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全国各地（一）
山岩湖市近郊。
某处废弃的度假区。
一名潜伏者跌跌撞撞，在腐朽的楼宇间逃窜，企图躲避漫山遍野的追兵。然他堪堪绕过转角，便急刹车般停住脚步，只因有个男人突然现身，刚好堵住了逃生的路线。
“嘿！”
眼前有人挡路，那潜伏者面露狠色，掏出一枚红绿色的丹药，囫囵吞枣般咽进肚子里，随后毫无保留地开始运功。灵能喷薄迸发之际，他的体表浮现出淡红纹理，过得片刻则逐渐化作墨绿，竟是在眨眼之间修为飙升。
“灵元丹呐......”
李越双臂抱胸，望着狰狞毕现的潜伏者，却看不见丝毫紧张之情，就只用右手拔出一把军刺，随即灵能过载地空转了一瞬。须臾之间，翠绿色灵纹主脉光芒大作，灵元中期的强大修为尽显无疑。
“操！”
潜伏者如临大敌，周身汗毛根根倒竖，宛如一只陷入绝境的野兽。他好歹有些见识，一眼认出那军刺是高级货，而对方戴的那双白色手套，亦是可以提升运功流畅度、减少灵能损耗的聚灵手套，由此断定对方是位格斗大师。
性命攸关之际，潜伏者顾不得副作用，吞下短效灵药灵元丹，修为却依然不及李越。念及双方的实力差距，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当即抽出一柄明晃晃的短刀，准备跟面前的劲敌性命相搏。
望着蓄势待发的对手，李越那边却气定神闲。
用空着的左手伸向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扣动扳机。
“砰！”
爆响声炸裂的同时，那潜伏者翻滚着摔倒，四仰八叉地倒在墙边，眨眼之间便没了动静。他的胸口开了个洞，皮肤泛起不正常的赤红色，宛如一只被煮过头的大闸蟹。
尽管已经没了生机，那潜伏者却仍在发光，周身灵纹主脉煜煜生辉，透出略显诡异的紫黑光泽。与此同时，更有袅袅白烟从他的七窍溢出，正是死于燃灵弹的异能者的显著特征。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传统肉搏。”
李越收起手枪，掏出一根灵能拘束绳，捆住那潜伏者的双腿，将热乎乎的尸体拖向度假区的中心。来到巨大的摩天轮下方，他远远看到“渚星”蔺建明，于是使劲地挥挥胳膊。
“没受伤吧？”蔺建明扛着两具尸体，紧赶慢赶地跑了过来。
“这种程度，伤不了我。”李越把拖来的尸体放在水池旁边。
“嗯，歇会儿吧。”蔺建明也卸下尸体，一屁股坐在长凳上。
两人闲聊的功夫，有男男女女相继现身，带回来不少死掉的潜伏者。这些人形貌各异，手中兵器也五花八门，有些看着像修道的隐士，有些似乎只是普通异能者，还有几个人穿着调查员的风衣。尽管着装并不统一，可他们却都戴着同款聚灵手套，装备表面也都涂着太上阁批量生产的简易灵绘。
在场的这股人马，即是联合行动队的一支，由各方武装力量组建而成。他们近日来辗转东海省，不断清理共和国的毒疮，今天更是发起大规模行动，捣毁了这一带最大的潜伏者窝点。行动以全面胜利告终，蔺建明和李越也松了口气，一边指挥同伴们打扫现场，一边摆弄起越来越多的潜伏者尸体。
“还挺不错，无伤碾压。”
李越优哉游哉地轻声嘀咕，用手边的尸体摆了个“大”字。
“刚送医院一波，怎么就无伤了。”
蔺建明跟着摆了个“凸”字，放在“大”字的正下方。
“都不是致命伤，那不就是无伤。”
李越走到蔺建明侧面，把那“凸”字改成了“凹”字。
随即又添了一具尸体，将自己的“大”字改成“木”字。
“你们从泠雨出来的，观念都这么硬核么。”
望着杵进“凹”里的那一竖，蔺建明的眉头微微挑起。
“只要死不了人，那都不是大事。”
李越没再玩弄尸体，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挑了个号码。
过得片刻功夫，电话便被成功接通，听筒里传出姬鹭颜的尖叫声。
“干嘛？！”
“你们那边搞定了么？”
“废话！老娘都出马了！”
灼州市中心。
某家高档会所。
姬鹭颜披散着头发，右手拽着凌乱的衣衫，左手攥着手机一顿嚷嚷，末了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在她身后的角落里，则有个大胖子戴着头套，被两名劲装男子压在地上，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头子。
“一个个的！就知道哔哔！”姬鹭颜火冒三丈，把手机丢在茶几上，眼见大胖子要被押走，当即撸起袖子冲过去，照着那圆滚滚的肚子一顿猛锤。“特么死肥猪！特么臭流氓！占老娘便宜！阉了你丫的！”
“算了！算了！消消气！”贾枭鸣适时现身，把姬鹭颜拉到旁边，又朝两名劲装男子挥挥手，示意对方将被捕的潜伏者带走。“多亏姬大小姐的牺牲，这回咱才能如此顺利。”
“凭什么让我干这个啊！”姬鹭颜余怒未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狠狠灌了几口冰凉的饮料。
“这方面你比较专业，弄起来事半功倍嘛！”贾枭鸣明明是在恭维，可听上去却不像什么好话。
“你特么......”
“开玩笑的。”
眼瞅着姬鹭颜要发飙，贾枭鸣也是见好就收。
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
“你知道吧，曹鹫死了。”
“......所以呢？”
“跟着他的那几个，听说都死得很惨。”
“......”
