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 沈无伤的血腥算盘

这突发的一幕不禁让许白心底发寒的同时,更觉得莫名其妙。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眼前这位司捕沈大人懂得读心术,知道自己一直在心里狠狠骂他,现在是到了跟自己算总账的时候了?

问题是也没听说过天下有这等玄术秘法的存在啊。

可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么现在摆出这副一言不合就要抽刀剁人的姿态是干什么,闲的蛋疼吓唬自己?没这么无聊吧,更关键的是,日他娘的凭啥啊?

许白继续保持着恭谨的站姿,脑子飞快转动,一面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一面却是在衡量手下亭卫与县衙诸吏的武力值,可这心里头,依旧被这毫无道理的场面弄的有些烦躁。

“许亭官。”沈大人一下一下抖着马鞭,继续逼问许白道:“年纪轻轻因何如此不爽利,这场富贵,你到底要是不要?”

我要你娘的大白屁股……

许白牙都快咬碎了,无缘无故陷此危局,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位司捕沈大人活活日死。

可是,眼下就是形势比人强,不管他心里头再怎么狠愤,似乎也只有选择克制下去。

因此,许白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无视周围刀兵,再一抱拳道:“大人,不妨还请您直言。”

“直言么……也好!”沈大人一拍手,站起身道:“那就请许亭官站稳些,先听听本司捕对这件灭门惨案前因后果的分析。”

“八月十七日夜,匪徒吴大山通过其父吴老二在陈府充作马夫的机会,以吴老二为内应,赚开陈家大门,率众闯入陈府意图洗劫财物,其时,陈家太公身为惯战沙场的老将军,不堪受宵小之辱,遂带领众家仆极力反抗,却终因寡不敌众,惨遭匪徒割喉至死,陈家随即被洗掠一空……”

沈司捕侃侃而谈,许白却听的迷糊了,这所谓分析,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脑补?还有,吴老二的儿子不是已经死在外头了么,这个吴大山又是什么鬼?

沈大人没理会许白的疑惑,继续道:“然而,在目睹主家五口惨死之后,吴老二仅剩的一丝良知被愧疚唤醒,他自知犯下了弥天大过,却悔之晚矣,只好于当夜回到家中,悬梁畏罪自杀……”

许白抬头看了眼梁上的孤单飘摇的尸身,心说这条倒对,吴老二不管和陈家灭门惨案有没有关系,也不管是不是心生愧疚,眼下确实是已经挂在梁上凉透了。

“许亭官,你听本司捕这番分析,可有道理?”沈大人在一通分析之后,再次看向了许白,眼神里的凶光却是藏也藏不住,又或者,这位沈大人压根也没想藏。

许白不禁咬起了嘴唇,要说心里话,这分析有个屁的道理,这根本就不像是破案,倒像是编写故事,可问题是,头上长屌的司捕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司捕见许白默不作声,轻轻抬起左手,又唤了一声:“许亭官?”

随着左手抬起,许白清楚听到了前后左右传来的一阵刀鞘抽动声,好嘛,威胁之意昭然若揭,他若再犹豫下去,下一步也许就要血溅当场了。

许白一咬牙,沉声道:“沈大人的推理自然是有道理……可问题是吴老二的儿子不是已经死了么……”

沈司捕忽然笑了,少顷,淡淡道:“你怎知他死了,村正说死了就死了?既然死了,那么死在何处,坟墓又在何处?”

许白一愣,老实道:“这个……小人不知。”

“不知就不死,不死就是活着,活着就有可能活成了匪徒,实际上,这个吴大山不光是匪徒,还属于一股潜伏在桃谷县附近的反叛实力,他们杀入陈家,为的就是图谋钱财充作反叛之军资!”

这番话沈大人越说越快,到后来,几乎是咆哮之语,而许白,则是听的彻底呆住了。

因为在这一刻,

他终于明白了沈司捕的邪恶打算。

凤阳郡在大鹿王朝建国以前,属于秦地,而秦人素来质朴强硬,多有怀念秦人治秦之辈,因此,整个凤阳郡可谓是屡有抗争叛乱的事件发生。

可偏巧由于桃谷县令是行伍出身,手段狠厉惯用雷霆手段,因此,虽然周遭府县处处暗流涌动,桃谷县境内却一向平和无事。

这在许多安心过日子的老百姓眼中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在一些想要图谋上进的桃谷县官员眼中,却成了坏事,譬如眼下这位司捕沈大人。

沈大人原名沈无伤,身为桃谷县执掌刑狱缉拿的官员,桃谷县境内没有叛党可抓,早已成为他的一块心病,道理很简单,没有叛党,就没有功劳,没有功劳,他这位自视甚高的司捕大人就没办法打开上升通道。

也因此,若他沈无伤还想不居于人下,还想获得更大权力,那么,桃谷县境内就一定要有叛党匪众,即便没有,就是造,也要造一批叛党匪众出来!

而现在,那个子虚乌有的吴大山,显然,就算做是其中一个了。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就是刁民如许白,也忍不住叹一声,这位沈大人还真是狠人恶人,老百姓要是活在他的治下,那真是不知倒了多大血霉,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事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干成的。

正在此时,沈无伤又眯起眼睛,淡淡道:“许亭官意下如何?”

许白想了想,小心道:“沈大人,小人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可若想得到州郡嘉奖,还要抓到人才是,说吴大山是叛党匪众容易,您一张口,他不是也是了,可问题是,抓谁?”

这话是许白的真心话,就算沈无伤将这个吴大山打成了叛党,可吴大山根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又或者是早已死了的人,‘平叛’的确是功劳,问题是,抓谁呢?

却见沈无伤哈哈一笑,眼角的狠厉一闪而过,慢慢道:“自然是有人可抓,这就是沈某为什么说要送一场富贵给许亭官的原因了。”

许白一愣,随即摇摇头,“小人愚钝,还请大人示下。”

“很简单,你是亭官,手底下有四村近万百姓,咱们合作,我提供详细人数和善后以及上下打点事宜,你则为沈某准备‘叛党’尸体,咱们合力‘平叛’,事成之后,我这个位置就是你许亭官的了,甚至乎,你我还能一直合作下去,到时候便是县令州府郡守,咱们也未见得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