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绝命追杀
烂尾楼东侧。
一片荒废的耕田里。
柴惰仰面朝天，倒在淋漓的血泊之中，两条手臂自肩部断裂，腿上有好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颈部与胸口之间开了个大洞，皮肤肌肉乃至喉管狰狞绽放，犹如一片被乱刀切碎的烤鱿鱼。
柴惰得“大人物”垂青，服用丹药晋入修罗境，放眼圈内已是超级强者，便是碰上一整队的调查员，都未必没有机会全身而退。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落得奄奄一息，惯用的大斧断成两截，深深插进他脚边的泥里。
“喝......喝......喝......”
肮脏的男人抽搐不止，喉间发出浑浊的声音。
失焦的眼睛缓缓黯淡，过得片刻则不再动弹。
“......”
由凭站在几米之外，同样落得浑身是伤，此刻正艰难地喘着粗气，目光则落在斜前方的柴惰身上。目睹了老搭档断气的过程，他的眼睛里逐渐胀起血丝，没了指甲的五指紧握成拳。
矮小的男人杵在原地，望着将自己团团围住、摆出六芒星阵的四男两女，露出难以言喻的不甘之情。可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就显艰难地咽了口吐沫，用颤抖的手掌摸向背后的葫芦。
“老实点儿！”
“我就喝口酒。”
望着怒目圆睁、准备一镐砸来的丁忆，由凭却没有太大反应，自顾自地揪掉了木塞，抱着硕大的葫芦开始痛饮。他喝得专注而忘情，不换气地使劲往喉咙里灌，最终被呛得鼻涕眼泪横流，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起来。
“好酒......好酒啊......”
由凭卧在泥里，眼睛盯着柴惰的尸体，咬牙切齿地呜咽许久，方才抹掉满脸的呕吐物，旋即略显蹒跚地站直身子。望着开始落雨的天空，他发出难听至极的干笑，随后表情重新归于淡漠，遂将目光投向斜前方的柳琴。
“听说你心眼儿好。”
“......”
“给个痛快，留个全尸。”
“......”
“好。”
望着那张剥离了求生欲、只剩绝望的哀恸的脸，柳琴只觉得心里发堵，梗着脖子没有吭声。最后还是聂宸渊代为回答，拔出长剑贯穿由凭的心脏，利落地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够果断的。”田恬甜双臂抱胸，在远处咋了咋舌。
“恶贯满盈，不必同情。”翟泓雨收起灵绘笔，将没用完的皮纸卷成卷。
“我的评价是，好死。”肖遥将盾牌重新背好，极为痛快地伸了个懒腰。
……
烂尾楼西侧。
一间废弃的厂房里。
严虎四仰八叉，躺在垮掉的流水线上，体表满是骇人的伤痕，肚子上压了一根沉重的钢条。他的异化效果早已消散，变形的四肢弯成奇怪的角度，连头上都有几处明显的凹陷，此刻正自精神恍惚地不停呻吟。
不远处的库房门口，唐威和鲁力通力协作，将碍事的物件丢到远处，把谭星夜从废料堆里刨了出来。待确认同伴无甚大碍，两人才回到严虎旁边，只见那重伤的大汉正自碎碎念念。
“你们丫......不得好......”
“我超你姥姥！”
“噗！”
严虎一句话还没骂完，脸上便挨了鲁力一脚，
四颗门牙飙血飞出，掉在冰冷的地面上。
鲁力余怒未消，正准备下死手。
谭星夜却紧跟着赶过来，屈膝蹲到严虎脑袋边上。
“有啥遗言么？”谭星夜作为文明人，还是决定走个程序。
“蠢......烧......羊......”严虎意识模糊，口齿含混不清。
“听他放屁呢！直接弄死算！”鲁力几乎失去耐性。
“......大洋马？”谭星夜费力地辨识出一个词。
“......操。”唐威脸皮抽动，狠狠啐了一口。
对于这最后的愿望，唐威自是无力满足，只能高高举起钢棍，把严虎的脑袋彻底砸扁，将对方送往地狱享受魅魔的款待。完成了这边的任务，三人也没急着回去，直接坐到一摞建材上，望着满目疮痍的现场发愣。
作为鹰巢二把手，严虎的实力毋庸置疑，猛虎异化术冠绝群雄，徒手搏斗在失踪者里数一数二。此番晋入修罗境，他的水平更上一层楼，临死前爆发的力量更是非比寻常。
无论鲁力还是谭星夜，在灵元期里都算顶尖，再加上同为修罗境的唐威，对付严虎也着实费了些力气。四人全是铮铮硬汉，一番激情肉搏下来，便将现场搞得面目全非，而原本还算完好的厂房，此时也已经落得摇摇欲坠。
