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乱葬岗
而此刻,小道士所说的孟阳是焦躁不已。
“田里,你说非九去了这么久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
孟阳老脸一垮,自知寻了个没趣,就不再说话了,只是来回踱步,时而抬起头看。一旁的田里见怪不怪,背着把巨剑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在两人不远处则是一片荒地。荒地边上零星散落着一些破碎的栅栏,栅栏里杂草横生,掩盖住了大火焚烧的痕迹。可以看到一些制式的盔甲和刀枪,盔甲上布满了青苔,仔细些看的话,就能发现盔甲里的骨头。还有一些尸骨已然是被掩埋在地下,可又被人挖了出来,露出半截在地上。众多盔甲中有一个极为精致的盔甲倒在荒地中央,手甲之间插着一支旗帜。虽然没亲眼见过,但盔甲的主人生前那副紧抱着军旗的样子跃然浮现脑海之中。
破损的暗红旗帜上刺着一个跋扈飞扬的黑字——“秦”。
这是响堂山中唯一一处乱葬岗,此处埋葬了当年邯郸之战时闯山的一百二十六秦军士卒,其后为首的一人是偏将。若是在别的山林,一百二十六个粮草充沛、装备精良的小队再不济也能靠着山里的野物熬个数十载。但在响堂山,这些人没能撑到第二天就全军覆没了。山里明白人不吭声,山外不明白的人瞎猜测。最后倒是统一了口径,说是响堂山福地洞天,其中的山灵精怪看不得外人入内,便留下了这支秦军。
因此,外人不敢轻易进响堂山,顶多就是在外围的明月道观溜达溜达,再往里就没那个胆子了。孟阳毫不在乎地走进来,是因为他是个明白人。但也正因为明白,他才愈发的焦躁。
刚进响堂山,孟阳就察觉到响堂山的独特,就是阴冷。不同于燕国北方的那种刺骨寒冷,这种阴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灵魂上的战栗。田里、非九两人境界不够,见识不足,以为是气候原因,没在意。但是他学过阵法,一眼就察觉到这是一个迷阵。虽然不敢相信,但孟阳敢确认这个迷阵竟然将整片响堂山埋覆盖其中!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阴冷会逐渐加强,而这股阴冷之气能抑制体内内力流通、以及血液流动。孟阳在心中推算一番,暗道:自己等人进山已有三天了,体内的阴冷之气已达到临界值,如果再拖下去,这乱葬岗上怕是要再加几具尸体了。
念此,梦阳偷偷瞥了眼正在打坐的田里,面色红润,气息平和,见他打坐半晌了,想来体内内力能照常运转。那么问题来了,同样的下三境,为什么自己和田里的差别这么大······突然,田里对着乱葬岗那片睁开了眼,缓缓起身,右手按到背后的剑柄上,周身气息涌动,高声喝道:“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要躲躲藏藏的!还请出来一见!”
孟阳猛地一惊,拔出悬挂在腰间的轻剑,左右张望。孟阳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只不过他相信田里这个憨厚老实的人不会无的放矢的,故此摆开架势。林子里依旧寂静,但越是寂静,两人就越紧张,孟阳直接靠近田里,低声问道:“好诡异啊。大白天,这林子怎么这么安静。”
“那人实力在我之上,虽然他有手段隐藏气息,但还达不到上三境那般控制自如,刚刚被我察觉到了一丝······”田里抿了抿嘴唇,脚掌抓地,缓缓提了口气,开口说道,“一丝剑气。”
“嘶!剑气!”孟阳愕然,心里已生畏惧之意,咽了口唾沫润嗓子,开口说道,“到会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撤。不要恋战。”
田里没做回应,而是拔剑先前一踏步。田里面对的那个方向,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接着便是一个白袍少年持寒铁,提葫芦,出现在乱葬岗的另一端。
少年径直走向田里,也不避开尸骨,直接一步跨过,然后慵懒地立在田里身前,但那气质仿佛与山林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田里更加紧张,这个少年单凭这一手足以称为剑客了,更要命的是来者不善啊!
白袍少年端详半天,才将视线转向田里,淡淡地问道:“你的?”
田里不明白什么意思,没做声,暗中运转内力,做好随时暴起攻击的准备。
“剑,是你的?”
“对,是我的。有什么事吗?”
“嗯,是你们滚,还是死在这儿?”
这话听得连孟阳都觉得怪别扭的,更何况一根筋的田里。田里铁青着脸,双臂上的青筋凸起,从自己结果这把剑以来,何曾有人跟自己如此说话?还是一个小孩!但田里还是沉住气,问道:“你是谁?凭什么赶我们走?”语气里充满着忿忿,以及不服气。
白袍少年也不在乎两人是何表现,反问道:“你们又是谁?凭什么呆在这里?”
孟阳担心田里上头和这个高手打起来,就一步跨到田里身边,抢先一步回答道:“小哥。我们是燕国雪阁的弟子,我是孟阳,这位是田里。不知小哥师承何处?说不定还与我们的师门有渊源。”
白袍少年没在意孟阳说的话,直勾勾地盯着田里手中的巨剑,缓缓开口说道:“巨阙?”
得到首肯后,白袍少年在孟阳的目瞪口呆中抱拳,自我介绍道:“纵横家,盖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