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计算
穆敬荑神秘一笑:“这个嘛......具体的以后再说,眼前还是建作坊要紧。你去找工匠了吗?我也不知这个时代盖房子都需要哪些人手,你还是得先摸清楚。”
何睿勍忍了忍还是没再追问‘噱头’之事,只将自己今日打听的结果说与她听。“泥瓦匠师傅可以带十几个小工,专职盖房子,师傅每日一百文工钱,小工五十文。”
穆敬荑想自己买个荷叶鸡还三十五文呢,人家一日工钱才五十文,干的又是力气活儿,也算是便宜了,遂点了点头:“倒也不贵!”
“等着,还有呢!”何睿勍继续道:“盖房子需要木匠,按咱们商量的建五所屋舍,少说也要两个木匠师傅。最快一个月工期,每人每月三两银。”
“嗯,六两,还行。”穆敬荑依旧神色淡然。
“若是需要垒院墙,最好用石料,可以就地取材。虽慢了些,但比土夯的墙结实,比砖垒的也便宜许多。因此石匠最少要三人,每人每月三两银。另外还要请个大师傅统筹全局,每月六两银。哦,泥水匠师父最好要三人,小工二十人最好,可以几所房子同时起,这样进度快些,作坊也能早一日完工。”
“咱们盖房得用砖吧,需要多少你问了吗?还有瓦,那个需要多少,咱们都得算算。”穆敬荑越想,发现需要花钱的地方越多。
何睿勍暗自扳了扳手指,低声道:“咱们还是先到院里,我在地上算一算再说,东西有些多。”
穆敬荑点点头,拎着小竹篓,与他一前一后到了院里。此时的赵氏正在拢桌上编好的手绳,见他们出来,便开口问道:“你们俩晚饭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出去买菜。”
“娘,我都行!诶,你想吃啥,或者说有什么不吃的?”穆敬荑用手肘撞了何睿勍一下,问道。
“我想吃肉!”他倒不客气。
“娘,您买点肉回来吧,一会儿我炖个红烧肉。”穆敬荑扭头对赵氏嚷道。
“哦......”赵氏直恨自己嘴欠,无奈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等何睿勍将所需的材料人手等各项所需的银钱都罗列出来后,穆敬荑在脑中默默计算了一会儿,突然惊讶道:“我的天,竟然如此之多......”
“你这么快就算出来啦,真的假的?”何睿勍简直不敢相信,他自问头脑聪敏,可直到现在还没有得出结果呢,这丫头连算盘都不打,怎会如此快就说了钱数,根本不可能啊!
穆敬荑倒没想那么多,直接开口:“照你所说,两进院子,一进是作坊,二进住人,连带院墙,其中还包括窗户门,放晾房里的架子以及简单家具之类,总共需要三百二十两左右,对也不对?”
何睿勍彻底懵了,眼前这丫头竟有如此好的头脑吗?不打算盘,不用笔,只在脑中过了一圈儿,开口就是答案,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眼神激动地捧了那张容貌精致眸光清亮的小脸,定定的盯视她好一会儿,吓得穆敬荑慌忙用手推他,极力挣脱自己脑袋的控制权。
“嘘,别动!”何睿勍眼中微光一闪,突然笑了。
如春花绽放,南雁北归,冰河初融,万物复苏,勾的穆敬荑瞬间找不着北了。不禁缓缓闭了双眼,水润嫣红的唇瓣儿微微嘟起......
谁知下一秒,脸颊上的双手就不见了踪影,身子一时失了支撑,害的她险些歪倒,猛然睁眼,却见何睿勍正低头翻着自己的荷包。
尴尬,大写的尴尬,窘的穆敬荑只想寻个地缝儿钻进去。就在她捧着脸,懊恼不已的时候,何睿勍已一脸不解的递过来两张银票和几个银锞子。
“给你,这是卖金蟾的银钱,一共一百六十两。”
看着如此多的银钱,穆敬荑的头脑顿时有些懵:“不...不对呀,怎会有如此之多?”
何睿勍惊讶的看了一眼,瞬间又敛了颜色,和煦笑道:“我卖了三个金蟾,其中还有几份儿定金。
因为要盖作坊,所以就一并给你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未见得能交货,我都与买家说好要延一两月了!”
“嗯?”穆敬荑立即冷了脸,低声道:“那金蟾你到底多少银钱卖的?”
何睿勍眼神略有些闪躲:“还是原来的价钱,这里有七十两定金,剩下的就是卖金蟾所得的银钱。”
“你说什么?那你之前买的那么多东西......”穆敬荑气的直瞪眼,双手握拳愤愤的看着他:“你明知道要建作坊,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怎么还如此铺张?”
何睿勍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别处:“我当时给你戴那银钗的时候,你不是也挺欢喜的嘛......还有你娘,吃着那蜜枣时,也是一副极香甜的模样......”
“哼,那是当着外人,难道要骂你不成?”
“明明心里欢喜,却还要责备别人,真是虚伪,不识好歹......再怎么说我还帮你撑场面了呢,否则她们仍会嘲笑你嫁不出去......”
