是过得去,而在这上天宗之内,还有他关注的另一个人——周恒。

发生这种大事,苏墨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稍稍给周恒一点讯息,至少要让他知晓楚瑶也知晓的内容。

独院之中,只有少年周恒一人。

苏墨来临之时,少年有所察觉,看到苏墨的身影,顿时露出惊讶之色,连忙起身向苏墨作揖,神色恭敬。

“前辈。”

“我来是告诉你一点事情。”

苏墨也不墨迹,直接开口,然后就点出一指,一股股讯息传入周恒脑海之中,化为一幅幅真实的画面,让他瞠目结舌。

“宗主他……死了?”周恒从震惊之中回神,神色错愕地看向苏墨,做最后的询问。

在少年疑惑的眼神之中,苏墨道:“我需要骗你么?”

周恒闻言,心中不解,他有着与楚瑶一样的疑惑,为什么这位前辈不出手相救?他分明能够轻而易举地灭杀鬼烨上尊,更何况是那莫箐。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问出口,而是眼神深邃地颔首,道:“多谢前辈告知。”

“你可以想一想,接下来,宗门之内会发生什么。”苏墨也是将剑气之事告诉了周恒,因为他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也相信,周恒是不可能宣传此事,而是会找到楚瑶,与其相商。

苏墨没有多停留,说完那些,他便是离开上天宗,来无影,去无踪,让少年周恒愣神,羡慕而又不解。

这位前辈如此潇洒,为何就不能够出手救一下楚宗主?

少年想不明白,他并不知晓的,苏墨将楚阳的灵魂送入轮回。

在苏墨看来,楚阳少年之间的关系甚少,所以,他没有必要告知这一点。

他只是想要让少年有一个对上天宗接下来局势变化的准备,至于其他的,苏墨并不打算为其多做一些什么。

毕竟,他将消息告诉少年,就已经是让其先走出一步,这就是一种机缘,至于造化如何,终究是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一个眨眼的时间,苏墨便是回到了餐馆之内,从流云镇开始,之后的小镇,都没有遭受鬼烨的毒手。

而流云镇之中,那些早已逃离之人,却是不知晓这个消息,久久未回,使得原本还算热闹的流云镇变得清冷。

“爹爹,怎么人都走了?”苏小墨醒来,她看到流云镇上仅剩下的人还在向流云镇外面逃窜,一个个慌张不已。

之前的那些动静,让他们心中惶恐。

此时此刻,即便是有人告诉他们不用逃了,大约也是无济于事。

沉浸于一件事之中的人,很少会听取别人的意见,尤其是一件可能威胁他们性命的事情,更是如此。

“他们在逃命。”

苏墨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向苏小墨与莎儿解释,两人听后,皆是恍然大悟。

苏小墨虽然是小孩子心性,可并非意味着她就什么都不懂得。

尤其是入世之后,她所知晓的也是越来越多。

“公子所为,在我们看来无所谓,可若是其他人知晓,终究是会有所怪责。”莎儿轻语,叹息道。

“我自是知晓。”苏墨颔首,“纵然如此,又如何?”

“莎儿明白,公子纵然是不帮他们,也是应该的。”莎儿道,“只是他们终究是凡俗之人,看见的没有公子所见的那么多。”

“无关乎眼界。”苏墨摇了摇头,“这是立场问题,我与他们并非是在一个立场之中,所以我不会如他们所想的,因为人族身份去帮助他们。”

“公子经历过很多,可是他们经历得很少。”莎儿道,“或许,从一开始,公子就不应该出手。”

此言一出,苏墨也是哑然一笑,然后伸手撩起莎儿的一缕青丝。

“倒是没有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苏墨道,“以你的性格,应该是有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莎儿微微眨眼,然后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容,“既然跟着公子,我总是要学着公子。”

“学么?”苏墨微微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莎儿的发丝整理好,“何必呢?你就是你,不必学任何人。”

“纵然是我,也只是我自己而已。”苏墨道。

“天下之大,任何人都是唯一的。”

“是啊是啊。”苏小墨认真地点头,抓住莎儿的手,“娘亲不要学爹爹!”

