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魔胎欲现

“不要看那团黑气,”云老忽然低声喝道,安静了许久的众人不禁皆是一惊。

云老正担忧地看着东方,东方长恨依然如故,盯着崖底死死不放。可众人忽然发现,东方长恨一贯深邃冷静的目光变得灼热而疯狂,甚至崩显出隐隐血丝,整个人显得有些狰狞而痛苦。

同时,一股极寒的恐怖之意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众人的心里,警戒!大家不由的暗运功力护住心脉,纷纷撤步把东方与裂崖围起。

“东方老弟!”南宫北雁连叫两声,果然不应。“东方!”北堂雷霆运起功力一声大吼,直惊得石破天惊,云散风歇,可依然无果。

六里外的赭青色长衫书生却是听得真切,不禁一惊,低语道。“人间四象,威武北堂,这声‘彻九霄’如此威力,竟未得其效?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妙法能困得住东方长恨?”

云老看黒气的时候总觉得不寻常,可又不知道其中的所以然,想东方博学,本想细问。又看东方正在深思,不便打扰,便静观其变,没想到却猛然发现一股暴戾之气从东方身上放出,当即料到必是魔物上方的黑气作怪,立刻警示众人;

云老忧虑的看着东方长恨,抬手示意众人与东方保持距离,怕这股魔气沾人串走,牵制他人。毕竟东方仅是看着都已惹祸上身,众人不得不防。

两点星光孤零零的飘摇在阴冷的夜里,山风也逐渐变凉,可裂崖边上的众人之间却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的灼热,魔物将出,身为武林泰斗却束手无策。而且四大家族中,最精通事理的又已被魔障所获,百呼不应,不由得急躁开来。甚至欲就死一拼,不论胜负,只求结束,但毕竟高手,每个人都在极力压制情绪,保持冷静。

东方不恨早已经急得额头冒汗。此刻再也不愿坐以毙,“呔!”的一声跃起,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把折扇,折扇在空中几下轻挥,猛然一转,从他的头顶一个大摆甩到脚下。但听一声高喝:“折天风!”

山风稍顿,忽然急转向下,风力暴涨十倍左右直奔崖底。瞬间裂崖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败叶挥枝。如长鲸吸水,怒吼不绝。

众人见状四下一撤,各个惊慌不已,唯恐这魔物由此触发,收拾不住。

云老更是眉头紧蹙,无奈的看了一眼东方不恨,凝神聚气,察觉四周,一切似乎有没有什么异常。

东方不恨焦急的看看父亲,又看看崖底的黒气。他虽借助狂风扫过,可这团黑气却是丝毫不是受影响,不恨刚想看看父亲,忽然觉得这黒气有些变化,再回头看却发现那团黑气似乎不仅仅只有黑色,其中似乎又夹杂着一股七彩之色流转,也似乎不是表面上那么慢慢的翻腾而是以一种极快而又极隐秘的路线图流转。

正待看仔细些,忽然一股红色泼墨似的从一旁泼入了黒气之中,瞬而不见。不觉一惊,一回头,只见东方长恨正大口的喘气,一把抹掉嘴角的鲜血,露出一丝苦笑之态,抬头看到不恨也站在崖边,顺手把他拉到了身后。

“爹”,“东方老弟”不恨和南宫北雁几乎同时出口。

“嘘”。东方长恨打了个禁声,稍把耳朵凑向崖底。片刻,又忽而一笑,转头对着众人笑了笑。众人本来围着裂崖而立其两侧,都不禁一怔,想到刚才东方暴唳的眼神当下不禁心中一紧。

“老弟,你没事吧?”站在东方身后的南宫北雁在忍不住关怀道。

“嘿嘿,不打紧,”东方摇头笑道:“一不小心着了道,让各位受惊了。”

“东方,”云老也不禁有些担忧:“这团黑气竟然如此凶悍,深在崖底一丈之余,其暴唳阴寒之气竟控你如此之深,而且即使不看那团鬼气我们也都已经受到了这股唳气的侵蚀。”云老不由的深叹一口气,无奈的望着压抑的夜空。

众人却皆是一惊,忽然间明白了自己的恐惧感和烦躁感的真正来源。不禁暗叹,都是江湖上的大人物,泰山临崩也不曾改颜,怎会如此烦躁不安,原来是这层关系。若非云老点破,真不知道自己会蠢到几时才会发现,不禁心头一松,当下各自暗暗运功调整心态情绪,妄图驱走魔气。

“嘿嘿,厉害是厉害,不过大家还是小看他了,”东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边翻边说。

众人相视,不解的同时,也似乎明白这魔物更为可怕。

“其实那团黑气,其实却不是什么气,而是一种光,魔光。可以产生幻象。而这处魔光又折射出了一种极厉害的鬼阵,能使人意识暴乱,不能自己,像是乱魔图那类夺人心智的邪法!这也是你们为什么会觉得心中浮躁的原因。”

“方魔王的乱魔图?”南宫北雁不禁惊恐道。

东方长恨点点头,眼中尽是无奈之色,又回道:“类似,刚才我就是着了它的道,而被魔光趁虚而入,想想还有点后怕啊,若不是我急中生智,看出来了点端倪,这次估计就栽里面了。”说罢,又是一顿摇头轻笑,带着好不掩饰的自嘲,可这些在众人看来无疑是失败对他们的判定。

“若不?”一位紫青色剑袍青年打断了沉默:“拼死快速下去,取出魔物,这两道屏障都无形无质,干脆不去管他,东方叔叔指点则个,我下去。”

“哦”,东方微微一惊,却连头也没有抬。

“缺儿”,南宫北雁急忙喝道“哪有那么简单!”