“下完这场雨，估计就得塌。”鲁力盯着破损的房顶说道。
“塌就塌了吧，反正没人用。”唐威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咱差不多往回走吧，他们估计都收工了。”谭星夜提议道。
“咱不用着急，让他们爽爽。”唐威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
烂尾楼南侧。
一片阴森的树林中。
金轩被捆在树上，四肢关节尽数折断，身上没有一块好皮，鼻子和眉骨也凹了进去。米罡不知从哪里找了条鞭子，正对着金轩咬牙切齿地狠抽，惯用的鸭头杖则被她丢在旁边。
“呃啊！！！呃啊！！！”
金轩被抽得浑身飙血，撕心裂肺地哀嚎不止，躯干似蛆虫般不停扭动。言鹳在旁边频频皱眉，却也识趣地没有劝阻，倒是怀络梅看得饶有兴致，手底下还在一刻不停地画符。
“饶了我！饶了我！”金轩眼角飙泪，哭得极其可怜，再也不见阴险凶戾的模样，活似一只摇尾乞命的丧家犬。
“害了我那么多弟兄！还他娘的有脸求饶！”米罡听得怒火中烧，胳膊抡成了大风车，皮鞭梨花暴雨般挥出。
“我是被曹鹫逼的！我是迫不得已啊！”金轩鬼哭狼嚎，叫声响彻树林。
“糙泥爹！”米罡猛爆粗口，抬手一套十连击，随后用鞭子勒住金轩。
“这个，试试。”怀络梅画完了一张符，举起还没干透的皮纸。
“干啥的？”米罡恍然间回过神来，放开近乎窒息的金轩。
“感官，超级加倍。”怀络梅言简意赅，把皮纸递给米罡。
“好。”米罡接过灵绘皮纸，依照怀络梅的指导激活符文。
伴随着灵能的注入，皮纸放射出柔和的光芒，继而有一团雾霭徐徐升腾。金轩本就疼得半死，一朝吸入缥缈的雾霭，瞬间爆发出难听至极的吼声。米罡则毫不耽搁，眼见符文开始生效，便提着鞭子一顿狂轰滥炸，
诚如怀络梅所言，这道符文效果不俗，能极大提升人体感官，放在平时倒不失为正面效果，可对受刑之人却无疑是残酷的折磨。金轩面对连续鞭打，已是落得生不如死，奈何意识却异常清晰，连昏迷都成了无望的奢求。
“闭嘴！”
米罡的理智十不存一，正被攻击欲支配身体，听着金轩刺耳的嗓音，心中的杀意逐渐难以控制，某一刻则尖叫着丢掉长鞭，将带着泥的鸭头杖拔出地面，周身灵纹主脉随之碧蓝闪耀。
米罡虽不以力量见长，可毕竟是修罗境强者。
此时灵能过载地挥出一杖，便将金轩的脑袋直接打烂。
“浪费。”怀络梅先前画那张符，旨在让米罡玩得尽兴，此时望着脑浆迸裂的金轩，只觉自己的做法纯属多余。
“呼......”米罡先前杀气爆棚，脑子一热便下了死手，而随着恨意的逐渐缓释，便开始后悔让金轩过早解脱。
“曹鹫，暮雨在追。他答应过，抓住了，留给你。”怀络梅念及追击时的分工，便贴心地提醒了一句。
“嗯......”米罡沉吟片刻，用食指按住太阳穴，激活了体内的核心，迅速锁定李暮雨的位置。
“善后，我们，你去。”怀络梅好事做到底，朝米罡大方地摆摆手。
“......那辛苦你们了。”米罡瞥了眼金轩的尸首，头也不回地走向远处。
……
烂尾楼北侧。
一座荒凉的小村外。
曹鹫辗转腾挪，绕过断墙跳过枯井，在泥泞的乡间奔逃流窜。他先前两次突破包围，身上的弹药早已用光，此时正竭力寻找交通工具，奈何这座小村已经废弃多年，连一辆能用的电动三轮都没有。
对于本次行动，曹鹫没有太高的预期，只盼把武器发给炮灰们，在几个目标地点制造些混乱，自己便可找个机会脚底抹油。孰料行动还没开始，炮灰们便被一锅端，他自己也被迫开始逃命。
曹鹫可以预见到，基于这回的行动结果，净化之主大概会降下责罚。可无论事后该如何交差，现在的他却已经顾不上，只道若不赶紧离开现场，自己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此地位于途太平近郊，离市区尚有一定距离，却毗邻重峦叠嶂的山脉。曹鹫见附近没有追兵，便打算横穿整个村庄，到附近的公路上劫辆车，逃进人迹罕至的大山里，可他堪堪跑到村子中心，便被一道炸雷逼得停了下来。
“嗯？！”
曹鹫霍然抬起脑袋，望向斜前方的平房，只见一名男子立于墙头，正双手抱胸地盯着自己。那人看着二十来岁，模样生得极为普通，身上连一件热兵器都没带，就只在腰间挂了一把修长的横刀。
“李暮雨......”望着站在墙头的青年，曹鹫露出阴狠的表情。
“来。”李暮雨平静而淡定，慢悠悠跳下墙头，朝曹鹫勾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