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激化
讲学结束，周训放好戒尺，便率先离开教室。教室里才热闹起来，三三两两呼朋唤友。赵子欣起身，捋了捋衣裙上的褶子，与赵政辞别后，登上了她的马车离去了。赵政松了口气，虽然很喜欢和赵子欣待在一块，但是自己太紧张了，紧张得单这个衣襟就摆弄了一堂课的时间。不过回想起来，真的是身心愉悦，不知道这是不是卫庄所说的内心通达。
没带什么东西来，赵政只整理好席子和桌案，便匆匆离去。估摸着时间，刚好可以在正午之前赶到响堂山。想到这儿，赵政加快了脚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等赵政走出书塾，就被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拦住。看着打扮不像是书塾里的学生，普通规整的穿着倒是像家族里招的仆人。
赵政赶时间，不耐烦地问道：“你拦住我作甚？”
“赵政少爷。”那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们家少爷吩咐过了，让你在此处歇歇脚，他有要事相告。”
赵政的脸完全沉了下来，低声喝道：“一边去！狗奴才！”
“呵呵，好大的脾气啊，赵政。”王腾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一把搂住赵政，故作生气向那男子骂道：“你个狗奴才，还不快向我们赵政少爷道歉！人家现在可是傍上了公主啊，未来说不定就是驸马咯！”跟随王腾而来的一群纨绔捧腹大笑，笑得那是东倒西歪。王腾还特意放大声音，着重强调了一下公主和驸马，更是引得不少人围观。
“什么公主？我们的大王不是只有三位世子吗？哪来的公主啊？”
“唉，你忘了吗？可是有一位公主在我们书塾里读书哦。”
“亲国公主！你在说笑吧，她怎么会跟这种人有交际啊！”
“是啊是啊！怎么可能。”
“唉，你们听我慢慢说来。”
此刻赵政的脸已经黑得可以滴出墨汁了，他没想到王腾他们用心如此险恶。就是普普通通的同用一次席子居然被他们传成什么公主驸马，要是再来几次口口相传，不清楚的还以为他要为爱弑君谋反呢！最重要的是，这谣言传出去，赵子欣的清白就彻底毁掉了！
赵政深吸一口气，挣脱开王腾的手臂，求饶道：“王腾大哥，你们说错了。公主殿下只不过是把席子分给我，没有你们说得这么严重······”
“哦？怎么？你居然敢质疑我的判断？”王腾双眼眯成一条缝，狞笑着按住赵政双肩，缓缓开口说道：“我说是就是，你这个私生子，狗杂种。”回答王腾的是迅猛的一拳，自下而上打在王腾下巴。
王腾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嘴晃晃悠悠地往后退去，含糊不清地骂着，眼中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愤怒，这个瘪三怎么敢打我？赵政双脚猛然发力右肩撞向王腾，将他撞倒在地。赵政两腿一蹬跨坐在王腾身上，再众人震惊的注视下，将高高举起的拳头重重砸向王腾的脸蛋，才一拳就把王腾打懵圈了。
直到第二拳落下，兰五千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他敢打王哥！大家上，揍这小子！”看热闹的迅速让出一片空地，而王腾那帮小弟则是一拥而上，乱拳挥出，也不管打在谁身上。毕竟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平日里仗着家里逞逞威风，谁会无聊到去学什么打架功夫这类有辱斯文的事。
赵政任由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他就红着眼一个劲地往王腾身上招呼。王腾一开始挨了赵政几下，而后又被小弟的乱拳打到，疼的哇哇叫，高声喊道：“把这小子推倒！别踩着我了！看清楚了！啊！嘶~”尽管赵政死死地揪着王腾的衣领，但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人按倒在地，一顿胖揍。
王腾则是在一旁查看伤口，时不时发出一声惨痛的哀嚎。为什么不反击。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王腾很清楚这个问题。因为自己被赵政的眼神吓住了，那种不死不休的眼神比真正的刀子还锐利。以前欺负他，也没见他反抗一下，今天怎么就这么激烈了？难道他很在意公主吗······
赵政双手护着脑袋，蜷缩成一团。怪老头说这样挨揍没那么疼，但怎么还是觉得好痛啊。自己似乎被人绑住了，动弹不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赵政清楚地记下了自己挨了三拳一脚。
突然，有人大喊道：“夫子来了！”人群一哄而散，那些纨绔跑的比谁都快，只剩下伤痕累累的赵政缩成一团，躺在靠近大门处的花圃旁边。赵政听到有脚步声，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却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都睁不开，只能默默叹息一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留下了很是不屑的一句“有辱斯文！”。
赵政露出一抹惨笑，还好赵子欣提前走了，不然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那恐怕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在她面前抬起头来。赵政转过身，缓缓舒展身体，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地上，稍微使劲舒展筋骨，就听得一句发自肺腑的呻吟。恍惚间，赵政闻到了一股清香，似乎是什么花的花香，淡雅悠长，好闻极了。
赵政轻嗅两下，旋即想起了那方锦帕，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从怀里掏出来，将锦帕放到鼻尖前，鼻子耸了耸。“咦！怎么有一股汗味，真难闻！”赵政闭着眼，自言自语道，“我前天不是洗过了吗，怎么才过一天就有股汗味？看来以后要天天洗一次。可惜不知道怎么让它变得和以前一样香。要是臭了还怎么还给别人。到时候要是她觉得我是一个不爱干净的臭烘烘的小子，那岂不是糟糕透顶？我也是，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把这锦帕还回去呢。要不然哪来这么多事啊。”
说着，赵政感觉鼻头发酸，眼睛热热，明白自己要哭了，旋即合上嘴，也不想要睁开眼睛。
怪老头说过，男儿不能轻易落泪，泪水要往肚子里流。
蝉鸣，风动，飘香。
安静了许久，赵政伸手把眼皮拉开。
怪老头也说过，装满了就要让它出来点。
头一次觉得模糊的梓树也是很好看的嘛，就是不希望再看一次，因为这样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