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休书

“虽然说你是我的徒弟，但是我不要求你也留在山上，以后你只要每天清早末上山，黄昏时下山就行了。”老道漫不经心地说着，另一边手中的筷子甚是灵活地和卫庄的筷子抢夺一块炖肉，你来我往，不亦乐乎。但最后还是卫庄耍了个心眼，使了个巧劲将这最后一块炖肉送入嘴中，心满意足地发出“嗯~”的鼻音声。

老道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好你个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狼面兽心的不入流，连为师的东西也敢抢！给老子吐出来······”

旋即老道意识旁边多了一个小徒弟，那伸出去作势要掐卫庄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老脸一僵，很是不好意思。却见老道手掌一翻，大手按到了卫庄头上，很是文雅地说道：“为师跟你开玩笑的，你现在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

卫庄对老道的变化愣了一下，又继续舞动手中的筷子，嘴里咀嚼事物的速度更快。老道也是被这般厚颜无耻之人给惊到了，大喝一声：“盖聂！送你师弟下山！”然后大手一紧成鹰爪扣在卫庄的天灵盖上，也顾不上在新徒弟面前维持师父的高大，一个劲地冷笑道：“你个贼娃儿，再动一下试试啊！你可以吃完下去了。”

随后发生了什么事，赵政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听到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以及时不时传来气急败坏的大骂“无耻小贼！吃我一拳！”、“无耻老贼！看剑！”。而盖聂一脸平静仿佛就差把“见多了”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一阵无力感占据赵政全身，要不是老道给的条件极其诱人，他也不会同意加入这个只剩三个人的纵横家本家，心中苦笑道：“我这都是遇到了什么人啊。”

交代好上山和下山的走法，盖聂就回去了。不过，好在老道没有跟怪老头一样，要求全天呆在山上，那样的话，跟娘亲他们解释就很麻烦了。毕竟大名鼎鼎的纵横家一众居然主动收自己为徒，说出去虽然很有面子，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会招人猜疑，那样对自己和娘亲无疑来说是雪上加霜。

这种雪上加霜的感觉就好像此时的大表哥赵世诚的面部表情。刚刚到家的赵政被火急火燎地领到了议事厅，然后再诸多人又是谩骂，又是劝说，又是唉声叹气的嘈杂环境中大致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这天早上，二舅的儿子，大表哥赵世诚跟往常一样带着几个仆人去花红柳绿的是非地找乐子，还美其名曰“听听小曲”。府上大小仆役都知道这个小大爷的心思，也没去戳穿他。赵家长辈知道的不想得罪二舅，就装糊涂；不知道的也没兴趣去打听这个泼皮要干什么。

而大表哥也跟往常一样，乐呵乐呵地去，但回来就是被人一路撵回来的。原来大表哥的未婚妻早就听说大表哥整日游手好闲，到处沾花惹草，一副纨绔派头。甚至还有知情人称，大表哥还为此得了病。吓得这位深闺小姐顾不上脸面，求着她爹退了这门亲事。

老爷子也不好受。一边是交好的世家，订的是娃娃亲，要是一退亲，那就是把两家脸面撕破，以后见面就是彻底的脸红脖子粗了。另一边则是自己的宝贝闺女，要是真把女儿嫁过去，别说女儿心里好不好受了，就连他这个当亲家的也接受不了赵世诚的狼藉声名。

谁也没想到这小姐也是个敢说敢做的女子，见家里人没个准信，一咬牙踢开大门，站到街上对着门就跪下了。这下闹大了。老爷子也下不了台面，只是在心里又气又骂的。气的是自家闺女居然如此不要脸面，骂的是赵世诚这小子不是个东西。

好在老夫人是个明白人，看出了老爷子想的是什么，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将小姑娘连哄带骗地领回府里，轻声安抚道：“奴奴不哭，这事娘给你做主。你不是说赵世诚那小子整日寻花问柳吗？那我们就去抓他个现行，这样赵家他们也没好意思拒绝我们的退亲了。”

也不用老夫人派人暗中跟踪，赵世诚这个蠢物大大咧咧地从老夫人面前走进了一处青楼，全然没把老爷子等人放在眼里。这是老夫人找上门来的第二句话。

赵政了解自己这个大表哥，他有点傲气，但是还没到那种目中无人的程度。所以很有可能是大表哥根本就不认识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被抓了个现行。念次，赵政很是哭笑不得，但没有出声，只是站在角落里看着这堂那闹剧要如何收尾。

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铁青着脸看着跪在大厅中央的赵世诚，一言不发。老夫人似乎已经完成了一波控诉指责，正一脸心疼地给哭得梨花带雨的闺女擦眼泪，然后在耳旁窃窃私语。只不过每当老夫人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时，小姐哭得更加莺啼婉转，楚楚可怜。而大表哥则是不知所措地摇头晃脑。

在这等可人的对比下，二舅起身上前，扇了大表哥几耳光，似乎不解气，还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的没一句好话。打也打了，但这亲事不能退啊。二舅虽鲁莽，但是不傻，搓了搓手，嘿嘿两声说道：“亲家你看，男人嘛沾花惹草的多常见啊。更何况这么一个半大小子呢！要我说啊，这玩意儿就是缺一个媳妇管着，所以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把亲事定下来呗？”

没等老爷子反驳，赵家众人一拥而上，用车轮战术轮流劝说老爷子和老夫人，又是什么“小孩子不懂事”，又是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最具有杀伤力的还是大舅说的“成亲之后，赵家与袁家生意里，我们赵家让出两成利息”。

这下两边都哑口无言了。赵家人个个琢磨着让出一成利息后会不会影响自己的收入，要不然还是别成这门亲事了吧。袁家人则是被赵大当家的话给震住了，这是打算用钱砸出一个媳妇啊！

袁家小姐不知道赵家人怎么想，但是看爹娘那表情就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一头撞向身后的柱子，晕了过去。这是真的撕破脸面了。

袁老爷子老来得女，从小就是把闺女含在嘴里，疼都来不及更何况脑袋撞柱子，拍案而起，破口大骂：“去你奶奶的，老子不成这门亲事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赵家人什么德行，老的没脸，小的没皮，一家子蛇虫鼠蚁，没一个好东西！赵老二，今天这亲，必须给我退咯！”

二舅赤红着脸，看着自己的儿子，没好意思还口，自己理亏啊。要是搁其他事情，早就骂回去，怎么会如此窝囊，还得好声劝着。憋屈啊！

老夫人没有开口，只是瘫坐在地上，抱着女儿，不着声息地哭着。老爷子则是愈骂愈勇，最后直接撕下一块布，吼道：“退亲！你不退，老子就给你们写休书！休了你丫个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