“你可别忘了，咱俩归根到底，也都是鹰巢的人。”贾枭鸣捏着下巴，声音降低了八度。“咱俩定性跟曹鹫不一样，所以一直都还比较安全，没被划到需要清算的范围内。可你应该明白，在不少人的眼里，咱俩同样罪孽不轻。”
“......”姬鹭颜眯起眼睛，咬着嘴唇没吭声。
“要真想永绝后患，避免被事后拉清单，或者找别的理由除掉......”贾枭鸣自言自语般往下说，手指反复敲打大理石茶几。“只能趁现在多立功，尽可能冲销他们的敌意，也让他们找不到下手的理由。”
“......”
姬鹭颜缄默良久，浅浅地叹了口气，也没理会旁边的贾枭鸣，径自走出高档会所的大门，来到散播着光耀的烈阳之下。置身舒适的热带地区，户外的温度还算宜人，可她却莫名感觉发冷，下意识裹紧了轻薄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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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滨大学北侧。
职工家属楼门口。
袁菲菲抬起胳膊，先跟鲁山握了个手，又在方思盈耳畔嘱咐几句，最后给了鲁诗楠一个拥抱，这才带着蔡袅转身离开现场。时值南半球的夏天，午后的空气又湿又热，两人纵是穿得很轻薄，却仍然免不了大汗淋漓。
“咱当时在泠雨，夏天也这德行。”蔡袅脱掉上衣，就近找了个水龙头，痛痛快快地冲了冲凉。
“气温高，湿度大，不好受。”袁菲菲身为女子，没法像蔡袅那般豪放，就只捧起凉水洗了洗脸。
“还是现代社会好，天热了有空调吹。”蔡袅把嘴伸到龙头下方，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生水。
“何止，冬天不至于挨冻，也不用为吃饭发愁。”袁菲菲掏出一节玉米，慢条斯理地啃了起来。
作为联合行动队成员，两人近日来东奔西走，今天刚好路过南滨市，手头又没有紧急的任务，便受柳琴之托来探望家属，发现方思盈已经搬了过来，与鲁山父女过上了三口之家的生活。
面对这个结构特殊、却毫无违和感的组合，袁菲菲和蔡袅倍感欣慰，在报平安之余也交了个底，表示柳琴聂宸渊远在北方，正在处理某些重要的事情，之后可能还要出海再去一趟泠雨。
有关行动的诸多细节，袁菲菲和蔡袅没有多说，个中风险更是一带而过。鲁山等人并不迟钝，闻言固然难免惴惴，却也不想柳琴和聂宸渊分心，便只叮嘱袁菲菲和蔡袅注意安全。
“从回国到现在，一晃一年多了，时间还挺快的。”蔡袅洗得心满意足，使劲抖了抖头上的水花，转念间想起九天帮诸人，情绪也没来由地沉了下来。“帮里那些弟兄，不知道咋样了，还挺想他们的。”
“肯定没国内舒服，但活着问题不大。”袁菲菲啃完了玉米，将玉米轴丢进垃圾桶，目光则投向遥远的北天。“他们有他们的任务，咱们有咱们的任务。等问题都解决了，就是重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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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南侧中轴路。
安治部大楼，超能人口局。
谷鹏远拉开柜子，把调查员风衣披在身上，又将随身装备好好检视一遍。待确认一切准备妥当，他便准备离开办公室，扭头却见屋门被推开，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闯了进来。
“邢组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谷鹏远略感诧异，同时迅速堆起笑容。
“谷队长，有时间么？”邢浩野摘下鸭舌帽，朝谷鹏远端正地欠了个身。
“呃，有个任务，正要出门......”谷鹏远略显为难，指了指桌上的卷宗。
“任务嘛，有的是人可以处理......”邢浩野邪魅一笑，侧身让出了位置。
邢浩野的背后，内保局的警员鱼贯而入，为首之人正是局长龙千军。望着面前的不速之客，谷鹏远的眼睛微微眯起，正准备开口询问些什么，却见自家局长范英接踵而至，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冰寒之意。
“......”
感受着场间的气氛，谷鹏远也没再吭声。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轻轻咧开嘴角。
露出近似于颓废绝望、却又有些释然的笑容。
末了顺从地抬起胳膊，主动戴上灵能拘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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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着善后。”
“咋又是我啊！”
“踏实干活儿。”
没理会耳边的抱怨，凌葳朝远处招招手，将孟天和秦书航招呼过来，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上了改装巴士。三位科学怪人之后，孔翼也跟着钻进车门，带着几名透镜成员扬长而去。
现场只剩毛学罔和时海。
“每次都踏马让老子打杂！”毛学罔骂骂咧咧，看上去相当不满。
“不也挺好，难得清闲。”时海倒是无所谓，找了块石头两腿一盘。
“希望你们给点儿力，别又让我们白忙活。”毛学罔挨着时海坐下来。
“得先审了再说，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抓对了。”时海望着天空，语气听着还算放松，却也有种明显的无奈。“这么多重要部门，扫一扫都有内鬼，基本没有幸免的。真是无孔不入啊，反渗工作太难了......”
“是他们自己废物，我家咋没出内鬼？”毛学罔不屑地反驳道。
“你家的人就不是那块儿料......”时海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呦呵！挺大能耐啊你，瞧不起研究院。”毛学罔两眼一瞪。
“我是实话实说，咋就瞧不起了。”时海重心缓缓后仰，干脆平躺在大石头上，把两只手垫在脖子底下。“擅长搞科研的吧，不说一定是好人，但通常比较纯粹。真要有坏心眼儿，一般早就暴露了，根本不适合渗透。”
“......”
面对时海的点评，毛学罔没再掰扯。
就只朝这讨人嫌的临时搭档翻了个眼白。
随后变出一瓶北大洋汽水吨吨吨喝起来。