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活下去很重要
“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句话是满爹讲的，柯定一始终记得。活下去才能读书，这是柯定一想的，深深印进脑海中。
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上学读书。但都不容易，十一岁了，别的孩子都小学毕业了，自己还没启蒙，这可不是好事。更何况这远近三五里的三村四队连条狗和猫都知道柯定一是傻子，哪所学校还能要他呢？
读书的事找自己的四叔，要不想办法就砸他们家玻璃，直到砸到同意帮忙为止。而且自己可以直接走个过场小学毕业，借口都想好了，玉阳教的。这也是为什么穿花衣裳的傻子要捏住言情小说这把柄的目的。
剩下的就是活下去的事了，难。明摆着自己的老爹不要自己，满爹满姑不管自己，干娘又没这义务养自己，给顿吃的就不错了，哪能真住她家里。干娘愿意，那掉钱眼里的干爹也不愿意。有时干娘塞个鸡蛋也要被念半天，里里外外就是鸡生蛋蛋生鸡然后就是全球首富那些事。
要活命就要有钱，要有钱就要有来钱的门路。哪怕柯定一知道这个平行世界里华夏帝国几十年后的变化大势也没法，自己根本就不在这层次与频道上，想抓住个机会也没门。
在柯定一的印象里这个时候什么都缺，做什么都要凭条子凭关系，只要手上有东西就不愁卖不到钱，典型的卖方市场。再一个就是通货膨胀，什么东西都贵，还一天一个价，什么东西放上一天就能倒个好假钱，这更是加剧了市场的短缺，谁都想当倒爷。
柯定一没法，没钱倒也没物可倒，先找到吃的填饱肚子再说，要来钱还要把这事着落在建材厂。正在转制中的建材厂说是人人都是主人翁，都主人了谁还干公仆的活，实际没人管。还是大集体，都在那儿混吃等死悠闲的过着日子。
趁着干娘忙，一个不注意，傻子翻墙走了，直接往厂子里的车间去。
有一条送泥坯的地下隧道给炸了，冒了几回磷火闹过几回鬼，厂子里也怕鬼，建了座小庙请了灵官奶奶给镇上，事儿才渐渐消停。
柯定一有几回被打得狠，从石林里抓回去打得更狠，没法儿直接顺着灵官奶奶的后背钻了进去一躲就是好多天。那里边全是一些破铜烂铁，还很多，谁也不敢进去拿，怕鬼。
傻子没魂，不怕，甚至很多人都怂恿傻子去碰鬼，带着盒火柴摸了进去。
柯定一进去的时候先将灵官奶奶的神像挪那么条缝，顺着缝冷气丝丝往外冒，洞里进了氧，磷就会点燃。柯定一这会儿可不像傻的时候好奇的往里钻，脱了花衣裳包住头只留两只眼睛，好一会不再冒冷气了才往地下钻。磷火有毒，沾物即烧，这时也顾不得了，富贵险中求，没风险也不来钱。
或许是带动了风，钻进隧道里前边就冒一团火，幽幽的在前引路，碰着阻挡的东西往外喷射，点燃隧道里的一切，漂亮极了。这团火才熄，另一团火又接上。
柯定一拿了一块重重的轨道铁，费力的搬出洞口，掩上灵官像，再费力的拖到厂子外边围墙下的一个废品站。
“傻狗崽子，别动我们家的东西，把轨道铁放那儿！”
这一带有好几家废品站，吃的就是厂里的生意。最近的这家废品站是建伢开的，看着柯定一傻就想没了这轨道铁，也有好几十斤，差不多四五块钱，没了就没了，谁也不会相信个傻子说的。
柯定一不说也不怕，要是建伢再说一句自己就走，要是敢没了小柯就要发飚。
“放到没有，你个傻子。赶紧的滚，要不老子打死你。”
建伢带着幅脏兮兮的手套顺手抄起根铁条作势要打，柯定一抓住自己的轨道铁不松手，拖着往外走，不做他的生意。建伢一铁棍抽在柯定一背上，很重很痛，伸手就来夺，这下惹出傻火了。做人不可以这么无耻的，抢人东西还要打人，更不能黑到抢个傻子的东西。
不知哪来的力气，柯定一抱起轨道铁砸了过去，哐啷一声掉地上没砸着，不服气找了店里的铁片围着建伢就砍。人是没砍着把衣服倒是砍了个稀巴烂，柯定一还是不服气，趁着傻劲干傻事，跑到废品店里边将建伢家的锅碗瓢盆打了个烂透。
聚在废品店的人越来越多，都在劝建伢惹个傻子干嘛，打了不白打。
“傻子偷我的铁，我说还说不得喽。”建伢死咬着轨道铁是自己的要占个理。
“建伢黑良心，骗我的轨道铁。”柯定一咬牙切齿一字字的说了出来，倒是让所有人都有点呆，什么时候傻子能开口说话了。狗娃气撒够了，抱起自己的轨道铁拖着往外走，准备再找下一家，建伢不敢再拦，呆看着自认倒霉。也确实够霉，还是自己找的长白毛的霉。
“啪！”一巴掌把柯定一打懞了。
“你个背时鬼。你要气死老子是吧？傻就算了，还学会做贼，老子脸都被你丢尽了。”
柯定一从巴掌中清醒过来，慢慢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异常愤怒的男人张着手又准备打下来。看清了，狗娃，关键时候总是出现的爸爸。
“给老子放回去。滚，老子没你这个崽。”
扇了一巴掌柯定一本就有火，狗娃这句话一出口更是火上浇了油。
“我本就不是你崽。”一字一句后的柯定一捡起刚丢地上的铁片朝着狗娃砍了过去，没砍着肉也带下一片衣服。狗娃吓了一跳，这傻子发什么疯，平常打就打了不会还手，这会真拿刀砍，赶紧的跑了。
柯定一拿着铁片追了父亲很长一段，其实就想树立个二百五的形象免得别人再欺负，也没真想怎么着。再怎么着也不敢伤害自己的父亲。好久，想起自己的轨道铁，赶忙又跑了回去，边拖着往外走，边朝建伢吐口水。
“连傻子的东西都要没，没天良的事做了会断子绝孙的。”
能说出这话倒是让围观议论的人都盯着建伢看，傻子是不会说假话的。会说假话的都是聪明人那傻子也就不傻了，不傻拿你铁干嘛。
在众人的注视下傻子拖着他的轨道铁走进了下一家废品店。有了上一家废品店的故事，这家店老板干脆关门。一连找了三四家，只到最后一家的老板娘看不过眼把人迎了进去。笑笑的摸了下柯定一的头，倒上杯水特意加了点糖。
“怎么买？”一字一顿，准备吃个亏，只要这老板收了就行，不管多和少。
老板娘没说话，吃力的将铁放在秤上称了下，从抽届里找出一张十元大钞塞到傻子手里。柯定一接过钱很感动，这世间并不是全都是坏人。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