莎儿俏脸通红,微微撇过脸,不敢去看苏墨,然后拉着小丫头便是向楼上走去。

苏墨见此,也是哈哈大笑,莎儿的步伐更是迅速,羞耻得恨不得立刻就钻进一个地洞之中。

……

上天宗,擎天峰。

周恒在得到来自苏墨的消息之后,便是有了去找楚瑶的想法。

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些日子,柳筱儿却是不知所踪,让他都有些不适应,没有柳筱儿找他麻烦的日子。

当然,那之后柳筱儿也算不上是找麻烦,只是与他靠近乎。

除此之外,便是没有其他的什么事儿。

在从苏墨给他的讯息之中,有楚瑶居住之地。

周恒并没有在那篱笆院落之中找到楚瑶,地上还有一些血迹,是楚阳的。

还有两道深刻的痕迹,从篱笆院落开始,不断地延伸出去。

苏墨循着痕迹,来到了擎天峰的主殿,这是上天宗宗主楚阳主持商议各种大事的殿堂,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楚阳已经死了,这个消息已经传入了上天宗之内,一路上,苏墨已经看到诸多的弟子向山下走,显然是要离去。

不过,在离去之前,他们也想要尽可能地从上天宗带走一些奇珍异宝。

譬如灵药峰上的灵药,又譬如兽谷的灵兽,等等。

但凡是有机会拿走的,他们都想要占有,带走。

毕竟,偌大的宗门都倾倒了,他们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竭尽所能地让自己以后的路更好走一些。

更何况,灾厄即将来临,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至于价值,就是他们生前曾经拥有的一切。

或许,贪婪就是他们眼中的价值来源。

对于这一切,周恒并不苟同,不过,他也不能够确信,倘若自己不知晓其中的内幕,是否也会像其他弟子执事一般,如同匪徒在宗门之内抢夺偷盗。

周恒没有深究,他知晓,人心最不值得试探,也最经不起考验。

无论如何,他现在并非是其中的一员,如此便是足够。

除此之外,周恒也没有去阻止那些趁火打劫的弟子执事,既然那位前辈给楚瑶留下十道剑气,就意味着她应该是有能力力挽狂澜,将这一次属于上天宗的危机给应对。

至于之后上天宗的发展,那就是另一回事。

因为混乱,殿堂之内,也是有诸多的无关人员,先来的无关人员想要在这里搜寻,看一看能否找到珍宝。

可却是看到楚瑶早早地站在殿宇的最上方,于是只能打一个招呼,然后转身逃离此地。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进入这里,那些外出的长老与弟子也都是回来,看到楚瑶站在昔日宗主所在之地,他们也是露出惊讶之色。

在楚瑶的身边,还有一座棺材,其中渗透出淡淡的血气。

“怎么不是鬼烨上尊?”

这是很多人心中的疑惑,在此之前,那鬼烨上尊分明说他会来到上天宗,将成为这里的主宰,而他们这些人,不得不臣服。

所以越来越多的人,踏入这一座殿宇之中,目光疑惑地看着最前方的那一道窈窕玲珑的身影。

眼前的少女是谁,他们都知晓。

也是如此,他们才不解,为什么楚瑶会在这里,最为关键的是,为什么有棺材在她的身边。

那棺材之内有血气,显然不是少女为自己准备的棺材,而是其中已经有主人。

以少女的身份,他们也不难推测出,其中之人,是楚阳。

可问题就在于,楚阳的尸体,是什么时候到少年的手中?她不是一直在上天宗之内么?更何况,那莫箐不是将楚阳的尸身给收走了么?

难道说,莫箐就是楚瑶?怎么可能!

当殿宇之内的人快要挤满之时,少女便是转过身,背负着灵剑,一身孝服,神色冷峻地看着前方的那些人。

少女冷淡的眸光略过一道道身影,其中,有她的一些熟识之人,在她的目光落在周恒的身上之时,微微一顿,然后便是掠过。

“圣女为何在这里?”一名长老开口询问。

“你想问的是,那个鬼烨上尊为什么不在这里,对么?”少女眸光若剑,对上那人的视线,锋芒毕露,让人不禁有些胆怯。

“圣女此言,在下不明白。”那长老沉声道,“我只是疑惑而已,宗主之前担忧圣女,将您关在竹园之中,您为何此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