“何睿勍!”穆敬荑气的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你打我干嘛,手不怕疼啊?”何睿勍扭头看她,一脸无辜。
手上传来的疼痛远远不及她此时心中的恼怒与无奈,钱已经花了,她又能怎样呢?
“你那份呢,你的抽成呢?都给我!”穆敬荑伸手,眼神冷冷瞪向何睿勍。
谁知他却张开双臂缓缓转了一圈儿,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怎样,这身衣衫还算衬我吧?”
“你的钱都买衣服了?”穆敬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嘿嘿,我把挣得的抽成连同以前攒的私房,都花在这身行头上了。怎样,给你长脸了吧?”何睿勍笑容灿烂。
“长个屁,你又不是我的谁,穿再漂亮又与我何干!”
“诶,你怎么说话如此粗俗,哪有姑娘家言这个的。”何睿勍微蹙了眉头,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一脸的不赞同。
“何睿勍,你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穆敬荑白了他一眼,强压下心头怒火。
“你才吃错药呢,我又没有病,凭什么要吃药?”他闻言立即瞪眼。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你的事我管不着,咱们还是先操心正事吧。”
何睿勍瘪了瘪嘴,一脸的不服气。
“事已至此,你明日就去定工匠,请工人。我继续烧陶,争取节前再出趟摊儿。”
“嗯!”何睿勍微垂着头,一眼瞧见架子上晾晒的倒流香香炉,好奇道:“这又是什么?
此时的穆敬荑都要走到厨房了,听到他的话,头也没回,斥了一句:“不准乱碰,坏了我可就白忙活了!”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赵氏拎着菜篮子走了进来。何睿勍瞧见立即跑过去,伸手接过:“婶子辛苦了,快进屋陪我叔歇着吧,这些我提过去就成!”
赵氏手臂一轻,脸上立即带了笑:“好,那你去吧,我这手臂还真有些酸了!”
穆敬荑刚刷完锅,何睿勍就提着菜篮子进来了。
“给,做红烧肉吧!”他嘻嘻笑着,将篮子递了过去。
“放这儿吧,我得先炒完别的菜,再做红烧肉,回屋等着吧!”穆敬荑头也没抬,忙着淘米。
“噢!”何睿勍低低应了一声,将篮子放好,默默推门出去了。
田园生活看似美好,空气清新自在,花草树木或葱绿或嫣红处处美景,可惜此时的穆敬荑却无比怀念前一世带空调的厨房。
面对着火苗艳艳舞蹈的灶膛,她的汗很快就跟不要钱似的开始往外冒。被汗水浸透的衣襟湿哒哒黏在身上,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她恨不得立刻跑去洗澡,真担心过会儿就要浑身发馊了。
真是好痛苦!
吃饭的时候,赵氏忍不住皱起了鼻子,一脸嫌弃的瞥了自家女儿一眼,无奈叹了口气,暗暗将自己屁股底下的板凳儿往远处挪了挪。
一顿饭吃完,除了穆敬荑,其余三人都离饭桌足有二三尺远,赵氏最过分,竟跑到屋门口吃去了。
饭毕,穆敬荑一边刷着盘碗,一边小声嘟囔:“不用你们嫌弃,我这就去洗澡,哼!”
烧水,洗澡,好一顿忙碌,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是夜,穆敬荑睡得正香。
突然耳边传来隐隐的呼喊声:“恩人…恩人……”
“嗯?”她猛然惊醒,睁眼四望。
赵氏翻身念叨一句“这绸缎花色真好……”接着睡了,并没有旁人在。
奇怪……诶,不对!
“凌霄?”穆敬荑试探问道。
“恩人,您是不是已把我忘了?”凌霄略带哀伤的小声音幽幽响起。
“哪有,你不是休眠了吗?”
“哼,那死婆子走了吗,没有发现我吧?”
“没有……吧”穆敬荑不禁回想起当初自己浑身力气散尽,瘫软倒地的场景,以及何睿勍与那神婆的奇怪对话。
正房东屋,那张俊美无瑕的脸上一双眼眸漆黑如墨,映着窗外点点星光,嘴角缓缓勾起:“原来是躲起来了!”
次日一大早,穆敬荑麻利做完早饭,四个人简单吃了。
她特意去看了下黄历,接下来的几日均没有忌讳动土之类的情况,两人决定后日开工。何睿勍急着建作坊,很快便出发了。
赵氏想起昨日田掌柜的话,看着正站在东墙处撸衣袖的闺女,柔声开了口:“敬荑啊,你先教会我那几种手绳的编法再去忙,田掌柜昨日见了你编的手绳,大加赞赏了一番,要我今日再多送些呢。”
“噢,行!”穆敬荑没想到还有这事儿,难得赵氏如此感兴趣,又能挣钱,何乐而不为呢?
陪着赵氏编了半个时辰,一个好学,一个还算努力教,挑的五种样式,都被赵氏学会了,母女俩这才开始各忙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