“其实也不是不可,”云老却投来赞赏的目光:“俱是惑心之术,倒是可以弃之不顾,不过这种心神坚定之人着实稀少,非你等可以应付。”当即寻思是否自己可以试试....

“嘿嘿,这也罢了”。东方依然没有抬头:“那点黄光看到没?不是魔物的光,是黄火,废土之气,没有热量,却可吞噬生命中的精气。即使仅仅被烧到手指,也可瞬间抽出生命的精髓,使其衰朽枯化。而且,黄火虽小但杀伤范围却是不小,其周围三四丈内恐怕...万物俱灭!”

四字出口,东方长恨将书一合,卷起持手:“怎么样?兄弟们,不好玩吧?”说罢又回头看看那个紫袍青年道“月缺,这玩意不是靠速度的,还要靠阅历,而且是速度越快,阅历越浅越好,一可以减少魔气入心,二消弱幻象惑心,最好是一张白纸。”

“有鹓从未踏入过江湖,阅历该是我们之间最薄弱的了,东方叔叔,若是有办法将那黄火弄灭,有鹓或许可以一试!”西门之女闻言抱拳问道;

“呵呵,西门侄女,这阅历不但仅仅是江湖经历,你家家事曲折悲苦,若魔像诱你,你必坠无尽痛苦轮回。”东方笑笑,眼中却是赞赏之意:“如今各位都是江湖泰斗,家家子女都是江湖儿女,曾经往事或有所憾或有所恨,心有节,必不可送死,妄书生我自负风流自在,取名长恨又是为何?”话到此处,不禁有些悲凉,众人闻言也皆是不语,到今天这个地位,谁家没有些许痛苦经历?

众人一时默然。“前年战乱才歇,难道只算是又一场浩劫的开始?”云老眼神中说不尽的沧桑与担忧,而且这只是魔物周身的障碍,那这魔物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悍?

云老看着如墨的苍穹,心念萧索,转而问道:“东方,这黄火是怎么回事?”

东方长恨闻言叹了口气:“早发现这黄光有些古怪,当我陷入乱魔图的时候感觉到了从崖底传来的一股枯朽的腐蚀之气。却是与这乱魔图不能相合,有相克之意却又不甚明显。我就是钻了其中不合的空子,引入精血逃出生天。而当我引下精血的时候又在血中加了气息,为的就是探探崖底的那股怪气,颜色昏黄惨淡,好精血,善腐蚀,是为黄火,废土之气。土克水,则遇水做土性,反克水。木克土,与木反做火性,木遇之则废。遇火则强,...”

东方正解释着,突然一怔,急忙喊向众人:“后撤”!

众人闻言急退,只见黄火做上爬之势,所到之处周遭草木尽枯,极其骇人。

云老一甩袖袍,一股劲风裹去,欲把黄火吹回崖底。

东方长恨卷书一挥,整个身子在空中打了两个翻转,攻出一击,极似东方不恨之前施展的折天风,改去了那力道的方向,口中叫道:“见风则长。”

落地抬头,又是一惊,魔光居然跟着黄火也爬了上来,山高风强,黄火果然开始慢慢蔓延,可依然那么昏暗瘦小,似乎只要轻轻一吹便将熄灭,然而摇摇坠坠却是在逐渐变大。

“咔嚓,”又是一个惊雷,充彻耳膜。黄火忽的暗了下来。“咔咔嚓嚓,”天上忽然闪电不断,众人只觉头晕目眩几不能站稳,而且刚才的烦躁之意再次涌上心头。

云老忽然一声大喝,“定!”这一声如当头棒喝,众人瞬觉清醒,又听云老沉道“四象列阵!”声音低沉却如耳边响起,听的真切,众人立刻散开。

东方长恨一把扯住不恨:“代我列阵,去!”甩手便把东方不恨扔在了震位。

云老腾身跃起,口中沉声道;“包罗万物,乾坤四象,困!”

一道气墙瞬间从四象手中结出,东西南北,震离兑坎,各有次序,云老纵身一跃,悬在上空,牵动此阵。

无论黄火向任何一处蔓延,云老便把阵中精气移动过去,极力压住黄火。几经回合,黄火隐隐烁烁似乎被这法阵压的无处喘息,唯余一点星光挣扎。

而结阵的四人却是明白,一股令人胆寒的腐蚀之力已经悄无声息的侵入了他们的心脉,各个脸色惨白,汗水淋淋。

云老划出内力护住众人心脉,正待焦灼。

忽听东方长恨一身大喝,“扩阵!”众人闻言皆撤出气力向后跃去,步调一致丝毫不乱。

“引雷诀!”众人转头望去,但见东方长恨一声怒喝,跃向半空,拔出发簪指向天际,资金发簪猛增三倍长度,朝向重云指指点点。

“引雷诀?”赭色衣袍的中年男子不禁一呆,喃喃道,“九天神威啊!”

“咔咔嚓嚓”云层中扭曲着闪电的锋芒,如同龙爪虎踞。

“天雷斥”!东方一声大喝,一股雷力由上而下引向东方的发簪之尖,“去”!东方蓦地掷出发簪扎在那股黄火中,山风凛冽,东方长恨衣衫飘摇,紫纱黑发如舞如蝶,猎猎乎有狂神之态。

“咔嚓”雷力碰的击在那处发簪上,黄火立刻被轰的四分五裂,本来瘦小的势头此刻更是零零星星,即将湮灭,四象正好扩阵已成,气墙散而复合,黄火已然不足为患。众人刚欲平静,忽觉眼前黑气弥漫,心间如烈火灼烧,红焰直逼心头,眼前熊熊灿灿的全是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